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小心伤口。”猛见有殷红的血渍溢出雪白的纱布,王京面色一慌,便欲伸手帮忙止血。
身前的人却分毫未在乎,只急切追问着陆云的状况,满眼担忧之色令人见之不忍。
王军知无法隐瞒,不由双膝一跪,难过道:“请军师责罚!属下无能,未能救活陆都护……”
“陆云……”脚下一晃,华思弦看着身前跪下的男子,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心中一直支撑的天,仿佛一刹那塌了。
“军师!”王京眼见着身前的男子险些摔倒,顾不得礼数,忙一步窜起,一把伸手将他扶住。
“他在哪里?”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从华思弦干哑的嗓子眼里发出,身前的王京一怔,还未及回答,便见军师忽然像换了个人般,清秀的面孔猛然变得狰狞,双手紧紧地揪住自己,对他嘶声吼道:“他在哪里,我要见他,快带我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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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气侯干燥,环境恶劣,但凡有将士生病受伤,所恢复的时日俱比常时要久些。
连着多月的征战早已让战地的药材极度溃缺,除了固存着些许名贵药材为元帅应急之用,其他能用的,军中都已拿来救治陆云。
可陆云的情况本就极不乐观,背上所中之剑虽不足以致命,却因失血过多,又救治不及时,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难得。
若非因着当时花军师背其回来的事迹过于震憾,是而他本是将死之人,军中断不会舍得将为数不多的药物,用在他的身上。
可纵是如此,经过营中几位军医的连夜救治,还是未能救活陆云。
守着他那张油尽灯枯的苍白面容,华思弦不肯放弃地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一遍遍地将几乎喂不进的药汁一勺勺喂进他的嘴里,却始终进少出多,连同她的眼泪,一遍遍冲刷着陆云的衣裳。
“花军师,元帅来了。”王京一脸局促地轻唤一声床边恍若未闻的男子,对他无视元帅的态度,满心担忧。
来人凝着一双寒眸直直地望着那个神思恍惚的女子,几日不见,她竟似变了个人般,瘦得让他几乎认不出来。
一张本便白得过人的面庞,如今更是尖削苍白。
来人只默默立在帐中,沉默不言。
华思弦只一心守着陆云,除了陆云,再不理外界任何人事。
王京搓着双手侧立在他身侧,见花军师依旧不言不语地坐在那里,不由看看元帅,再看看军师,一时也不知如何缓解帐中此般沉闷气氛。
最初在花军师到来时,王京还与大多将士一样,觉得这么个半文不武的瘦弱军师不知哪里获元帅青睐,竟封他作了军师要职。
更连着几场战役来,此人毫无建树,元帅却不曾撤了他的职位,平时虽不致对此人有多偏袒,却将这么重要的职位供养这样一个等同闲人身上,委实让许多将士不服。
后来,不知是谁起了风声,说是新来的军师唇红齿白、容貌清俊,元帅又传闻素来不喜,虽纳一妃,却置那王妃如同无物,怕是喜好男色。
是而众人猜测,这新来的军师,十有八.九怕是元帅的断袖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