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以前可有了解过舅舅?”
有关这位侯爷的大名她自是听说过,可谈不上什么了解,摇了摇头,云凰答得干脆,“没有。”悌
“哦!”本想借机爆一爆景静宁以前那些小秘密,可萧景熠见她似乎提不起兴趣,旋即又道,“舅母与舅舅如今也相处了好些时日,不知在舅母看来,舅舅平日里是个怎样的人?”悌
那妖孽?是怎样的人?
顿时,云凰眼睛一亮,端的是光芒闪闪。这个问题嘛,问她可谓再合适不过了,切身体会了几日,她已有了一些总结。
待萧景熠问完,前方不远处,那道挺拔的背影不由一僵,立即凝气聚神想要听得清楚一些。他倒是很想知道,自己在那女人眼中,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紧了紧缰绳,云凰微微向前俯身,凑近了才对萧景熠轻声说道,“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冠冕堂皇的敷衍?”
略微一愣,萧景熠顿时激动了,“当然是要听真话。”
瞥见他眸子里跳动的火焰,云凰笑得揶揄,山崩之语随即而出,“他嘛,总觉得不正经,妖里妖气的,脾气又差,全身上下找不出半个优点。”
径直听完,萧景熠顿时石化,微张着嘴楞在当场,完全不知该说何是好!谀
——不正经,妖里妖气!
这两句话,总结得太有水平了,放眼天下敢如此数落他家舅舅的,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个舅母了。一瞬,他对云凰竟是莫名的敬佩,乃至暗暗将她当做了心中的英雄,无畏无惧啊!谀
悠悠说完后,云凰随即向后仰退开来,环抱双手笑看着已然石化当场的萧景熠,眼眸里终于多了几分得意。
死妖孽,总算给我逮着机会了,今儿就在你这外甥面前好好鄙视你一番,把你那烂人品往死里抹黑。
楞了半晌,萧景熠终是回神,忍不住抽了抽眼角,激动道,“舅母,你是我见过的最诚恳的人,这么些年,终于让我遇到一个肯说实话的。你说得没错,我舅舅他就是妖里妖气的,脾气也坏极了,真搞不懂那些人为何总是喜欢捧臭脚,把他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还是舅母你看得真切些。你放心,今日这番话我是万万不会告诉舅舅的。”
自顾自笑着,他诚然一副耿直保密的神情,却不曾看到前方不远处那张瞬间即便的俊脸。
死小子,你这墙头草倒是倒得快,什么时候就和她变得如此热络了!
眸中怒意未减,他转眼便看到身旁君玉郎眼底的笑,一时脸色更为阴沉,“笑什么,没见过一家人相互调侃吗?”
“呵!”忍不住轻笑出声,君玉郎微微侧目看了看身后径直说笑的两人,牵动薄唇缓缓道,“是啊,三年未见,我们尊贵的小侯爷也有家人了,只不过人家似乎不太待见你。”
一哽,景静宁紧攥着缰绳半晌后才道,“不要妄改本侯的称号,你这少城主又比我大多少?再者,已经有人肯嫁给我了,你呢?”你日夜思念的人呢,这么些年,可曾找到他了吗?
听他提起那人,君玉郎面上的笑容一瞬不复,抬眼看着前方悠长一叹,“还没有。”过了良久,他又自顾自说道,“不过我相信,终有一日我会找到的,我有感觉,他离我越来越近了。”
越来越近?
微微皱眉,景静宁随即道,“他在帝都?”
“嗯。”重重的点头,君玉郎随即收回思绪,“我得到可靠的消息,有人在帝都见过他。”
心下顿时明了,景静宁复而一笑,“我原本还在疑惑,为何你不远千里前来为他祝寿,且不动声色来得如此突然,原来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悠悠说罢,他旋即又道,“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在帝都,我定然比你熟悉些。”
缓缓摇头,君玉郎向他投以感激一笑,“不必了,帝都又不大,我总有一天会找到他的。待见到他那一日,我定要好好问问他,为何忍心叫我痛苦这些时日。”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已经是万劫不复的痛,偏生那个人还将他骗得如此惨,每每想到此处,他便觉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恨。可恨到了极致,却又是割舍不掉的爱,如此反反复复,折磨他数千个日日夜夜,每一天都是饮血嗜骨般的痛楚,叫他此生也难以忘记。
拉着缰绳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片刻后他才回了神来,看见景静宁眼中的担忧旋即释然一笑,“拧着眉头作甚,难道是不欢迎我?”
