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冲闻知李迎劫狱放人之事,一时哭笑不得,只得随她去了。因柳絮儿安胎不得近身,少冲便每日歇在政务堂,一应饮食起居皆由余已己办理。这日辰时刚过,少冲忽觉困倦,忽闻一阵清香,但见余已己轻罗纱裙捧茶而来,纱轻绫薄罩不住她玲珑凹凸的好腰身,少冲睡意全无,拥着她到内室里温存了一阵,忽见李浩瑜立在前厅案前,便打了余已己,叫进来询问。李浩瑜道:“一些学生围在风衣府门前闹事,纳兰堂主和雷堂主正在殿外候见。”少冲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问:“何故闹事?”李浩瑜道:“川中总舵执法堂刑狱司典狱鲍成因失职罪被金东使革职,鲍成不服具状告到公理院,公理院审理驳回状子,鲍成羞愤之下便在审刑院外自裁,幸而被一群在公理院见习的学生救起。
学生们将他带回育生院,鲍成就坐在大学院门口哭诉冤屈,惹得许多学生围观,少年人血气方刚,便有人要公理院重审,这自然不合法制,又被公理院驳回,由此便有几个学生抬着鲍成在大学院、专科院、武功院、养老院巡回鼓动,育生院得知此事后派员将事件平息下去,鲍成也接进迎宾馆治伤。事情本来已经平息下去了,谁知从昨夜起忽然有人就造谣说鲍成是因大小姐的缘故才被革职,公理院之所以不敢审理此案是出于官官相卫,到三更天,几个学生翻进宾馆将鲍成劫了出来。四更时数千学生突然冲出育生院到祭天台集会,要求风衣府彻查此事。雷堂主因证据不足,拒绝再查,学生们便开始拥堵风衣府,又有几支小队分赴清议院、小西湖和通天洞、红堡前造谣鼓动。李右使在卯时与学生相见,答应彻查,学生方才散去。”
少冲听完,冷笑嘿嘿,道:“出了这等大事,我竟丝毫不知,你这个耳报神是怎么当的?”李浩瑜道:“事时属下几次派人去风衣府探问,那边以事态不明为由都给挡了回来。属下亲自去,没见到秋使,只从当班主事那里探得一些消息。属下又赶到千叶堂,张堂主出外巡视尚未回山,也只是见到了当值主事。”少冲道:“罢了,这事也不怪你,你且退下吧。”
李浩瑜前脚刚走,余已己换了一件衣裙捧着一碟玛瑙提子飘了进来,坐在少冲腿上,拈了一颗提子塞到少冲嘴里,少冲吐了出来,余已己捡起来放进自己嘴里嚼了,笑道:“你的烦心事或许我倒可以帮上忙。”少冲闻言顿时冷了脸,余已己咯咯一笑道:“你的话我哪敢不听呢,只是披香殿撒出去那么多的珠子,一时半会儿也难都收了回来,我先前只把她们都冻住了。眼下事紧,不妨再用一用。”因见少冲不言,余已己便起身走到内厅门前打了个响指,阶下一个侍女附耳过来,余已己低语交代了几声,那侍女便头退了出去。余已己转过花屏走进内室,只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少冲,抬头一瞧,原来李久铭、吐故纳兰和雷显声一行到了前厅,心头的不忿这才消了下去。
李久铭此来正是为了学生闹事之事,所言与李浩瑜所述大致相同。少冲道:“学生们所做虽急躁了些,却并无过错。李迎若果真触犯律法,我也绝不包庇,不过此事来的如此突兀,又繁而不乱,也未必真是学生们起主导的,既要彻查就查个水落石出,若有幕后黑手也一并揪出来法办。”正在商议间,忽见柳絮儿贴身侍女童晓彤飞奔而来,挂着哭腔道:“姑娘摔倒了,流了好多血,座快去瞧瞧。”少冲只觉头皮炸,跳起身便走,也来不及乘车,一路飞奔回到小西湖别院。柳絮儿业已昏迷不醒,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少冲惊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变成这样?”众人皆不敢答,服侍的婆子哭泣道:“早起我陪夫人在园中散步,夫人兴致颇高,有说有笑的。她说口渴,我去取茶,谁知我一回来,就看见夫人跌坐在地上已经不中用了。”少冲心慌意乱,握着柳絮儿的手直叫道:“是谁害了你,是谁害了你。”此言一出,屋内一片死寂。医生谭中怡劝道:“夫人并非中毒,是她体质太弱,摔跤动了胎气。”少冲慌忙问道:“可有良策救她。”谭中怡沉吟道:“如今只有剖月复取出婴儿,或可保住她一条性命。只是此法太过凶险老夫全无一点把握。”少冲顿感通体冰寒,目光扫过,众医生婆子个个摇头叹息。少冲只得对谭中怡说道:“劳烦先生施术吧。”含着泪看了柳絮儿一眼,出了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