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未遇见过云凰,他的人生或许会是另一番光景。
如果不曾对他动了感情,如今他也不会那么难过。
如果那一日他并未骗自己,现在他们一定还留在北域,开心的把酒言欢。悌
只是,没有如果``````悌
遇上了就是遇上了,喜欢就是喜欢,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如果。他是喜欢上了那个叫做云凰的小子,而且多年来从未变过,一直喜欢得紧。
九岁那年的暖春,他们一起玩耍,小云凰整整陪了他三个月,那是他毕生难忘的美好。直到有一天,云凰拉着他走进那片桃林中,将一起酿好的桃花酒埋在了地下,轻声道,“我要走了,这些酒就留在这里吧,等下一次再来北域,我会在这里等你。”
霎时,他竟红了眼眶大哭出声,那是他第一次在云凰面前落泪。
临走时,云凰还取笑他,“哎哟,原来你是个爱哭鬼,以后肯定没有女孩子会喜欢你。”
没有就没有,他才不稀罕,只要你喜欢就好了。谀
十一岁,他终于在桃林中找到了他,那时他身边还带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站在几乎要被冰封住的山顶上,他依旧是一身红衣,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越发的好看了,美得晃花了他的眼。
把那个小男孩推到他身前,云凰浅浅一笑,“这个小屁孩儿是我在山下捡到的,我没法带着他,就交给你照顾吧。”谀
低头,看着那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他微微皱眉,却还是将他留了下来。他素来有洁癖,不喜欢和不爱干净的小朋友玩,可这个男孩是云凰让他代为照顾的,他当然不会拒绝。
从此,他的身边又多了一个叫做小叮当的跟屁虫,当云凰说出这个名字时,他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可云凰又说,他不在的时候,小叮当可以陪着他,他一个人也不会那么孤单。
立时,一股热气涌出眼眶,那个叫做心的地方似乎又动了一下。他仰起头抑制住眼中的泪,这小子,干嘛对他那么好,惹得他又难过了!
这一次,云凰只留了几天,因为走得匆忙,他都来不及告诉他母妃又为自己添了个小妹妹,而且妹妹的大眼睛和他的一样漂亮。
此后,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每天都期盼着等待着,一得了空就去桃林中四处寻找,却再也没能见到那抹亮眼的红。
十五岁生辰的那一天,他拿着父皇送给他的上古暖玉再次踏进桃林,将整座山都翻了个遍后,他的眼眶终是忍不住红了。找不到想念的人,要这些东西做什么,气恼的举起手,他恨不得把那块玉砸成碎片,却在下一瞬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玉郎君。”
普天之下,也只有那个人会如此称呼他了。
欣喜不已,他循着声音转过头去,但见那抹红色的身影正站在满山的桃红中,一瞬不瞬看着他。
春风拂着枝头的桃花,有三两片花瓣落在他的衣摆上,绯红的衣,粉女敕的花,在那一刻显得格外的协调。
抬眼望去,君玉郎不禁怔愣当场,站在树下的那人再也不是四年前那个稚女敕未月兑的小子,那张俊美不凡的脸,比现在的自己还要耀眼几分。
他那修长玉立的身影立在桃花树下,明媚的凤眼中噙着一抹浅笑,面对自己站得笔直。一只漂亮的云雀停在他的肩上,与他那被风吹起红色纶巾嬉戏追逐着,此时的他美得出尘月兑俗,往日的俊俏怎抵得过这一时的风华。
两相对视,君玉郎出神的看着,只觉红尘俗世忽然间变得悠远了。他的眸微动了一下,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再也放不下了``````
如此,他心中埋藏了多年的喜欢,也变成了遥不可及的爱慕。
那一晚,他没有回宫,硬是缠着云凰在桃林里陪他赏月。他清楚的记得那晚云凰的脸色有些苍白,话也没有平常的多,直至月上柳梢时,他突然撇下自己冲出了桃林。不明所以,他紧张的跟了上去,在那间精致的小木屋外看到了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的云凰,顿觉心疼不已。
抱着他进了屋,他想去找大夫,可云凰却不准,这样的病哪是一般大夫能看得好的。他就那样蜷缩在床的一角,瑟瑟颤抖着,紧咬着牙硬撑到天亮。
焦虑的守候,那一刻他真恨不得被如此痛苦折磨的人是自己。
直到天色转明时,云凰才沉沉的睡去,脸色也渐渐恢复到正常,他一直紧紧揪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看着床榻上紧闭双眼的人儿,他忍不住俯身上前,伸手轻抚她还未舒缓开的眉头,“你放心,我一定会找人治好你的病,以后就让我来保护你。”
那个清晨,他小心翼翼将云凰抱进怀中,和衣而卧,微微上扬的嘴角一直噙着醉人的笑意。就算他爱上的是男子,就算这份爱沉重得如一道枷锁,只要他抓住了,他就不会放手。
良久,他一个人走出木屋,径直朝着回宫的路而去,宫里有那么多太医和珍贵的药材,一定能治好他的病。
等他瞒着母妃将肖太医带到木屋时,里边已经人去楼空,这一次,他不曾留下只言片语,将自己一人抛弃在了这里。
小云凰,你好狠的心啊!
