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妃?”我看桃儿说了半截话就不往下说了,便问道,“桃儿你倒是把话说完啊!每次都说上半句,真急人。”
桃儿把手中开得最艳的一枝白色牡丹花塞在我手里,嗔怨地白了我一眼:“小姐,你怎么忘记了?雪娘娘在未入宫的时候,可是在咱们家住过一阵子,她那会儿还喜欢上了大少爷。只可惜王念她父亲的功劳特意将她选进宫,也算对她家的恩遇。只是娘娘进宫以后身子就娇懒了下来,隔三差五就会生病。我想,这种天气别的娘娘都在外面玩,她一定还在宫里养身子。小姐要是嫌闷的话,我们就去她那里,也好有个人陪小姐说说话。”
远处传来一阵娇笑声,两个宫女推动着秋千,上面站着个美人,衣袖飞舞,翩翩如蝶在花中舞动。几个妃子在下面说着赞美的话,是丽妃。
她看到我“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看来是记恨上我了。反正我在这里一个朋友也没有,敌人倒不少,再多一个也没有什么关系。
我嗅着牡丹花上的清香,低声问桃儿:“你说那个浑蛋为什么那么喜欢丽妃?她是不是长得比你家小姐我好看。”
“小姐长得可比她好看多了,王喜欢她那是瞎了眼。”桃儿恨恨地撇撇嘴,“她就是个狐狸精,天天和花妃一起迷惑王。”
我漫不经心地问:“是吗?她怎么迷惑王?”
桃儿“扑哧”笑了:“小姐,你还说不在乎王,现在是不是吃醋了?不过,这丽妃可和其她妃子不一样,据说是王一个人出宫巡查民情的时候,在山里迷了路,恰好碰到了丽妃,惊为天人才把她带回了宫。”
我满脸嘲弄地笑笑:“是吗?倒很稀奇,自己捡的总归比送上门的让人疼。”
正好看到那个浑蛋带着几个太监从弯月拱桥上走了下来,满面含春,眼睛看着丽妃那疼爱的表情都快滴出水来了。看来桃儿说的不错,这个浑蛋是很喜欢那个女人。
想到他对我假惺惺的样子,让人恨得牙痒痒。我还以为他就是个无情无义、卑鄙无耻的小人,原来还分对谁。我把手里的牡丹花扔到地上,使劲踩了两脚。
“小姐,你不要这个样子,我们还是走吧!我就不相信丽妃她能得一辈子宠,小姐早晚都有机会的。”
“哎呀!这不是木妹妹吗?怎么在这里看景啊?王不是在那面吗?妹妹怎么不快点过去?”
桃儿看到她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不住地拖我的袖子。
我转过头,是几个美人妃子,里面有我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说话的是当中的一个。只见她长着瓜子脸,一对狐媚的丹凤眼往上轻挑,说不出得勾人魂魄,小巧的鼻子,娇艳如花瓣的红唇,特别是眉心的那块红痣,更增添了十分的妩媚。一拢薄如蝉翼的拈花牡丹绸梨纱,裙摆上是西棠湘水翠绿鸳鸯绣,风髻雾鬓,斜插翡翠十二钗,上面镶嵌的珠子个个饱满圆润。看来这倒是个有钱的主,不过她是谁?我倒没见过她。不过,听她说话的口气,也应该是我敌人那面的。
我晃动着腰肢,冷笑了两声:“既然都是景,看哪里不一样?”
她从怀里掏出绿叶牡丹丝帕擦着眼睛,肩膀发颤,鼻子抽泣了一声:“我那可怜的林妹妹就这么死了,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你死得好冤枉啊!”
我瞥了她两眼,一滴眼泪也没掉出来还在那里干号。围着她转了一圈,脸娇笑着凑到她眼前,眼眯缝着看着她:“想哭就掉滴眼泪出来,不想哭就别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她斜了我一眼,恨恨地把帕子塞在袖子里,对着后面的几个妃子说道:“妹妹们,我们去王那里吧!这里的景只适合俗人看。”
我懒洋洋地扶弄着头上的步摇,讥笑道:“俗人也好,雅人也罢,只要不是装腔作势的人就行,那样的人总是被讨厌的,明明是一只没尾巴的鸡,却把自己看成了凤凰。”
“你……”她的脸色气得发白。
“还有,”我轻笑道,“你品级低,见到本娘娘为什么还不施礼?桃儿,告诉她这样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我,眼珠子看样子都要掉下来了。她不住地看不远处的龙炎,那个浑蛋应该听到这面的争吵了,却连眼皮都不抬。
她看龙炎没有帮她的意思,才无奈地给我施礼:“云妃参见贵妃娘娘。”
其她的几个妃子也赶忙给我施礼。
“嗯,都起来吧!以后见了本贵妃再敢傲慢无理,本贵妃绝不宽容。”
几个人都低下头,眼睛不住地瞥云妃。
我也懒得再去看她们。桃儿在旁边扯住我的袖子,把我拖到旁边的梅花园子。
老枝盘错苍劲,如龙蛇蜿蜒飞舞。细枝挺拔俊秀,傲骨欺人。别的花草在春天来临之际,无不绽放娇艳,唯独它冷冷清清。
拈枝垂柳香,问君可思量,
人去花还在,烟花又一庄。
一声低吟声,带着缠绵让人心碎。
我转过几棵梅花树,看到一个素衣的女子手里拿着本书背对着我站在一棵梅树下。白色绣着点点梅花的纱衣在清风中舞动,头上未戴什么金银首饰,只在发边插了一朵绢做的梅花。清雅月兑俗,腰身丰盈窈窕。看着她的背影,倒让我想起一句词来:“出水隔户杨柳弱袅袅,恰似十五女儿腰。”这,对应到她的身上,倒满有味道的。
想是她听到了什么动静,回过头来,柔弱娇憨,身子像是来阵风就倒了,倒和《红楼梦》中的那个黛玉有几分相似。她看到我有几分惊喜,莲步款款走过来拉住我的手,没说话眼泪先下来了:“看你精神不错,做姐姐的也就放心了。”
我还有些发呆地看着她。有些人远看好看,近看就经不住推敲。而她,远看像湖里的莲花,近看却更添神韵。如芙蓉出水,不带一点污泥。
她拈着绣花帕子放到嘴边,看着我呆木木的神情,“扑哧”笑了:“才几天没见,倒变痴了。”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然后对着桃儿笑道,“你快看看你家主子,这又添的什么毛病?”
桃儿赶紧给她施礼:“雪娘娘,我和小姐正想去看您,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她就是雪妃?好精致的女人。桃儿说她喜欢我大哥,想来我大哥也一定喜欢她吧!这样好看的女人谁不喜欢?连我都喜欢上她了。
“走吧,木妹妹去我房里待会儿,我一个人也闷得厉害。”
我轻笑两声:“我倒想去姐姐那里坐会儿,只是姐姐难道不怕你对我好,其他人不理你了?”
她笑的娇媚似月:“妹妹你什么时候和我这么见外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和其他人都没有来往。放心吧!我也不是王宠爱的妃子,是没有人注意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