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瑞斯特尔闻言大惊,连思维也一时转不过来,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们三人,都是有可能突破人法师的弟子……要是詹奇原出了意外,那另外两人岂不是……”
詹奇安道:“他们去做的任务莫非风险很大吗?”
安瑞斯特尔见詹奇安似乎要责怪到自己头上来,忙道:“不是的,詹师侄,他们去做的任务应该极为平常……”
说罢将内门奉事庾泽斌手札留在老家,子孙破落后手札被人盗走。然后自己派葛龙和出去寻找,结果葛龙和失踪,凶多吉少,于是才定下了三人以上才能出门完成这个任务的规矩等等源源道来。等说完了才道:
“詹师侄,那一本手札不过到高阶战士即止,按道理引不来什么高手觊觎。他们三人出手,连一般的人法师都可击杀,金壶洲那些魔师,更是不在话下,莫非是……”
詹奇安沉吟道:“金壶洲乃是我们澜雪宗、太焕极瑶宗、井犴道三家共掌,相互之间并无多少冲突,按理太焕极瑶宗和井犴道的人,不会对咱们的人出手啊?莫非其中起了什么私人恩怨不成?”
安瑞斯特尔道:“怕就是如此了……葛龙和是我从小一手养大的,我从来一直将他作自己的孩子看待,想不到……想不到竟会……唉,这孩子性子一向狂妄,莫非是他先和人家起了冲突,被人杀了,然后詹奇原他们三人查到了头绪,又被灭口?”
说到这里,神色转厉,对詹奇安道:“詹师侄,你在内门前程远大,可以不参与到这事情中去。我反正也没几十年好活了,葛龙和我又视若亲子,这件事,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查个清楚的!”
其实到了如今,安瑞斯特尔也没多少把握。不过他知道詹奇安现在虽然论功力不及他深厚,但此人交游广阔,颇有几个朋友,因此才故意以言语相激。
詹奇安果然道:“师叔何出此言?既然知道杀人的高手应该也是个人法师,没有完全把握。但报仇之事,岂可轻言放弃!在下在门中也有些人缘,我五师兄风中之、九师弟埃尔维斯.雷欧与我有极深厚的交情,我去求他们一求,咱们一起出去,同报此仇就是!”
他虽也是个人法师,说话又那极得上安瑞斯特尔这个老头子老奸巨猾,人家只说了‘查个清楚’,他却反而将‘报仇’都说了出来。到时万一是葛龙和理亏,宗门争端一起,这责任反而大半要到了詹奇安头上。
两人商量好计划,为避免门中察觉,商定大家分别出行,各查一片。到时找到了仇人踪迹,则先不动手,等四人会齐再行决断。詹奇安立刻回内门约他那两个同伴,安瑞斯特尔心中焦急,却立刻动身西行,开始在金壶洲黄泉河南沮桦帝国、兰斯帝国、温迪得联邦这西部一块寻找仇人下落。
苏明海到庆台村后,将落乌镇和巩月兑村又扫荡了一遍,但这回索性连六级骷髅都只有三五只,两地拢共不到六百条骷髅,只给他提供了九百多点经验。随后和苏令南、苏令北和苏令翰盘桓了几日,并将特意带过来的那条蓝军佑所用的大槊送给了苏令北。
苏家虽然底蕴深厚,家中也颇有几件流传下来的血炼兵器。但苏令北乃是骑士,原先又不曾突破高阶,而一条马槊长在一丈五六以上,整根杆子都需用魔兽血浸泡,端部的槊尖更需血炼钢锻打,使用的魔兽血液,便是浸泡七八把血炼强弓的量都还不止。魔兽身躯,也和寻常野兽差不多,一根槊杆,又不能用两种不同魔兽的血液浸泡。普通人,便是拿得出这许多钱财,却又到哪里去寻一只水牛一般大小的魔兽取血?因此,蓝军佑的这一杆大槊委实是十分难得。绕是苏令北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极有大将风范,也忍不住将这根大槊搂在怀里,上下其手,抚模个不停。
苏令翰却反而是为这个义子担心得多,面露忧容道:“你斩杀刘鸣桐和蓝军佑,永平就随即进兵,一统揽苍。唉……你这样做,以后怕是要被人诟病啊……”
苏明海前世有钱就是指鹿为马,照样有人捧场;有权便是杀人,照样是自缢死、脸盆里淹死的事情见得多了,有些不以为意地道:“父亲,我也是欠了赵弘之人情,他父亲新丧,这才想帮一帮他。这事明面上又没什么证据,人家闲话也不怕。”
苏令翰为人,自有一股浩然之气,于名节公义看得极重,闻言大怒道:“你身为魔师,便是超然于物外的存在!自当独行独立于世外,事不关公义、不涉私利,什么人情也是不行!这个世界,自有他的规则道理在,你还能以一身凌驾不成?”
牵涉到世俗的权利纠葛之中,乃是魔师的大忌。如今天下纷乱,若是因此成了魔师介入俗世战争的源头,以后苏明海就是遗臭万年的罪人了。苏令翰乃是英士,眼光远大,自然看到了这一点。
苏令南和苏令北见他发怒,连忙上来相劝,但苏令南要论讲道理,又怎么是苏令翰的对手;苏令北钻研兵学,讲究凡事只要有利益在前,便可不择手段,倒还能说上几句。可他本来看见这个四哥就有些发怵,被苏令翰几句就骂了回去。但所谓兵不厌诈,苏令北立刻换了方向,反而转头来劝苏明海道:
“十六啊,四哥平时教了你许多圣贤书,里面都是有道理的。本来咱们还怕你出门太过忠厚,吃了别人的亏……但为人还是要底线才好,做得过了,反为不美。”
苏令翰一听,果然中计。想起当时生怕这孩子出门吃亏,一再谆谆叮嘱的话语,心道:“我这么说他,不要真把性子给转了回来,被别人算计了可就不好了。”话锋一转,放缓了语气道:
“明海啊,为父也不是说你做事过头,而是人一旦牵涉上权力,那就没什么情分可讲了,今日是左膀右臂,明日就是兔死狗烹……唉……赵弘之不是公爵时,你交个朋友是无妨,但他如今成了公爵,你遇事就要多长一个心眼了。”
苏明海苦笑道:“父亲,我和赵弘之这段日子的情分虽然难以割舍,却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我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
苏令翰见他这般说,也就道:“我就怕你年轻人太过重情,你能知道这个道理,我也就放心了。”
苏明海压低了声音,正容道:“父亲、五叔、十叔,这事你们知道就好……”
“正月末的时候,赵弘之还伤重未愈,公爵赵袛突然发了失心疯,要斩杀赵弘之……”语气顿了一顿,犹豫道:“我……我拔剑格挡,一不小心,误杀了赵袛!”
苏令翰三人顿时面色煞白,苏令翰更是喃喃道:“你…你…你这小子,你这么做,知道的晓得你是误杀,不知道的就当你帮赵弘之弑父啊!这事传了出去,那可就大了!”
苏明海也是神色沮丧,开口道:“我对赵弘之愧疚于心,因此才想着帮他一帮……”
苏令翰叹气道:“想不到竟然如此,赵弘之得了你这个人情,怪不得啊……”
苏明海解释道:“父亲,赵兄倒没提起要我帮忙,只是我想早些还上这个人情,所以才……”
苏令北却点头道:“明海,你这事做得对,事情越早了解越好,拖延久了,相互心中到时起了怨隙,反而不好收拾。你就去帮赵弘之做事,什么时候觉得可以弥补了,就好聚好散,不要再纠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