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墨一听,转身就要出门,蓦地想起了什么,对常宁道:“常宁,能不能帮我……请楚侧妃去后花园凉亭中一叙?”
“做什么?”常宁捏起身旁釉彩瓷盘中的一颗蜜枣,放到口中,猛地念头一闪:“你想问他皇甫霖的领侍卫军的事?”
“嗯。”申墨淡淡点了点头:“帮我么?”
“若真是皇甫霖有事,但如今他在千里之外,你也帮不上什么啊。”常宁说着,不觉警惕起来:“你不是要去北金吧?”
申墨看似轻松的挑了挑眉:“你的话,去了我也赶不及啊,但我总要问到底是何事啊,毕竟,我和他……不一般。惚”
常宁神色一松,用帕子擦了擦拈了蜜枣的手指,抿了抿唇道:“好吧,我帮你。”
晨风吹过,花枝颤颤,花香随着飘过的轻风溢满了六角小亭,亭边申墨那淡蓝的修长身影正负手站立,眸子微微看往正向亭中走来的逸游女子。
“楚侧妃安好。”申墨略略俯了俯身,眸色清澈明亮温。
“三弟快请起。”兮舞抬了抬手,示意申墨起身,将手中百花团扇掩与唇外:“三弟,我可以这样称呼你么?”
“侧妃错爱,但申墨身世未明,岂敢受此称呼,侧妃娘娘还是称呼我申墨吧。”申墨面色无异,淡淡说道。
“也是我唐突了。”兮舞不觉一叹:“只是王爷他……”
“他怎么样?”申墨心中骤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他真的有了危险?
“元侧妃失踪,掳走她的人留下一封信,让王爷半个月内,拿着大成军队的兵力布防图独自前去北金月复地一座寺庙,换回元侧妃。”兮舞沉默了久久,才低声说道。
“北金?”申墨呢喃着这两个字,眸子不明意味的看向兮舞。
兮舞微微咬住下唇:“我虽是北金的长公主,但我已是王爷的侧妃,而且王爷曾救过我的性命,我是绝对不会伤害王爷的,这件事,我也是今日才知道。”
“侧妃是如何知道的此事?”申墨略带一丝疑虑的目光扫了兮舞一眼:“是皇上下旨通知各府了么?”
“是宫里有人告诉了我,这件事,皇上没有下明诏,只是在尽量封锁消息,不为别的,只为……”兮舞说到这里,却蓦地停住了话语。
“只为什么?”申墨心中倏然有种不安的感觉掠过,皇上封锁消息,和自己有关。
“只为怕你知道。”兮舞面色闪过一丝慌乱,揣揣不安的说道。
申墨心中疑虑更甚,问道:“那侧妃娘娘为何要告诉我?”
兮舞没有说话,站在那里良久,美丽的眸子却不敢看向申墨,终于,她还是开了口:“只有这样,王爷才能活着回来。”
“你是故意透给常宁口风,让她告诉我的。”申墨冷冷勾起唇角,深邃的眸底有了微妙的变化,声音却丝毫未变的淡淡:“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去救他?”
兮舞垂下眼眸,少顷,微微点了点头,她觉着,此生也不敢再看申墨那双清冽如水的眼眸了。
早已站在亭外许久的常宁,终于忍不住跑了出来,脸上的怒气显而易见:“侧妃娘娘,你这主意真好啊。”
“常宁,你这喜欢偷听别人谈话的毛病就不能改一改么?”申墨一怔,随即看着常宁,低声斥道。
“我若不偷听,怎的知道侧妃娘娘竟然做出这种事来。”常宁怒目圆睁:“竟要让申墨以命抵命的换回王爷的命。”
“我了解北金朝廷的做派,就算他们拿到了兵力布防图,王爷一样也得死。”兮舞看向常宁的目光蓦地冷寒起来:“我不能让王爷有事。”
“你为了救王爷,就能让王爷的亲弟弟去替他送死么?”常宁气愤不过,上前据理力争着。
“王爷便是我的全部,为了王爷,我什么事都能做。”兮舞的神色此刻变得有些扭曲,微微有些可怕。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脆响,霎时,兮舞的脸上多了几个红红的手指印。
“你真可怕。”常宁看着面前的人,是极尽自私,狠毒的一个人,她突然觉得她很陌生,这是之前那个温柔娴雅的楚侧妃娘娘吗?
