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并非是萧云溪乱说,老太爷和老太太年纪渐大,再好的身子骨也抵不过时光流逝。有个神医在家中,就是多了一道保命符。老太爷和老太太当然不会舍不得,只是老道士不肯留罢了。
“罢了,老头子离家许久,家里头儿孙怕也惦记。年尾我家里头还要添个重孙子,还得赶紧回家去瞧瞧他。”老道士捋着胡子摇摇头,复又得意冲着萧云溪挤眉弄眼,“我弄了你祖父许多银子,总要给我重孙子做个足金长命锁挂着才是。”
萍儿忍不住在后头嘟哝,“十来万两银子打的金锁,可别把脖子都压断了。”
程妈妈和荔儿听得这话就扑哧笑了一声,萧云溪脸上也不禁写满笑容。
虽说他重孙,老道士却并不生气,看着萧云溪道:“这就是了。还是个小姑娘,成日做出那副老成样子给谁看?想笑便笑就是。”
萧云溪闻言收起笑容,淡淡道:“在这家里,是容不得我这样自在笑的。”她要真是这样天天只记着没心没肺的活,想必此时已要为爹爹哥哥守孝了。
老道士也不知是懂还是没有懂,正色看萧云溪半晌,忽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丫头,你想不想和我学医?”
萧云溪愣住。
程妈妈已是跳出来,“除了那些贫苦出身的医女,哪有大家小姐学医术的。不行不行,姑娘您可别犯糊涂。”说着瞪向老道士,一脸愤愤。
老道士嗤笑一声,道:“萧家也不过就是盐商,谈什么大家小姐,士农工商,医女为工,还比商高上一截呢。”
程妈妈气结,还找不出反驳的话。医女谈出身当然比商女高上一截,可世人不是这样算的,商家女再如何是被人伺候,医女可是去伺候别人,怎能相提并论。
老道士根本不理会程妈妈,对着萧云溪郑重道:“丫头,这些日子我观你也是个聪明的女圭女圭,医术一道上更是有天分。我老啦,手上这点本事总想找个传人,可惜碰上的都是榆木疙瘩。你却是个聪慧的,老头子看你品行更是不错,你可愿意跟我学。你若愿意,老头子就再留下教你半年,等年末回过家后再寻时机出来继续教你。”
其实萧云溪十分心动。
不说三老爷和萧行烨的病已经成她心头梦靥。即便如今两人已是好了,她仍觉得心中有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压着,谁也不知道两人会不会又突然犯病。何况大太太还在一边虎视眈眈,她不相信大太太会就这样收手,任凭三房过上喜乐安康的日子。
就算不说这些,上一世三太太的早逝,一双孩儿中毒后她的无能为力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她。每每从梦中惊醒都看着枕上一片濡湿,心成一个死结无论如何松不开。第二日去上房一家人团聚用朝食看到每个人的笑脸,她总害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又按照原先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