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大厅的时候,已经坐满了人,那个抚琴的少年公子看到我,冲我微微一笑。我皱皱眉头,怎样看他也不像个吃人肉的。
我和混蛋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坐下,就听到幔帐后面的主座方向传来环佩叮当的声音,还有一股浓浓的脂粉香,里面好像夹杂着淡淡的梅花
香气。
就见从幔帐后面走出来3个女子。中间那个夫人模样的人,鬓发浓密,斜插珠凤钗,半边脸用青纱遮掩,穿一身黑色梅花宽袖云纱衣裙。
我大吃一惊,是她?那个在宫里自称是我娘的女人。
她后面跟着个娇颜如玉的少女,显然就是比武招亲的女主角南宫燕了。只见她头上梳着螺旋宫云鬓,别着一串粉色珠子,额头抹着蓝色水晶石,身披五彩丝锦云纱,束着石榴红云纱裙,神情傲慢,目光不屑地扫了众人一眼。眼神突然一亮,死死地盯着混蛋,脸上露出娇羞的神色,冲着混蛋抛了个娇滴滴的媚眼,然后趴到那黑衣妇女耳边说了些话,那黑衣妇人朝这边看过来。
我赶紧用袖子挡住脸,偷偷地看她。
也许她想不到我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也就没太在意我。倒是那个混蛋有这么个大美女看着他,他还能自斟自饮地喝得下酒去,还真是本事。
我使劲在下面踹他一脚:“混蛋,你说的那个天下第一美女看上你了。你明明长得像头猪,这么还会有人喜欢你?真是怪了。”
混蛋哈哈大笑,他这一笑弄得很多人朝这边看过来,特别是那个第一美女,她那眼神像是要把我一口吃了。
“她喜欢不喜欢猪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是天下第一美男,不是猪。”
我刚喝下的一口酒都吐了出来。这个人的脸皮太厚了。
总觉得坐在上首的庄主南宫剑的脸色阴沉沉的,余光还不住地朝我们这边瞥。那些喝酒的大汉虽然低着头在喝酒,达标我总感觉他们在注意着我和混蛋。
那个冷公子更是从我进来就冲着我怪异地笑,想起混蛋说他吃人肉的事,我浑身打了个冷战。让他这么看着还真不舒服。
我旁边的大汉看来喝得差不多了,站起身举着酒杯大声地吆喝起来:“大家喝酒,有酒的时候就多喝点儿,等打起仗来想喝都没有了。”
一个瘦马脸的小个子从对面站起来:“李老二,你说什么混话?现在天下太平,哪里来的打仗?”
我旁边的大汉打了个饱嗝,我闻到他嘴里散发出的酒臭气,忙用手使劲地扇扇。
他步伐踉跄着走到大厅中央:“你们还没有听说吗?宫里的木贵妃死了,就是纳兰家的掌上明珠纳兰木若。你们想,人好好的就死了呢?有蹊跷吧!纳兰家是什么人?哪里能善罢甘休。听说大将军纳兰战宇带着十万兵马从边关回来了,再加上大将军纳兰战云的骁勇军,嘿嘿。听说咱们的王也调集了所有的兵力,要在龙云坡大战一场呢。你们说,到时我们还有这闲情喝酒吗?”
混蛋手里的酒洒到了地上,我更是心惊胆战:都怪我,为什么活着不早点回去,还一心贪恋江湖的游戏!
我擦擦眼边的泪,一把抓住那个大汉的胳膊:“你说的是不是真得?他们什么时候开仗?”
那个大汉酒嗝也不打了,眼也有神了:“你又是什么人?打听这个干什么?”
我摇晃着他的胳膊:“你不要管我是谁,你只要告诉我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个大汉突然嘴角流出了血,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燕神恐惧地“扑通”倒下了。他的前胸被穿了一个大洞,眼睛还大睁着看着我。
我吓得手都打哆嗦了。那个混蛋一把抱住了我。
我气得使劲挣月兑着:“你咋么把他杀了?我还没问完他话呢!”