“常宁,不得无礼。”申墨深深拧起起眉头,不再看向兮舞一眼,转身,离去了。
“申墨……”常宁大声唤着申墨,申墨却没有一丝回头之意,自顾自的去了。
无奈,常宁戾色瞪了一眼兮舞后,小跑着追去了。
成了,申墨同意了!
兮舞身子一软,身上又开始疼痛起来,几欲瘫倒在地,她忙扶紧了亭边的栏杆,急促的喘着粗气,少时,稍稍好了一点,才挪着脚步,慢慢走回房去。
……
“申墨,你不许去。”申墨回到卧房,常宁随他而来,见他拿了柜中几张纸揣在衣襟里,便知他要去北金,忙跑到门口,伸开双臂阻拦着。
“让开。”申墨蹙了眉头,低声吼道。
“不让。”常宁眸色微冷,语气坚决。
申墨眼中一寒,抿唇不再说话,只略一用力,常宁便被他推到了一旁,他眼疾手快的拉住常宁,没有再让她撞到门框上。
“申墨,你看着我。”常宁才一站稳,便又拦在申墨的前面,抬起头,目光灼热的看着他。
申墨心犹一动,但旋即想起了皇甫霖,眼中那抹刚刚泛起的温柔又寒了下来:“让开,若再不让……”
“死也不让。”常宁喉咙哽咽起来:“申墨,就当是为了我,不要去好么?”
申墨紧紧闭起双眼,皇甫正德慈爱的脸清晰的映在他的脑海中……
墨儿,父皇亲手给你做的玉穗儿可好?
墨儿,父皇带你来的这个狩猎的好地方,可是连你两个哥哥都没有来过呢。
墨儿,看到你看向霖儿的眼神不再有恨,父皇很欣慰啊……
他实在不敢想象,若皇甫霖真的有事,那皇甫正德,到底会怎么样?自己毕竟是他才认的儿子,感情远远不像与皇甫霖那样深厚,若自己出了事,可能皇甫正德的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还有,自见到皇甫正德的第一眼起,他便认定,五岁那年,出访西渭的那个大成皇帝,是易容过的,虽然易容的长相与皇甫正德一模一样,但那双眸子,却绝对不是皇甫正德的。从始至终,他被骗了。
这次去北金,有两个目的,第一是要救皇甫霖,第二,那些掳走元侧妃的人,说不定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到底如何,他要去弄个明白。
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坚决的看着常宁,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右手轻点,常宁顿觉全身一麻,登时昏了过去。
申墨小心接住失去知觉的常宁,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到自己的床榻之上,思忖少许,将身上佩戴的龙凤玉佩放到常宁的身边,那玉佩下面,是皇甫正德亲手编织的穗子,淡绿色的锦线,配在绿色的玉佩上,十分清淡、雅致。
之后,申墨淡淡凝视了常宁半晌后,转身走出房间,关好了房门。
……
半个时辰后,大成皇宫御书房。
“禀皇上,帝都城门守备半个时辰前看见申墨申公子一个人骑马从北门出城了。”一名御前侍卫匆忙进入御书房,禀报道。
皇甫正德正拿着朱笔批阅奏折的手一抖,在奏折上画出一道长长的红线后,掉在了奏折上,只见他神色黯淡的抬起头来,喃喃道:“他还是知道了……”
蓦地,他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时之间竟止不住了,身边的太监忙过来抚着他的后心,小心问道:“皇上,要不要叫御医?”
“不必了。”皇甫正德摆摆手,少时,咳嗽声小了一些,便吩咐着刚才禀报的侍卫:“你马上带两个人去追,不管怎样,都要给朕追回来。”
“是。”那侍卫应了一声儿,得了令去了。
……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一阵凉凉的风从未插好的窗子吹了进来,将床边细丝纱帐轻轻吹了起来,拂到了躺在床上的常宁的脸上。
好痒,常宁下意识的用手拂开那蹭在脸上的纱帐,慢慢睁开了眼睛。
好黑,常宁下了床,模索着点亮蜡烛,环了屋中一眼,这不是申墨的房间么,申墨呢?
申墨!
常宁猛地想起,是申墨点了自己的穴道,之后的事她便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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