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荷心中大骇!
冷冽的夜风夹杂着浓重的湿气扑面而来,发丝肆意飞扬,不时扫过脸颊,刺刺的痛。
昏暗中,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疾奔而回的马让她来不及思考,只能拼命抓住缰绳,以防自己被摔下马去。
——
慕容景澜看到这突如起来的一幕,已是惊的说不出话来,来不及细想,忙翻身上马,策马向舒荷奔去。
“荷儿,快勒紧缰绳。”
舒荷哪里听的到他喊,只恨不能趴在马背上,一边不停的喊叫着,“停下,停下,快给我停下。”
夜很黑,她什么也看不清,不知道这疯马要带自己到哪里去?但无论自己是打是骂,这马愣是卯足了劲往前冲。
前方——
突然,前方的一片光亮,让舒荷一惊。
“荷儿。”耳边一声惊呼,舒荷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整个身子就被卷入马下,天旋地转间,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相反,温热的气息让她顿时有了一种心落定的感觉。
前方,马匹嘶鸣,响彻夜空,还夹杂着人的笑声,“哈哈,四殿下,既然早来了,为何迟迟不赴约?究竟是胆小怕事,还是对这个女人根本不在乎?”
紧接着,便听见了叶纤纤惊恐的喊声,“澜,救我,救我……”
舒荷一愣,从他肩头望去,就见身后不远处的一片林间,几十个黑衣蒙面人,手举着火把,正围成了一个方阵,缓缓将这里围了起来。
“王爷。”舒荷大惊。
“你没事吧?”慕容景澜却面无表情,只是关心的望着她,生怕刚才那一扑,将她摔着了。
“没。”舒荷摇头,借着火把的光亮,她知道,前方不远处就是一处断崖,而刚才马匹的嘶鸣,估计是落入悬崖了。
“嗯。”慕容景澜这才放心,伸手,温柔的扶她起来。
舒荷有点急,这些都是什么人?个个人高马大,似乎是高手呢,而且,人家来者不善呀,他们就俩,还有一个人质,这胜算?
“澜,救我。”叶纤纤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舒荷寻声望去,就见前方一棵高大的树枝上,正倒挂着一个人影,瞧那挣扎的样子,不是叶纤纤是谁?
而且,可怕的是,树底下,白晃晃的插满了寒光闪闪的刀尖,只要绳子一断,叶纤纤定会被扎成碎肉。
好毒啊,对付一个女人,至于嘛?
“怎么办?”她看向慕容景澜。
慕容景澜没有回答,只握着她的手,一边对那帮人冷笑,“想要本王来赴约,至少得有点诚意,让你们主子出来说话。”
黑衣人中,有一位走了出来,因为蒙着脸,看不出模样,但听声音,似乎是个中年人。
“废话少说,银子带来了吗?”
汗,还真是劫匪吗?
舒荷一瘪嘴,口袋空空呀。
慕容景澜脸色微沉,“将女人放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黑衣人道。
“有有有……”怕慕容景澜性子直,舒荷忙道,一边拍拍自己的口袋,“都在我身上呢,不过,你们好歹将那女人从树上放下来,不然,我们给了银子,这树不结实,她万一掉了下来,死了,你们再来个不认账,我们岂不是人财两空。”
那黑衣人一双利眸冷冷的注视着舒荷,过了一会儿,方冷笑道,“又来个女人,看来,四殿下艳福不浅呀。”
“废话少说,本姑娘是来救人的,跟他没关系。你不是要银子吗?那就把人放了,拿一个女人撒气,算什么男子汉吗?”舒荷鄙视道。
“呵,银子?”那黑衣人好笑道,“大爷我想要银子哪里弄不来?不过,要放人吗?可以,你来做人质?”
嘎——舒荷一愣,“凭什么?”
那黑衣人却只跟慕容景澜谈,“四殿下,本大爷突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两个都是你的女人,本大爷今天银子也不要了,就想尝尝四殿下的女人是何滋味。不过,冲你四殿下的面子,本大爷会将你最爱的那个放了,至于另一个嘛,四殿下就送给我,如何?”
汗,舒荷顿时心底哇凉哇凉的哇,谁都知道,叶纤纤是慕容景澜的女人,他自然是爱她的呀。
自己嘛,已经被他抛弃过了一次,难道还要抛弃第二次不成?
不可以。
“慕容景澜。”舒荷不等他回答,便警告道,“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你和他们之间的恩怨,你自己去解决好了,可别拿女人当牺牲品哦,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慕容景澜睨了她一眼,神色倒有几分落寞,“你就这么肯定,本王放弃的一定会是你?”