那个混蛋冷笑一声:“你看看他手里拿的是什么?等你问完话,你就好去见阎王了。”
我这时才注意到那个大汉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难道……那他为什么要杀我?
那个自称是我娘的女人撩开幔帐扑到我身边,还有她身边的那个中年女子。混蛋提防地看着她。
我从混蛋的怀里挣月兑出来:“不要紧,她不是坏人,她是我娘。”
混蛋吃了一惊,我娘也吃了一惊。她声音颤抖着说到:“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你娘了?”
我点点头,她一把抱住我。
所有的人看到我娘的容貌都呆住了,就像我第一次看见她的表情。那个傲慢无理的天下第一美女比起我这个娘,提鞋都不配!
南宫剑站了起来,神情着急地唤道:“玉娘快回来,玉娘。”
我娘只是死死地抱住我,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我正想说话,就感觉头晕目眩,晃晃脑袋,身子摇摆,一时站立不稳倒在了我娘的怀里。
“乌鸦你怎么了?”混蛋刚想拉我起来,却猛地缩回手扶住了头,摇晃着脑袋,说了一句“酒里有毒”,就倒下了。
那个跟随我娘的中年女子伸手过来给我把脉,眉头皱了起来,对着我娘道:“他们中了软金散,在12个时辰之内会浑身无力,但对身体却没什么大碍。”
此时,那个冷公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哈哈大笑,眼神阴森森的:“断剑,见者必死!想当年,我只不过是煮吃了一个貌美女子,就被你追得亡命天涯,还要了我的一条胳膊。这个仇我忍了5年,今天终于有机会报了。我一定要把你的肉一块块生吃了,才能解我心里之恨。”
混蛋勉强支着身子,依然懒洋洋地冷笑道:“只怪我一时心软放过了你,每想到你恶习不改,本来想等到今天晚上再找你算账,以免搅闹了人家的好事,每想到你倒忍不住想去死了,那我就成全了你。”
冷宫子并不理会他,转而朝着南宫剑讥笑道:“南宫庄主怎么还不动手?别为了一个女人就把主人吩咐的事给忘了,你儿子可还在主人的手里呢。”
南宫剑深情地看着眼前的女儿,他一生挚爱的女人,心里烦躁万分,不能不顾及儿子的性命,也不能不顾及眼前的心上人,忙唤道:“玉娘,快回来。”
玉娘摇摇头,紧紧地搂住自己的女儿,恨恨地看着南宫剑:“你为什么要怎么做!你怎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南宫燕看着自己心上人摇晃着身子,心如刀割,刚想扑过去,却被她父亲拽住了手。
南宫剑一挥手,四面坐着的那些江湖人都站起来,把我们围在中间。原来这些人不是比武招亲的,而是来要我的命的。
我娘从腰里拔出刀和那中年女子护住我,混蛋的身子在摇摇欲坠。我拉住娘的手:“娘,你去看看他,别让他受了伤。”
娘担心地看着我,然后点点头,那个混蛋却摇摇头:“伯母,你只要保护好乌鸦就行了,我还支撑得住。”
那些江湖人一起挺着兵刃拥了上来,南冷风和南宫剑站在外面观看。
断剑出鞘了,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却让所有看到它的人失望了,黑黝黝的毫不出奇,就算丢到大街上也没人会拣。有些人开始轻视,但只有真正领教过的人才知道它的威力,特别是南冷风。
南冷风的脸色有鞋变了,他永远忘记不了这把刀带给自己的耻辱,也永远忘记不了它的可怕,哪怕他现在闭上眼睛,仍会感觉到它的冰冷从自己的身上划过。
剑每出一次,就有一个人倒在地上,每个人只能看到寒光一闪,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
他明明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剑却还是快得让人胆战心惊。要是他没有中毒,就更没有人想到他的剑会快成什么样子,怪不得他的名气在南冷风和北寒月之上。
玉娘的情况却有些糟,她本就不是江湖儿女,只是练过一些普通的功夫,多亏了那中年女子的帮忙,才能够勉强支撑得住,但怀里还拖累着一个人,所有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南宫剑一边指派人往上攻,一边着急地喝道:“不要伤了玉娘,不要伤了玉娘。”
南冷风一看这种情况,冷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只梭子飞镖,扬手就朝玉娘打过去,玉娘应声倒地……
南宫剑看得真切,一把抓住南冷风的胳膊,满面的老泪:“不要以为你是我弟弟,老夫就不敢杀了你。当年要不是你从中使坏,我早就和玉娘成亲了,今天我们好不容易团聚在一起,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夫就和你拼了。”
南冷风一把甩开南宫剑,满脸的厌恶“要不是你和爹爹告我的状,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做了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你凭什么?这个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应该由我来做才对。老东西,你还是想想你儿子的命吧!”
