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日比一日凉,我的心一日比一日冷,惧怕的寒冬一日日临近,我不能改变什么,只能尽可能的多陪陪十三,在他面前我永远是快乐刁蛮的十三妹,在我面前,他永远是那个洒月兑飘逸的朋友,身子虽虚弱,可眉宇间是永远的豪侠之气,那不是病弱能掩去的.
皇后娘娘的身子似乎比十三爷还要差,刚一入冬,已然起不了床了,只能无力的倚卧于床榻,昔日珠圆玉润的脸早已苍白瘦削的凹了下去,越发显得一双黑眸大大的,但已无往日神采,扇形的睫毛呈半弧状,颤动着将眸子里唯一的一点光芒亦遮住,宫婢将她的发丝梳理的一丝不乱,旗头上一朵牡丹雍荣华贵,简简单单几朵珠花,将她满面的雍荣添了些雅致进去,一袭素色衣袍,隐隐绣于下摆的凤舞,乍一看觉得朴素,却遮不住她的尊荣大气,抛开满面病容,她仍是那个端庄贤淑,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我端着汤药一点点的喂着,不时的拿丝帕为她轻拭下唇角,皇后娘娘一口口的咽着,汤药苦极,她的神情却是淡淡的,连眉头都未见皱过,这个女子依然是那般坚忍内敛,令人生敬...
汤药喂尽,我转身放碗的空,巧儿托了托盘过来接碗,趁机附我耳边,几个字已令我心惊,再顾不得陪皇后娘娘说话,敛了心神转过身来,边扶皇后娘娘躺下,边柔声道:”皇后娘娘,十三爷那边遣人来叫若曦,若曦先过去看看.”
“嗯,你去吧,这些日子,我和十三爷同时病着,叫你两边受累了.”皇后娘娘语声依然恬淡,虽喘息连连.
“哪里,若曦应该的,皇后娘娘宽心养着,若曦先告退了.”我退后浅施一礼,随巧儿出门.
“几时的事?”刚出皇后娘娘寝室,我便急不可耐的皱眉问巧儿.
“昨日,柱儿也是听李大人跟王爷回话,才知道的,就偷偷溜来报给姑姑.”
“柱儿呢?”
“他正当值,不敢多耽搁,先跑回去了.”
“快走.”
梵音寺,十三爷房内.
十三爷正躺在安乐椅上,几个软枕将他头部垫高,一床锦被将他裹了个严实,刚进门,就听到他一阵猛咳,自取帕子捂了嘴,咳完拭净自收起来,谁人都不叫看,或许只有我知道,也是那次他于睡梦中咳醒,来不及自取帕子,我的丝帕已给他覆在唇上,恍惚间意识绷得松些,咳完,我洁白帕子上一朵殷红,他已完全清醒,苦笑着看着我,嘱我:”别说出去,尤其别让皇兄知道,他已够累了.”
也就是那一日,我终忍不住说出了憋在心底很久的话:”为什么不让贾道长来为你施治,不是听说他医术很高的么?我还想着让他给皇上看看呢.”
“他那不是医术,”他的神色一黯,眉眼中少有的凝重:”是妖法,我试过一次就知道,若被他控制住,他想让你好你便好,他想让你病你便病.”他摇摇头,目注远方:”我怎可能让皇兄犯此险.”那一日,我第一次在他的目光中看到寒光---冷戾的寒芒:”这个人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