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无庸已带人摆好酒菜,胤禛酙了两杯酒:”若曦,今儿是中秋,月圆人圆,陪我喝一杯好么?”说完又苦苦一笑:”呵呵,好,我替你喝.”两杯酒俱是一饮而尽,拾筷夹了一口菜,不禁蹙眉笑道:”若曦,怎他们做的这道金麦酿苦瓜,看起来已与你做的一模一样了,可吃起来只是苦呢?若曦,待你醒来记得再做给我吃,行么?我已经很久没吃到你做的菜了.”
高无庸接过侍膳太监奉上的蟹盘,摆到皇上面前,正准备拾起来为皇上去壳,胤禛一摆手,自己拾起蟹,高无庸想阻止:”皇上,您的手刚被夹了...”
“不碍的,”胤禛淡淡一笑,转向若曦:”若曦,我还记得当日在江南吃蟹的情景,别笑,今日我自己剥,看你还敢作弄我.”双手微用力掰开蟹壳,拿了蟹具一点一点的取着蟹肉,终忍不住苦笑:”呵呵,若曦,还是断了一些,唉,又断了.”手微一抽,还是被蟹壳划破了手指,又敲裂蟹钳,手刚触到蟹钳略碎的壳微一用力,手猛一抽,手指已被扎破:”若曦,这东西都蒸熟了还敢咬我.”
“皇上,奴才为皇上取吧.”高无庸看着皇上已是伤痕累累的手指,忍不住开口.
胤禛摆摆手:“不碍的,你下去吧,朕这儿不用侍候了.”
高无庸退下,胤禛仍一丝一丝的取着蟹肉,却已是一丝一条整肉也取不出来了,他已装不出笑容,神情越来越頹败,”若曦,我真笨,我取不出来.”胤禛頹丧已极的掷了蟹,趴到桌上,最桌角的菜盘被推落坠地,一声清脆裂帛声更击碎了他最后一丝坚强,将脸深埋进臂弯:”你何时醒来?若曦,你醒来剥蟹给我吃,好么?”
门口高无庸抬手止住了急冲进门的小太监,心里轻叹口气,他听不到皇上低声絮些什么,只看到趴伏于桌上的皇上双肩微颤着,他阻止了欲进来收拾的小太监,心里想着让皇上泄一泄心头郁结吧,皇上这些日子撑得太苦了...
心头郁结稍减,胤禛自己在臂上揾干泪痕,直起身来,又换上一脸的坚强冷淡:”高无庸,撤了吧,把这里收拾收拾.”转身笑向榻上:”若曦,我不吃了,我等你醒来与你一起吃,”俯身伸到若曦身下:”走,我们赏月去.”微用力抱起若曦,命人撤换被褥,自己抱着那具了无生息的身子走到桥上,盘膝坐下,将若曦小心的抱坐在膝头,双臂揽紧,下颌搁上若曦发顶,声音暗哑:”若曦,我陪你赏月,待你好了,要陪我赏月,陪我喝酒,为我剥蟹,还要为我歌舞,好么?”....
高无庸侍立在岸上,听不清皇上一直在絮絮的说着什么,只看到皇上的肩头一直微微颤着,月华打在肩头,瘦削孤独...
床榻已换好了好久,高无庸等一会儿提醒一次,提醒了好多次,高无庸都想回身去再取一封寝字信时,见皇上身形微动,忙收住转身的势子,向桥边走去,准备拉皇上上岸.
高无庸还差两步走到桥边,却猛将两步并做一步飞跃上竹桥,疾扑向皇上,却还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