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传进太医,二人进屋刚欲行大礼,被十三紧止住"免了,快去",何太医这才敢抬头看向皇上,只一眼,心下微惊,面上不显仍恭谨如初,小心的为他退去衣袍,揭开那条已浸透的刺目的袍摆,我忙扯过被子将他裹住,只留受伤的右肩在外面,伤口周边的血已凝住,颜色变暗,但伤口中心仍有殷红缓缓渗出,我的心阵阵抽痛.
何太医打开随身的药箱,拿出一只小嘴细脖大肚的瓷瓶,约有半尺高,随侍的太监忙取出一只银质接盘在略低于伤处的位置紧贴在他背上,何太医凝神抬手,将瓶中的药水缓缓的冲洗着伤口,直至流下的血水由暗红转为鲜红方停,取了细纱小心的拭干,盯了眼托盘,说了句"无毒",那语气完全是现代医生职业性的,沉着,冷静.复抬眼转向伤口"幸未伤及筋骨",语声仍冷静,但却能觉出他心下稍松,转身又去箱中取出一只小瓶,缓缓的,小心的将里面白色的粉末洒在伤口上,我掌中的手猛的一颤,双目闭得更紧,我握紧他的手贴上自己的心口.
半晌,终于不再有血渗出,何太医才取出一长卷细纱,将他的肩臂包扎妥贴,随侍太监忙着收拾东西,何太医已恭身跪于榻前,轻声道"皇上,请容微臣诊脉",我忙将他的手小心的搁于何太医置于炕桌的软垫上,何太医凝神搭脉,屋里静得只闻他无力的喘息声.
半晌,见何太医张开眼睛,我忙将他的手轻轻捧起,何太医将软垫取走交予随侍太监收好,自己恭身退后几步,回道"禀皇上,怡亲王,皇上此次伤势虽重,但幸未伤及筋骨,微臣已清创止血敷药,现已无大碍,皇上此时虚弱,体力不支,皆因失血过多所致,三四日左右,依肩伤愈而可自愈,只是肩上的伤需多些时日方可痊愈,伤药需得隔三个时辰换一次,不可拖延,今夜皇上可能会发热,微臣备下汤药,若只是微热可无需服用,但若发烫时需及时服下,依皇上体质,半个时辰可见效,一个时辰可退热,若服下半个时辰仍不见热度稍减,请即传召微臣,今夜微臣就在殿外侍候,微臣恳请皇上以龙体为重,近日不可过分操劳,伤臂在敷药期间更是一丝也不可动,不可用力,连提笔的力气也不可用,微臣会将汤药的方子及近日起居饮食的宜忌细细写明,呈与高公公."闻得太医所言,我与十三不自觉得松了口气,心里放松,我却已再止不住泪,望着他,嘤嘤哭出声,又忙抽出手来拭去,十三沉声吩咐道"高无庸,速遣人随何太医去",高无庸应声,自与太医退下.
我与十三对视一眼,十三走到他身边,我坐在他的身侧,小心的扶正他的身子,十三忙撤去炕桌,又与我合力将他移到软枕上侧身躺下,我轻轻为他掖紧被角,十三心疼得盯他一眼,转头低声对我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明儿一早再来看皇兄,你小心侍候,也注意自个儿的身子",我微点点头,他转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