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凶恶 二十九、不了了之

作者 : 鸿渐于野

江伯禽在十余里外的山头上远远观望,此时已是心丧若死。他万万没想到这十七岁的少年竟可在老牌魔师手下频频对战,刚才似乎还让庄敬吃了点小亏!

看样子庄敬技艺虽远在这十六郎之上,但要杀这小贼却也万万不能!他害的这位老古董莫名其妙地和这十六郎起了冲突,定要被这位魔师大人深深惦记上。

这等事情便是如此:

若是十六郎顺顺利利地给庄敬杀了,虽然背后的漏洞极大,这老头也只会将此事忘记——没有人,会自己辛辛苦苦地寻找证据,然后用以证明自家的错误。

但若是给十六郎跑了出去,即使这小贼还不是魔师,只是一个高阶战士,这老头也会追究到底——上位者,又怎么可以被别人利用!现在被人利用了,那么也要把报酬找回来。

江伯禽此刻心丧若死,已经没有兴趣继续观察两人的战斗。差了一个黑衣众继续看着,他茫然地坐在地上,皱了眉头,细细地考虑起如何不被刘鸣桐推出去,给这老头出气……

庄敬漫步继续前行,刀势只有一式:推!

横推、正推、直推、斜推、反推;

苏明海撤步退后,剑势变幻万千,却全为攻势。

庄敬走了三步,苏明海退了三步,两人刀剑相击,叮叮叮却响了七次!

庄敬每接一击,刀势就快上一分。接到第七击时,刀势突然一变,多出了一种变化:抹!

刀光一闪,立时抹了一个大花,再一闪,又抹一个大花!刀光复闪,又是一推!

刀势三变,又接三剑!

这三剑一接,老头挥刀又快了不少。

变化又增:撩!

接下去,又接三剑,多了挂刀;再接两剑,多了缠刀;复接一剑,多了裹刀;又接一剑,多了扫刀。

苏明海已觉不对,但他对战节奏被人家控制,这剑势却不由自主的运将下去。

劈、砍、按、扎、斩、藏、背、架、抱,那老头接一剑,刀就快一分,变化就多一种。九剑之后,这三十七斤重的杀阵刀已将刀法变化演练完全,挥舞得和苏明海五斤九两的长剑一样快法。

到了这时,如果说庄敬这一把刀,已经舞得如同车轮滚滚;那么,在他前面的苏明海就是这车轮前面的一只螳螂!无论发出的剑有多快,无论身形的变化有多敏捷,都挡不住这一片车轮的前进。

苏明海只有一个办法:退!

一开始是退一步,刺三剑;到后来是退一步刺一剑;到最后退两步方能刺出一剑!

但他也看出这老头的一个破绽——其实也就是这老头的优势:他的刀借的是自己发出的剑力!他的人已只能随刀顺势而战!最多只能稍微控制刀法的趋势而已。

所以,苏明海突然硬是脚步一顿,叮叮发出两剑;再脚步一顿,叮叮叮发出三剑!

这一顿之下,刀气扑面,就如同千万只钢针一齐扎了上来一般,直痛到骨髓里去。出剑的右手衣袖“嘶嘶”连响,转眼间就给劲气割得稀烂!

但那老头的刀势受了这五剑加力,手上变化就有些跟不上刀法变化。

就在这时!苏明海剑势突沉,剑尖朝下,猛地向庄敬的脚背点去!

无论什么刀法,总有发力点!无非一般刀法的发力点重在腕臂,而战阵刀法发力点重在腰足而已!

你若是在战阵上密集作战,我刺你腰足,旁边七八杆枪直槊过来,那是自寻死路;

但在这等单对单的空旷场地,冒一冒险却也无妨!

苏明海这一剑点出,庄敬倒还能控了杀阵刀接这一剑。但他现在需要的是将刀速慢下来,却又不肯去接此一剑!无奈之下撤了一步——这是刀剑争锋以来庄敬的第一次退步。

苏明海剑尖在地上一点,右足前跨,这却是苏明海的第一次迈步!

剑尖嗡地反弹而上,又一剑切上庄敬腰间!老头儿腰月复突然收到贴紧了背脊骨,避过这一剑。苏明海手腕一翻,又进一步!一剑向下斜劈,又瞄准了庄敬的前足!庄敬只能再退一步。

这几下脚下一慢,身形就再也跟不住刀势。庄敬只觉手上一疼,肌腱似有拉伤。虽然元力流转补充了上来,却再拿不住这把沉重的杀阵刀。“啊”地大叫一声,将之远远地甩了出去。

这三十七斤重的长刀在空中呜呜地旋转着,直飞出了七八丈远!

这老头却顺势身借刀势,呼啦啦在地上打了三四个旋子,直旋出三丈开外,复将手一伸:“诛心!刀来!”

后面一大汉又是手腕一偏,送上了一刀!

