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招霞宫的宫婢内侍们都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听闻这沈嬷嬷是太后身边数一数二的厉害角色,看来传言非虚啊!
大家都忍不住去瞅自家公主,毕竟这位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若她还是曾经那个嫣然,只怕现下是要火星撞地球了,可她早就不是,不会冲动着被对方揪住错处。
忍着膝盖上火烧般的痛感,她挺直背脊看着沈嬷嬷:“嬷嬷是奉命来教本宫规矩的,这差事虽说不如在懿宁宫伴驾体面,但太后娘娘也必不会亏待于你,嬷嬷何苦自寻烦恼。”
她眸光徒然一冷:“本宫再不济,也是这招霞宫的主子,沈嬷嬷让我在这儿跪了,也不怕夜里睡不安稳,折了阳寿?”
沈嬷嬷一僵,面露不忿之色,就想开口。
“好个伶牙俐齿的嫣然公主……”殿外突兀地飘入一阵春风般柔和的男声,莞尔和沈嬷嬷心绪皆是一乱,情不自禁地与殿内众人一齐看了过去。
说话的原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生得面如冠玉,丰神俊朗,薄唇一抹笑意,让人如沐春风,让天地失了颜色。她恍惚以为自己看到了谪仙降世,否则世间怎么能有如此不染尘俗的男儿!
莞尔注视着他一点一点地靠近,熟稔之感愈重,胸腔似潮水澎湃,竟是压不住的激荡。
待他完全停在面前,莞尔才注意到他的腿。
他坐在轮椅上,虽是夏日,腿上却蒙着棉被,显然是受不得风。莞尔心中一痛,热热的手心就覆住了他的膝盖。
他也伸出手与她交握,目光似暖阳将她包围。
“晚晚,最近好吗?”这熟悉的称呼让她眼眶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塬哥哥……”而他的名字,竟也清晰地出现在记忆深处。
四周的人很快跪了个齐整,口中道:“塬世子吉祥。”
芈(mi)塬也不为难众人,只抬手叫他们起来,然后又转过脸来同她说话:“只月余不见,晚晚又长高了些。”
本来被这样一个小少年如此评价,她该不舒服的,可此时莞尔只觉得快乐,这情绪竟是由心而发,令四肢百骸都是说不出的温暖。
她只顾把玩他的手,芈塬便用另一只手拂拂她的发道:“刚还夸你变得伶牙俐齿了,怎么现在又成了个锯嘴葫芦。”
莞尔心道:她原本话少么?那她最近说了这么多话,可该露陷了吧!
这本来应该是顶重要的大事,但莞尔转眼就把它抛在了脑后,反而捧起他的手皱眉道:“塬哥哥,你的手怎么还这么冰?快跟我回寝殿去,这里风凉。”
说着就绕到后面要推他的轮椅。
“不急。”芈塬轻柔地拦她一把,尔后转过轮椅对沈嬷嬷说:“莞尔自小体弱,在宫外时也是我父王和南宫侯爷费大力气寻了名医,调理了一年才康健了些。嬷嬷你看,那半个时辰的跪便免了吧?之前这御花园的事已经惊动了老侯爷,他老人家爱孙女心切,莞尔再有个好歹,怕是不能轻易善了。”
沈嬷嬷被他一席话说得面上惊惧交加,可芈塬还是和风细雨的:“若嬷嬷为难,就去回了太后娘娘,说芈塬心疼妹妹,僭越向她讨个恩典,原谅几位妹妹之前在宫里玩闹无状。毕竟公主们还年幼,多加约束她们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