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心中一动,觉得自己似乎误解了什么,不由试探着果你来不及保护她,如果她因为这个缘故死了呢?”
杨宁眼中闪过嗜血的寒芒,酷厉地道:“她若死了,那么我便要活着,而且要活得健康无比,我活着的每一天都会念着她,想着她,让她永远活在我心里。凡是害死她的人,我都不会放过,要将他们的亲友、属下、朋友,甚至朋友的朋友都全部杀掉。一天杀不完,就杀上一年,一年杀不完就杀上两年,就这样一天一天杀下去,若是有朝一日都杀干净了,我就再杀所有会武功的人,或者那些喜欢争权夺利,不顾他人生死的人,当然不会忘记魔门和翠湖的人,甚至包括我所有认识的人,若是这样的人都杀尽了,我就杀所有我看到的人,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不会罢手,如果有人武功比我高强,我就避开他,等到武功比他强了再去杀他,如果有人拥兵百万,地位高崇,我就和他的敌人一起对付他,除非是无人可杀,或者是我死在别人手里,否则这整个天下都要给她陪葬。”
即使是平烟这般冷情的人,听到这番话也觉得心悸神摇,更何况杨宁的语气字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空言恫吓的意味,平烟下意识地伸手抚剑,一字一句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是你亲手将她置于险地的么?如果说她因此而死,罪魁祸首不就是你么?与其这样血腥杀戮。迁怒于人,还不如你自行了断,或许她在九泉之下会开心些。”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平烟已经做好了杨宁恼羞成怒地准备,如果说她原本想要杀死杨宁,不过是为了报仇雪恨,身上只有纯粹的杀意,此刻却多了几分发自心底的愤怒,若是杨宁所说的话当真实现。那么这十丈红尘岂非成了修罗屠场,纵然是秉承出世之心的平烟,也是不能容忍这种局面出现的。
杨宁闻言却发出一声轻笑,不同于方才那般令人看了心寒的微笑。这偻微笑宛若初春的阳光一般,弹指间挥散了层层阴云,一双眸子敛去了方才疯狂的杀意,变得如水之清澈。如冰之透明,他缓缓道:“这世上只有青萍一个人是真心待我,不管我是痴傻还是聪明,不管我地父母兄弟是谁。不管我的师承是谁,在她心目中,我永远是那个痴痴傻傻的子静。我又怎会害她。我纵然不说出来她对我的重要。别人难道就不会对付她么?罗承玉不就是扣住了绿绮姐姐。用她来威胁青萍,然后再利用青萍来影响我么?与其让我常常担心别人对付我地时候不小心伤害了她。就像今天这样,我为了不危及她的安全,才必须和你觅地决战,否则纵然你武功再高明,又能奈我何?既然别人不可能淡忘青萍对我的影响,那么还不如让人人都知道她是我的软肋,那些有心人为了胁迫我,或者会千方百计要想擒住她,但是却绝不会轻易伤害她地性命,若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就可以从容营救她了。如果这样子我还护不住她,那么害死她的人不是太残忍,就是太愚蠢,幸好敢和我为敌的都是比我聪明十倍百倍地人,大概不会那么短视吧。苍天待我已经太薄,如果就连她也给夺走,既然我绝不会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生命,那么除了血腥的杀戮之外,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消减我对老天爷地怨恨呢?”说到此处,杨宁地语气有了轻微地改变,冰冷残酷中带着丝丝柔情,这些话原本是他宁死也不会对人说出来的,可是在平烟面前他却毫无隐瞒之意,或许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将这个女子当成了自己地知己,才会如此不加掩饰。
平烟沉默了良久,才叹息道:“子静,我不知道你是真的愚笨还是大智若愚,将自己的弱点摆在明处,的确是不错的主意,想必那些和你为敌的人反而不敢轻易对青萍小姐下手吧,一来是唯恐大事不成而触怒于你,二来却是窥伺之人太多,彼此牵制,难以出手,就是他们真的全心全意针对青萍小姐出手,想必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忽视了你才是真正的威胁。这些姑且不论,你是有情还是无情呢?若说你有情,你却忍心将青萍小姐置于险地,纵然安全无虞,莫非你心里就不会时时刻刻忧心么?若说你无情,只怕青萍小姐若是真的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你
着也和死去差不多了。大概也只有青萍小姐能够明吧,你今日若死在我剑下,我一定会将你这番话原原本本地告诉青萍小姐,想必那样兰心蒽质的女子,定会明白你死生契阔,不离不弃的心意吧。”
杨宁眼中闪过欣然之色,若是自己今日不死,那么自然不用多说,若是自己不幸死在平烟手上,想必平烟是绝对会照拂青萍,不让她遭遇任何不幸的,想到此处,他含笑道:“不知道平姑娘认为我们该如何交手呢,如果你我在这里拼个两败俱伤,只怕不管谁胜了都难有好下场,平姑娘也不想便宜那些可恨的老鼠吧?”
