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海看弗雷德诸人出了镇门,方对汤潮道:
“你多少也是帝国钦封的封地男爵,如何这等的不知好歹?刘鸣桐叛国直立,你不加以劝阻倒还罢了,如今竟然还要做人帮凶!罢了罢了,你乃是帝国男爵,我也不好来随便定你的罪,如今放你离去,你去和刘鸣桐说,有仇有怨,冲着我苏明海一个人来,不要牵连到他辖下的百姓头上去。要知多行不义必自毙,如此倒行逆施,总有遭报应的一天!”
又冷笑两声道:“嘿嘿,莫非刘鸣桐兵将数千人一个前苍堡,还怕了我苏明海一人不成,还要用这等下流的手段!”
……
“林哥儿,听说前苍堡四鹰的老二艾刺也给那苏十六杀了?是不是真的?”
“切!这还有假?还有啊,那苏十六的大名,乃是叫苏明海!据说那是他在菜园镇亲口说的!你知道不?当时弗雷德骑士的妹妹,被江伯禽杀了,想带着两个外甥逃命,结果给菜园镇的汤潮拦住了就要灭口。结果苏大人从天而降,连人影都没看清,就杀了菜园镇两大骑士,再随口一吼,还吓死了一个中阶战士!汤潮吓得连裤子都尿了下去,一动不敢动。幸亏苏大人仁慈,让他去前苍堡劝告刘鸣桐不要滥杀无辜,这才逃了一条性命!”
“嘿,原来这都是真的啊,伯爵大人我也见过,平时待人挺好。怎么这般狠毒,连亲近自己的百姓都要杀害!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
“什么伯爵,不就是个叛国贼吗?他自己说好,你就信啊?我呸!你倒说说,他哪里好来着?看见人家有前途就要拉拢也就算了,拉拢不成便要杀人!奈何不了人家,到了陶岭还做下灭门惨案来嫁祸!嫁祸不成,还要刺杀!这许多时间,苏大人可一丁点都没和他计较。结果到了现在,连自己手下的百姓也杀!这等人,还是个人吗?”
一旁有些懵懂的连忙开问,那叫林哥儿的,自然是桩桩件件叙说。说到后来,店里几乎人人拍案而起,大骂刘鸣桐不是个东西。
弗雷德人面广阔,又存了报答苏明海万一的想法。一面向沮桦帝国境内直赶,一面在路上将一番话语到处散播。不过两天功夫,揽苍山四百里方圆,倒有大半知道了江伯禽杀人嫁祸的事情:
四月初五,江伯禽杀草鞋湾野民二十二人,嫁祸与苏明海。四月初六,这消息就通过前苍堡左近三十里内的商人闲客,向四面八方传播开来。结果碰巧草鞋湾有四人在山上割草,正好远远看见,这一下有了人证,消息传开,前苍堡的名声顿时臭不可闻。
到了四月十二,连前苍堡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江伯禽自知干的虽然不是蠢事,但如今漏了风声,那他就成了罪大恶极的卑鄙小人,一面派人向刘鸣桐禀报,一面就服毒自杀了。
四月十三,前苍堡又有新的消息传出——刘鸣桐向揽苍山宣布:前苍堡代表的是揽苍山民众最根本的利益,代表的是揽苍山发展的前进方向,代表的是揽苍山一贯正义的所在。
虽然现在有了错误,但揽苍山发展的道路是曲折的,前景是光明的!民众要紧密团结在以刘鸣桐为核心的前苍堡周围,和揽苍山的敌人作视死斗争!
本着前苍堡有错必改,有错必纠的坚定立场,斩杀罪魁祸首江伯禽,传首诸区,以向屈死的草鞋湾二十二条性命交代!
今夜又是个晴天,圆了大半的月亮高高爬上了天空,象一口白玉碗一样,倾倒出清水一般的月光,充盈了整条长街。细微的风儿吹来,带着旁边院中的花香,在地上留下摇曳的树影。
纪文啐了一口浓痰,操了一声道:“大哥,你且等等,我去尿一泡。”转身跑到墙角,一边哗哗的排水,一边吭哧吭哧地道:
“大哥,等会啊,这月亮白晃晃的,寒碜的慌……”
娥青寨,乃是揽苍山的老牌大寨。刘鸣桐之前,就已经是大号势力之一,祖上两代,都是八级的战士。但到了如今的寨主纪炎,却没落凋零了下来,如今纪炎已经四十八岁,还是个七级战士,此生已基本没有什么突破的希望了。
也幸亏如此,八年前刘鸣桐直立,其他的七大势力,全部被清洗殆尽,唯一剩下的双龙寨,据说前段日子,也让苏明海灭了个干干净净。反而是纪炎,因为实力和势力不相当,立刻就投奔了过去。结果轻易保住了自己的底子,也算没给祖宗丢脸。但最近整个揽苍山地区,给苏明海闹腾的鸡飞狗跳的,娥青寨虽远在前苍堡二百里之外,也加紧了巡逻戒备。
纪炎也不禁笑道:
“你这破烂货,装了多少水啊,还尿个没完了。”他听墙角稀里哗啦的响着难受,就慢悠悠地走到一边,站在那里等他弟弟尿完。见纪文终于抖了抖,才道:
“快走快走,走了半天,我都有些累了,早些回家睡觉!”
转身走了几步,见纪文还站在那儿,两手把在裤裆上。青悠悠的月色从天顶洒下,将两个人的影子缩成了一团。
风,忽然大了不少,吹动了纪炎的衣角,冷冷的,浸到他的皮肤里去。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这小子,白天吃了什么东西,撒泡尿还这般臭法。”纪炎这般想着,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勉强笑骂道:
“你这贼厮鸟,还磨蹭什么,小心下面的黑厮给蜈蚣给咬了!”
见纪文直愣愣站在那里,还是不答,终于脸上变了颜色,返身走了回去,怒声道:“你这贼厮,磨蹭个鸟啊!”边说边把搭住了纪文的肩膀,猛力一扳!立时呆在了那里……
纪文的身躯依然笔直,双手犹自拉住了裤带,但脸上七窍,黑黝黝的血却挂下了老长一条,明晃晃的月光从头照下,纪文的脸庞惨白一片,却还带着刚刚放完一泡大尿的甘畅满足之感,显得诡异之极。
原来!刚才那股味道,竟然是混杂了鲜血的死亡的气味!
原来!纪文刚撒完了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原来!突然失去同胞所生的兄弟时,竟然是这般的肝肠寸断!痛苦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