这一把刀,却只长二尺五寸,刃长一尺九寸,刀尖下部阔出,前端锐尖,状若柳叶;柄长六寸,刀背却比苏明海的长剑还薄,只得5毫米左右。乃是跟随庄敬时间最长的名刀——诛心刀!

这老头将刀一震,嗡嗡作响,哈哈一笑,器宇轩昂,又要迈步向前。

苏明海脸色一变,也是呼啦啦打了三四个旋子,旋出三丈开外,远远地躲入小树林中。

这要打到什么辰光去啊!

他已打定注意——这庄敬若是还要纠缠不休,他便立马跑路——反正这儿地多山岭,这老头儿有马也是追之不上!

庄敬呼呼喘着大气,他刚才被杀阵刀刀势所累,还真有些恢复不过来。心中更是气得要死——今天八十老娘倒绷孩儿,竟在这么一个小孩子手中吃了小亏!

他其实一发现苏明海有魔师修为,震惊之余,就已确信这小子确是被人陷害,也知道自家是被人利用了。

虽然这是一种上位者的思考方式,但事实确是如此:

魔师,便是如刘鸣桐那般去国自立,沮桦帝国也未曾追究。

象这等不过一个普通富户人家的灭门事件,杀便杀了,身为魔师,根本没必要否认!

最关键的不再这里,而是这小子既然身为魔师,说了不是他杀的。

那就必然!

定然!

确然!

绝对地不是他杀的。

在这个世界里,魔师,是出口成宪的存在!魔师的言语,就是现实!就是真理!

但是庄敬很生气!他放不下这个面子,因为他也是魔师的存在!因为他也已经说了:这孟家!就是这小子杀的!

所幸的是,他知道一个魔师的仇恨和面子到底孰轻孰重。

所以他一开始发现不对,就已经手下留情。

一感觉到对方是魔师,就留出了转圜的余地。

同时,他发现这小子也是人情世故老辣,在一开始就留好了让自己下步的台阶。

“小子,今日就先算你没做过这等恶事,暂且放过你!但你与人交手,手段太过恶毒,以后还要好自为之。若给我查出这事真是你干的,必然还要找上你,算一算老账新账”!老头儿抛了句撑面子的话。

“前辈公正明达,小子感激不尽。前辈放心,以后晚辈必会以前辈为榜样,与人为敌,给人留一线生机。但刘鸣桐之债,晚辈却是非收不可”!

苏明海这也是落得客气。

庄敬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你自己小心吧”。他此刻对刘鸣桐也是恨得要命,说话间自然而然地就站在了苏明海的立场上。

说罢转身下陶岭拜年去也。后面七大高手早将他的杀阵刀拣了回来,立时牵马跟上。

一场争斗,竟此烟消云散!

严泽敬久历江湖,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事,立时对了两个跟班一瞪眼:“你两个还留在这儿干什么?走了,走了”!

见两个跟班拉了角马跑了,才转头跟下岭去:

“前辈!庄前辈!晚辈还未感谢您老的救命大恩啊……”

这胖子心肠倒是不错,今天已救了好几条人命。

岭头咕咚咕咚发响,却是这胖子在陶岭上奔跑的声音。严泽敬身材虽胖得象猪一般,脑子却聪明得和狐狸也差相仿佛。这一跟了庄敬后面,日夜尽心伺候,后来倒也成就了一分功业。

马修夫妇和四个闲汉都站在那里,有些发呆。苏明海似笑非笑地看着马修夫妇:“七十多的老人啊,下不了手啊……”

他前世也踩着老百姓的脸为人民服务了十多年,但在这十多年里,他有两个原则:

其一,没惹他的不踩,这个原则他曾经反复过:别人踩着他脸上去了,等他想踩回来时,人家已爬得太高,自己踩不到了。后来他就拼命踩人往上爬,终于和那人一起爬到了副科。然后两个人仇人相见,掰着劲的互相踩。结果他把那家伙踩到了监狱里去,那家伙也把他踩的在这个位置上再也动不了了。从此他踩别人是白踩,就不踩了;别人踩他也没用,也不踩了。上班上得平平安安。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到了最高才做过副科级。

后来,他就把这个规矩改了,变成“向上爬时,再踩!”

其二,没由头的不捞。不象别人,没因头还要找个因头出来捞钱。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人生一场只有十来个情人,六七套房产,兜里现钱也只得六七百万。但大多数人都说他是个能办实事的好官。

但后来,这个原则他也改了:“对自己有好处的,才捞!”

马修夫妇的为善名声他也听说过,至于这两人都是百人斩的事,则是完全不知道。苏明海有些犹豫……

马修夫妇相互看了一眼,神色一厉,突然双手齐出!

寒芒闪过,四个闲汉两人被两枚铜钱穿透咽喉,击碎颈椎,半个脑袋都耷拉下来,立时身死!

另两人各被一把小锥刺进心脏,扎在了背后的凤尾骨上,竟整个人都飞将起来,直撞翻了一张桌子方始软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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