知晓他故意转开了话题,景静宁微微颔首,“生得太好看的人,我一向都不喜欢,生得好看又多情的人,我更是万分鄙夷。”
“啧啧!”忍不住咂模着嘴,此刻这里只有他们二人,他也不必再端出一副倨傲正经的模样,“小爷生得好看那是爹娘给的,你羡慕不来,再说你不也有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么!小爷承认自己多情,可不是对你,你可千万别自作多情。”
狗屁的自作多情,他不是那种人!
不等他答话,君玉郎那打开的话匣子便再难以收住了,“诶,你说我们三年未见,如今却还是一见如故,我对你的感情可比宫里那些兄弟还要亲了几分。”
不以为意,景静宁垂眸不答,谁稀罕!
“你小子倒好,成亲了也不告诉我,是怕我给不起贺礼吗!”
径自睨了他一眼,景静宁语气淡然,“倒不是没有这个
可能,你这小气抠门的人指不定给我送些什么垃圾来,我懒得找地方扔。”
这怎会是理由,他之所以不告知众人,只因当初他从未把这门亲事放在眼中。娶一个自己连见也未曾见过的人,还要与她共度一生,这种事委实让人反感,有什么可值得庆祝的!
成亲那日,他本人都未曾到场,又何必兴师动众宴请别人,自也不会去通知远在千里的君玉郎。只是,如今他似乎有些后悔了,若早一日见到那个倔强又有些可爱的女人,他或许会改变主意。
不曾注意他的神情,君玉郎爽朗一笑,“倒也是,小爷我自小便懂得勤俭持家的道理,就算你大婚,我也断然不会给你送什么大礼的,如今既然已成为过去,我就省下这份钱了。”
旁的人或许不了解,可但凡与君玉郎熟悉一些的人,都清楚他的本性。这个英俊不羁的少城主,什么都好,偏偏爱财如命,真是叫人不解。若说钱财,他自小就不缺,一个生在帝王家的皇子,怎会对金钱如此执着?
缘何?只因幼时听那人说过一句,他最欢喜便是数钱的时候,只可惜自己无钱可数。
自此,他再也没有打赏过身边的宫女太监,再没有出宫买过任何小玩意儿,就连小叮当每月的俸禄,都是从母后那里要来的。每次父皇母后打赏了珍宝古玩他全都收了起来,一点一点的积累着,希望将来能够聚敛天下的财富,让他一个人慢慢数个够。
只可惜,他全然不知,现今那个喜欢数钱的人早就成了天下首富,坐拥半壁钱山。
对他的无赖全然不理,景静宁悠悠开口,语气却是一瞬的轻松,“无妨,这份礼先记着,下次一并给。”
下次?猛的一哆嗦,君玉郎不由惊呼,“还有下次?你难道还想纳妾?”
白他一眼,景静宁并不理会,纳妾这件事已经过去,不会有下次了,家里忽然多了那么些女人,看着委实心烦。
见他不回答,君玉郎以为真是这样,连忙问道,“又是哪位姑娘啊,竟然入得了你的眼!我看这位柳家小姐挺不错啊,名字也很好听,云凰,云凰,柳云凰,多好听啊!”只可惜,多了一个字。
听着他重复那两个字,眼神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落在后边那道湖蓝色身影上,景静宁不由沉了脸,“女子的名讳不可随意叫,难道你不知道吗?”
“呵,你这是在``````”吃醋两个字,他还未曾说出口,抬眼却见南宫思正策马朝着他们奔来。微皱眉头,他便适时的闭了嘴,不再与之玩笑。
下一瞬,一袭绿衣的南宫思已然走近,她只淡淡的扫了君玉郎一眼,旋即扬起笑脸看向景静宁,柔声说道,“景哥哥,思思能同你们一起打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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