回到宫中,他央求母妃派人去找,可母妃却将他软禁起来,那晚他整个人好似发疯一般,痛苦得说不出话,只是抱着年仅八岁的小叮当
失声大哭。
此去一年,再也没有半点有关那人的消息,他无数次站在那片桃林中,等待他的却是一次有一次的失望与难过。他命人将父皇送的暖玉雕刻成了人形,翠色的玉泛着沁润的光泽,那翩然的身姿依稀可见他当日站在桃林中莞尔一笑的风采,就连肩上的那只云雀也是栩栩如生。
这个玉雕,他谨慎的收着,就连小叮当也不让碰,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来看着它发呆。
寒冬临近的时候,南疆乱军侵扰边境,父皇大怒,他亲自请命前去平乱,在那个偏僻的小镇竟然看到了那抹红得鲜亮的身影。
纷乱的人群,他没能将那人抓住,顿时懊恼至极。但他也算是找到了一点线索,至少他知道那人还好好的活着,如此他便能安心了。
在他的指挥下,北域大军势如破竹,将那一众南疆乱军打得无力招架,直至他们退到了南疆边界。京中传来急诏,说父皇病重,他只得带着大军班师回朝,心中却一直挂念着那个不辞而别的家伙。
庆功宴上,父皇赐他爵位,并问他要何奖赏,认真思索后,他才说下了那番话。
他相信,终有一日自己定能把他找回来,等重逢的那一日,他就要把云凰带到父皇和母妃身前,郑重的向他们介绍。
等待的日子漫长又痛苦,他派去的人几乎将那个小镇的土都翻了几丈,依旧没能找到云凰,而后他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没留下丝毫的线索。父皇的病情愈发严重,他也只能留在宫中为之分担朝政,往后的那些日子,忙于国事的他再也没能见过云凰了。
其间,四年三个月零七天,整整一千五百六十个日夜,他记忆中的那张脸却从未模糊过半分,就连睡梦中也呼唤着他的名字``````
云凰,云凰,云凰``````
这两个字,从他七岁那年,何止千万遍出现在他嘴里,似乎每说一遍,他的心就会平静几分。
又到一年寒冬时,那棵沉睡了千年的雪莲终于开花,父皇的病有救了。带着一支精锐的小队爬山雪山顶峰,他千辛万苦终究将那朵雪莲摘下,却在回京的路上又一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一次,他不再是一身红衣,那张绝美的容颜也愈发的菱角分明,微微一笑便美若谪仙。相约在城外的河堤边,他们促膝长聊了整整一晚,喝下半坛酒的云凰似乎有些醉了,绯红的脸颊显得格外诱人,看得他有一瞬他几乎想要凑上前去一亲芳泽。
明月当空,云凰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笑得娇憨,“玉郎君,这些年没见,我真的好想你啊!”作为儿时唯一的玩伴,对他的思念自是有增无减。
那一瞬,他终是裂开嘴笑了,这些年所有的折磨与等待似乎都算不得什么,至少他和自己一样,都在想念着对方。
可是``````
翌日清晨,当他清醒时,身边哪还有半个人影,那个口口声声说想着念自己的人,竟然带走了他贴身携带的雪莲。
这该死的混蛋,原来他回来只是为了骗走雪莲。
那一刻,他恨不得亲手将他捉回来,挖开他的胸膛看一看,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
没了救命的雪莲,北域王大怒,他却阻拦了那些想要追回雪莲的人,独自揽下了所有的过错。虽然不舍,最终北域王还是剥去了他的王位,将十三个尚算富庶的城池划给了他,让他拥地为主。
战功显赫受人敬仰的北域小王爷,一夜间成了不再过问朝政的悠闲城主,他倒也欣然接受,带着一众家仆远离了京都。
如今他不辞千里南下,主动请命来为晋国皇帝萧宸贺寿,只因他收到了消息,那个叫他日思夜想的混蛋,如今正身在晋国的帝都。
这一次,他说什么也不会放手,定要把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找出来,带回北域将他私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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