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舞听了,淡淡的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是久违了的满足。
“那是我唯一能为王爷做的事。”蓦地,兮舞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话。
轻歌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兮舞的意思,眉头淡淡蹙了一下,又快速打开,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在我知道你被南宫冲,我三哥,劫持的时候,曾暗中派人给他捎信,让他放了你,但奈何,他始终是个无情之人,对我的话置之不理,甚至说,我要再管这件事,就把我的母妃处死,所以,我……”兮舞说到这里,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她捂着心口,脸色越来越骇人。
“兮舞……”轻歌的心猛地一提,忙转头准备叫太医,却被兮舞一把拉住,摇了摇头:“没有用的。惚”
“兮舞……”
“轻歌,能不能,请王爷进来。”兮舞的声音越来越低,轻歌只能凑在她的床前,仔细听着。
点了点头,轻歌去叫了皇甫霖进来,只见兮舞泛青的唇角笑了笑,问道:“王爷,给孩子起个名字吧。温”
皇甫霖微拧着眉头,深吸口气闭上了眼睛,复又睁开,面色似是淡漠道:“就叫……”说到这里,眸子转了转,看了一眼兮舞,见她不再清亮的眼中,是明显的期盼。
垂眸思虑一下,缓缓抬眸,看着兮舞的目光已是湿润一片,沉声说道:“就叫念兮吧。”
“念兮,念兮……”兮舞重复着这两个字,少顷,她的笑容灿烂起来,张开了唇,气若游丝的说道:“多谢王爷。”
王爷,最终还是原谅自己了……
接着,目光恋恋不舍的离开皇甫霖,已经浑浊的眸子看向轻歌,唇角一张一合,声音却根本听不到。
轻歌忙将耳朵贴到兮舞唇边,隐约听到几个字:“当心……柳……然……婷……”
之后,是静静的沉默。
天际飘来一片乌云,将银白色的圆月遮住,本就寒凉的冬夜,此刻,又多了些许凄暮之色。
皇甫霖出了房门,负手站在长廊最后一个台阶上,哀凉的目光,慢慢转向那黑色的天际,北金,南宫冲,大概,也快了……
转眼又是一年桃花开,念兮在轻歌的精心抚养下,长的白白胖胖,惹人怜爱,到了六月初,轻歌的父亲,礼部尚书府方余承染疾身亡,操办完一切事务后,孤身一人的方曼舞便被轻歌接回了怡亲王府。
“二小姐,请用茶。”轻歌房里的小丫鬟汀儿端了杯茶,轻轻放下后,垂手恭立在方曼舞的身旁。
方曼舞正把玩着一串九宫锁,蹙着眉头弄了半天,也解不开那把锁的奥秘,心烦意乱的端起茶杯,才喝了一口,便全数喷了出来,将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恼怒的看着汀儿道:“不是说要温茶么,怎么给我端的凉茶。”
汀儿忙俯身道:“二小姐,奴婢都是按照您的吩咐,把茶凉至七分热时端进来的。”
“还敢顶嘴。”方曼舞柳眉一竖:“方轻歌怎的教的你们,这么粗笨不懂规矩的丫头也拿来使唤,她这个管事的侧王妃是怎么当的,还不如以前爹府里的一个大丫头呢。”
听到方曼舞的话,汀儿猛地抬起头,对上方曼舞那张怒气冲冲的脸,一横心,说道:“二小姐,您说奴婢不要紧,可是侧妃娘娘她待人很好,您怎么可以这么说她呢?”