平烟目光微微一凝,她自然也有同样的顾虑,虽然她若重伤,未必会像杨宁一般四面楚歌,只是恐怕自己那个聪明的师妹,不会放弃这个打击自己的良机,免得自己将来和她争夺宗主之位。如今师父已死,更是连尸身骨灰都没有了,就连还恩令也随之消失无踪,想要完成师父归葬翠湖的夙愿,自己已经是无能为力,虽然自己对宗主之位已经淡了几分心思,可是每当想到如果能够继承宗主之位,就可以替师父在翠湖造个衣冠冢,也堪告慰师父泉下英灵,就不能轻易放手,总觉得若有可能,这宗主之位还是要争上一争的。若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以她的性子,一见到杨宁就立刻出手了,何必还要在河上对峙这许久,更设下陷阱诱使杨宁出手呢?
想到此处,平烟淡淡道:“若是只想分出胜负,我们文战即可,就不必拼个两败俱伤了,今日是我挑战在先,子静你不妨划出道来,需得自当场,若是我胜了,自然可告慰先师在天之灵,若是子静胜了,从此不必担心我来寻你报仇,今后只要四大宗师不出面,子静你就可以横扫天下了。”话音未落,平烟瞥见杨宁眼中闪现出一抹欣喜若狂的神采,不由微微一鄂,以杨宁心性之坚忍,怎会如此按捺不住喜色,除非是自己中了他的圈套。心中万千思绪在脑海里电闪而过,平烟神情微微一变,漠然道:“好,好,帝尊当真是厉害无比,数日不见,已经非复吴下阿蒙,你是想了多久才想出这个法子,迫我放弃和你死战的呢?”
杨宁神色有些茫然地望着平烟,眼中闪现出想要追问却又不敢追问的尴尬神色,平烟只觉心头仿佛压上了一块重石,若是片刻之前,杨宁这样的神情会让她生出怜惜之意,可是一想到方才杨宁施展出来的连环计策,她就觉得一阵心寒,不禁冷冷道:“帝尊想必是看出了平烟心中有些顾忌,故而先用武力威慑,令我相信存在两败俱伤的可能,继而用惊人之语动我心神,令我震撼激怒,失去冷静,再以真情诱我入彀,淡漠我心中杀意,如此辗转用计,终于消磨了我的斗志,再以隐形的威胁诱我同意和你文战,博得最大的胜机,这等心战谋略,平烟一向是不屑使用的,想不到你用来却是如此天衣无缝。不过我虽然已经上当,却不会随便改变主意,就是文战你也未必能够取胜,只是不知道你想了多久才想出这样周密的计策,现在还不肯从实说出,莫非你以为可以骗我到最后么?”
杨宁有些赧然地道:“平前辈离开之后,我就知道你必定要来报仇的,一方面,虽然我从不后悔当日的举动,但是也感念平前辈对我的不杀之恩,虽然如此,我也不可能在你面前束手待毙,总要想个可能取胜的战术。另一方面,我自觉武功还不如你,四周又有许多敌人窥伺,所以要我和你决一死战,不论胜败,都未免便宜了别人,可是如果我想避免和你交手,有青萍在我身边牵累,以你的本领,可以将我追杀到碧落黄泉。所以我一直都在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可以决出胜负,又不用两败俱伤,以致被别人暗算得手,如今总算如愿以偿,只需维持不败之局,就可以从容应对和你的交锋。不过方才我说的也都是真的,并没有欺骗你的意思,若是我有丝毫矫饰,又怎能瞒过你的眼睛呢?不过你说的‘吴下阿蒙’又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变成了吴下阿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