众人一走,少冲就上前扒开土,撬开箱盖。柳絮儿被五花大绑堵住了嘴,见了少冲,不觉得泪下来了。少冲割开绳索,把柳絮儿抱出箱外,道:“你快走吧。”柳絮儿泣道:“得罪了赵自极我能逃到哪?不如借你的剑死了算了。”说着话伸手便来抢少冲的配剑,少冲侧身让过,柳絮儿扑了个空,跌倒在地上,呜呜喑喑哭了起来。少冲劝慰道:“天无绝人之路,你先躲一躲,明晚此时在北江码头等我,我送你走。”柳絮儿闻言大喜,起身擦泪,不想手上都是黄泥,反弄得更脏。少冲不由地扑哧一笑。柳絮儿也笑了,问少冲:“你不问问我因何得罪了他?”少冲笑着摇了摇头。柳絮儿微微叹息了一声,又问:“你为何救我?不怕他知道?”少冲笑道:“我这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不要问了,自己小心点,明晚再见。”柳絮儿朝少冲深深地鞠了一躬,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柳絮儿刚走,少冲断喝道:“滚出来!”树后一条人影闻声撒腿便跑,少冲与柳絮儿说话时已觉察到有人在暗中窥探,因而早看清了进退的路径,飞身上前封住了他的去路。那人见势不妙拔出匕便刺,少冲伸手夺了过来,一个扫堂腿扫翻那汉。那汉见势不妙跪地求饶,少冲认出他就是那个扬言要**柳絮儿的瘦汉子,心中恼怒,拔剑在手喝道:“你们为何要杀柳絮儿?敢隐瞒半句我一剑劈了你。”瘦汉子道:“柳姑娘,她,辱骂总舵主。是总舵主下令活埋她的。”少冲叹息一声,道:“你把坑填好,回去之后不要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瘦汉子唯唯,少冲收了剑,转身刚要走,那汉撒腿便跑,刚跑几步但觉脖颈一寒,人头骨碌碌滚落在身后。
少冲一夜无眠,眼前总是柳絮儿的影子。好容易熬到二更天,少冲正要出门,文世勋身后叫道:“李兄,哪里去?”上前来一把扯住少冲,笑道:“热了这么久,难得今晚凉爽,陪兄弟喝一杯如何?”不由分说拖着少冲上了阅江楼。少冲心中惊疑道:“莫非又让他看出什么破绽?好好的请我喝哪门子的酒。”到了阅江楼,文世勋一反常态没叫歌姬陪酒。少冲有意试探:“文兄,你我四眼相对甚是无趣,何不找几个姑娘来佐酒?”说完就要拍掌,文世勋喝道:“且慢!”少冲一惊,脸色稍有不快。
文世勋见状也颇觉尴尬,给少冲斟了一杯酒,道:“我要跟你说件要紧的事。”少冲肃色道:“文兄有事吩咐便是。”文世勋沉吟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昨晚总舵主召幸柳絮儿,谁知这**竟然出言忤逆,激怒了总舵主,总舵主一怒之下就下令活埋了她,其实也不过是吓唬吓唬她,让她张长记性。哪知道这就出了事:柳絮儿趁这空跑了。”
少冲轻描淡写地一笑:“她名为主事,不过是个歌姬。跑了一个歌姬,用得着大惊小怪吗?”文世勋急道:“你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厉害?这个柳絮儿她不是一般的人,她可是大有来头的。”少冲道:“我真是不懂了,既然是大有来头,为何沦落到人尽可夫的歌姬。”
文世勋叹息一声道:“这事……要我从何说起呢……唉,这个柳絮儿她是柳长卿的孙女!”柳长卿之名少冲早有耳闻,此人任风衣府主三十年,辅佐教主杨虎二十三年,大权独揽,故旧遍及天下,时称‘柳党’,晚年因谋反被杀。想不到柳絮儿竟是他的孙女。少冲唏嘘不已。文世勋哈哈一笑:“你在叹一代权奸的嫡亲骨肉竟沦落如此地步,他的那些故旧都死绝了吗?我告诉你他们不光没有死绝,如今已经是兵强马壮,虎视眈眈。杨虎杀柳长卿,不是因为柳长卿要谋反,他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担心自己那个性情懦弱的儿子将来成为傀儡,这才甘冒风险不惜一战。杨谦性情懦弱,与人为善,‘柳党’不少人都被他平冤昭雪,重掌大权,只是此时‘柳党’元气未复,没成气候。老教主对‘柳党’心存忌惮,极力打压,可惜他气势虽足,手段却乏善可陈,‘柳党’死灰复燃。如今老教主故去,教中是非必起,总舵主是靠打压‘柳党’起家的,是‘柳党’的眼中钉肉中刺,柳絮儿若是落在他们手里,总舵主还有好日子过吗?所以务必要在她落到‘柳党’手中前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