方曼舞一听怒气更盛了,随手拿起身边的茶杯就对着汀儿的头上砸去,只听得“呯当”“哎呀”两声后,汀儿紧紧捂住了额头,少时,一股鲜血从她的指缝中流出。
“滚出去,免得弄脏了本小姐的屋子。”曼舞一个横目,厉声斥着汀儿。
汀儿鼻子发酸,捂着额头,晕晕的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哭着跑出院门,正巧碰到了从账房回来的轻歌。
“汀儿,怎么回事?”轻歌皱着眉头看着汀儿满脸的血,忙掏出帕子擦拭着:“这样不行,玲珑,快去把府里给王妃调药的太医请来。”
玲珑应了一声儿快步去了,轻歌带着汀儿回房,找了一大块棉布按着汀儿的伤口,不到片刻,太医来了,给汀儿处理了一下,包扎好后,说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以后,恐怕要留下些疤痕了。
“汀儿,你这个伤口,是怎么回事?”轻歌让汀儿坐下,沉声问道。
汀儿张开嘴才要说话,却蓦地停住,少顷,摇了摇头,道:“没事,是奴婢自己碰到墙上,碰伤的。”
轻歌的脸色微微一冷,道:“太医说那伤口瓷器划破的,怎么能是碰伤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侧妃娘娘……”汀儿鼻子比起之前更加酸楚,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奴婢怕说了,娘娘生奴婢的气。”
“我生什么气,你不说我才生气呢。”轻歌不自觉的勾起唇角,这个小丫头,到底还是个孩子。
“是,是……”汀儿怯怯抬头看了轻歌一眼,才道:“是二小姐,她说,奴婢顶撞她,所以,所以……”
“所以她就把茶杯茶壶花瓶之类的东西砸在你头上了么?”轻歌深吸口气,神色一正,这个曼舞,怎的如此下的去手。
午膳过后。
“曼舞。”轻歌用红漆盘端着几盘果子,面色含了笑意,站在方曼舞的房门外,柔柔问道:“我可以进来么?”
正坐在铺着竹席的榻上纳凉的曼舞目光不屑的瞥了轻歌一眼,依旧不紧不慢的摇着织锦团花扇,语气中不带一丝温度,缓缓道:“进来吧。”
轻歌这才慢步走进房中,将果子放到榻旁的桌上,笑道:“曼舞,这是西域进贡的几样果子,淳贵妃派人送来的,拢共只有这些,王爷那里我都没留,都给你端来了,你尝尝看,是不是很鲜很甜?”
曼舞嗯了一声儿,慢条斯理的起身,随意拿了一个果子尝了一口,又丢回盘中:“什么进贡的果子,又涩又硬,难吃死了。”
“那尝尝这个。”轻歌指着一盘金黄色的果子,说道:“这个叫金红果,水分多,脆脆的十分爽口。”
“金红果,俗气的名字。”曼舞挑了挑眉,又道:“行了,都放那吧,等我得空了,就尝尝。”轻歌微微一笑,慢慢坐在曼舞的榻上:“曼舞,是不是在府里,住的不合意?”
“你问这个做什么?”曼舞马上警觉的看着轻歌,接着面色似有恍然大悟状,道:“是不是那个小丫头去向你告状了,说我把她砸伤了?”
“这么说,的确是你把她砸伤的?”轻歌略略敛的笑容,声音却依旧柔润。
方余承最后的话声犹在耳:轻歌,不管曼舞再怎么样,她毕竟是你的亲妹妹,看在我这个行将就木的人的面上,好好照顾她吧……
“是我,如何?”曼舞的眸光划过一抹十分明显的鄙夷:“不就是一个卑贱的奴婢么,至于姐姐你亲自来质问我么?”
“曼舞,丫鬟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人家的父母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子在这里这么受苦,心里会很难受的。”
“姐姐,你是不是给别人的孩子当娘当的心软了,竟为一个卑贱的奴婢说话。”曼舞的眼神更加的鄙夷,嗤笑道:“不过也是,自己的孩子一个个都被自己克没了,找个别人生的孩子来代替,倒也不失是一个安慰的好办法。”
曼舞的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后,曼舞白皙的面颊上,多了一个隐隐的手印。
“你……打我,爹临终前怎么说的,他让你对我好,你竟然打我,爹……”曼舞捂着有些发烫的脸,哭着喊道。
轻歌紧蹙了眉头,声音微冷:“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简直就是……”
提了口气,轻歌压下心中的怒火,声音转回淡淡:“爹的话,我会记着,今天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
说罢,轻歌不再看向曼舞,暗叹着气,走出房门,身形愈来愈远。
方曼舞渐渐停止了哭泣,恨恨的看着轻歌离去的方向,目光越来越狠戾,方轻歌,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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