南宫剑老泪纵横:“天呐!我做了什么孽,你要怎样惩罚我!”
南冷风看到断剑的眼睛发直,步伐也已经不稳,便开始盘算自己出手得以时刻。要在平时,南冷风怎么也不是断剑的对手,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断剑身体里的毒性开始发作,再加上恶战了一场。毒性发作的更快了。
此时,大厅里的那些大汉也死的差不多了。
我紧紧地抱住娘的身体,虽然我不是她的亲女儿,心里却是很喜欢她的。看她为我受了这样的伤,我的心都跟着流血了。
娘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温柔地看着我,眼里没有死亡的恐惧,只有疼爱的神情:“我能听你叫我一声‘娘’,就算我死我也愿意了。”
我更紧地抱住她:“娘,你会好起来的,我不要你死,我还没有吃过你做的饭,你怎么就可以去死?我不要你死,我要你陪着我,永远陪着我!”
她流下眼泪来。眼里都是幸福的表情:“娘好开心,好开心,这是娘一辈子最开心的时候。若儿,你不要怪他。”她看向南宫剑,“他是喜欢娘的,娘要不是一时的糊涂,也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娘后悔当时没有随他走,哪怕是在山林厮守一生,也是好的。:
我看向南宫剑,看他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娘。原来娘喜欢的是他?那他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娘的声音越来越低:”若儿,我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低下头听她说完,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娘,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这怎么可能!“
她用力的点点头:“你回去可以问纳兰夫人,她是知道的,细节她会告诉你的。”她的身体开始发僵,眼神有看向南宫剑。
我抬眼也看着他:“你过来吧!我娘是喜欢你的。”
南宫剑跑过来一把抱住娘:“玉娘!”
娘用手抚模着他的脸,声音断断续续的:“剑哥,我好后悔,我好后悔。”
南宫剑捂住玉娘的嘴,抚模着玉娘的鬓发:“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从来没有,我恨我自己,恨我自己当时没有本事。这么多年来我每时每刻无不在想着你,想着我们有这么一天在一起。每想到这样的日子会这么短暂,玉娘!”
南宫剑拔出玉娘体内的毒镖,我觉得不对,刚想阻拦,他已经插进了自己的体内,然后紧紧地抱住玉娘:“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孤独地活着了,我以后要一直陪着你,不管你到哪里,我都陪着你。”
玉娘眼里流出泪来,深情地看着南宫剑:“剑哥,你好傻,你好傻。”
我的眼睛都被泪水蒙住了,从来不知道天地间有这样感人的情、感人的爱。我看着他们两个没有死亡的悲苦,只有团聚的快乐。
玉娘慢慢地南宫剑怀里闭上了眼睛。南宫剑看着玉娘幸福地在自己的怀里死去,才转过头来看着我:“老夫一生不求人,只求姑娘一件事。”
我擦擦脸上的泪:“您说,我能做到的,一定替您去办!”
他感激地点点头:“只求姑娘万一可以月兑身之后,能够请王赦免我儿子的罪过,我在九泉之下也可就瞑目了。”
虽然我不知道他儿子是谁,但我还是点点头:“我答应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