“难道不是吗?”舒荷有些委屈,她是来救人的好不好?若是把自己搭上了,这亏是不亏呀。
手上重重一握,握的舒荷手心都痛了,只听他道,“放心,本王再不会弃你第二次。”
说着,怀抱着她,朝那些人飞奔而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寒光闪闪的长剑。
正当那些举着刀剑准备反击时,他却陡然一个倒退,竟然凌空朝叶纤纤飞去,长剑一劈,绳子断裂,而他在叶纤纤尖叫着下落时,已经准确无误的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平稳落地后,叶纤纤一颗心依旧砰砰直跳,似乎还没意识到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整个人软弱无力的靠在了慕容景澜的怀里,直喘着粗气。
舒荷一顿,这家伙好厉害,早知道,他这么行,让他一个人来就行了呀。
不过,左拥右抱?
瞧了瞧他右臂圈着的叶纤纤,她顿时有些不太舒服,本能的想挣月兑他的怀抱,却被他狠狠一瞪,“你想留下当压寨夫人?”
舒荷一愣,忙无辜摇头。
“那就别动,不然,本王也保不住你。”慕容景澜沉声威胁。
“哦。”舒荷脑子一转,知道这是非常时刻,也就作罢,他厉害,有他在身边护着,自己总是安全点。
对面,叶纤纤虚弱的睁开了眼睛,一缕幽光涌现眼底,让舒荷猛然一惊,但她瞬间又闭上了眼睛,只一双手更紧的抱住了慕容景澜的腰,一副怕死的样子。
“好,好功夫,四殿下果然没让人失望。”那黑衣人对慕容景澜的行为,不但没生气,反倒赞赏性的鼓了掌。
不过,马上,他声音一冷,道,“所以,兄弟们,拿出点本事出来,不能让四殿下失望了。”
说罢,手一挥,他身旁的黑衣人们立刻磨刀霍霍,只是,慕容景澜眼底杀气一沉,长剑一指,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劈过去,黑衣人忙一闪,只可怜了他身后的两个人,竟然被直接劈成了两半,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直接成了死尸。
空气中一下子就被血腥味弥漫,舒荷止不住的一阵恶心,幸好天黑,她什么也看不见,不然,准得吓死,这可是活生生的杀人呀,不是杀鸡呀。
不过,不由得,舒荷对慕容景澜高看了三分,功夫其次,从他的行动中,至少可以看出,他并未放弃她,也没放弃叶纤纤。
他厉声道,“卑鄙鼠辈,连面目也不敢让本王看见,竟然敢出言胁迫?”
那黑衣人一惊,倒没料到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真会有此本事,当即有些懵了。
“给你们主子带个话,人我带走了,银子没有。想要的话,亲自跟本王来拿!”言毕,怀中抱着两个,足尖一点,朝林外飞去。
然而,只飞出几仗,朦胧中,一张巨大的网落了下来,慕容景澜忙飞身后退,带着舒荷叶纤纤又返了回来。
“四殿下,就这么着想走?也不问问我们兄弟是否答应?”那黑衣人显然有些怒了,几十个人立刻又摆出新的阵势,准备开战了。
慕容景澜退了回来,双眸森冷的扫了一眼众人,目露冷光,轻轻的吐了两个字,“找死!”
“等着我!”他松开了舒荷与叶纤纤,话却是对舒荷一个人说的。
舒荷茫然的点点头,就见他人已经飞出,眨眼间已经和那些黑衣人厮杀在了一起。
“澜,小心。”叶纤纤被慕容景澜忽视,心中愤懑不已,所以,怕被舒荷抢去什么似的,立刻关心的向慕容景澜喊话。
这一喊,让舒荷的小心肝差点从胸腔里跳了出来。
想也不想,抬手便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直接把她扇倒在地。
“你他妈的想死也不看看看地方?”她压低声音骂道。
本来,慕容景澜对付那么多人,她们两个女人是个累赘也就罢了,但只乖乖的躲在一处,不给他添麻烦就好了,可这死女人,那一嗓子,无疑是提醒了歹人,两个好对付的在此,还不过逮?
叶纤纤跌倒在地,手捂着脸,惊愕又愤怒的瞪着舒荷,“你这贱人,你敢打我?你也敢打我?”
“声音还这么大,你想死的快点吗?”舒荷抬头,惊了一跳,就见有四个黑衣人已经提了刀朝她们砍了来。
我勒个去,一把抓住叶纤纤的手,将她提了起来,脚上也不知道踢了什么,直接砸向那几个人,不过,等东西非起来之时,舒荷那个郁闷呀,她不小心踢中了一堆枯草,到了人身上,也不过是挠痒痒。
四个男人先是一愣,转而就一齐朝舒荷砍了过来,舒荷忙一把推开叶纤纤,口里喊着,“快跑呀,死女人。”
幸好,她也是练过的,对打什么的,赤手空拳,她太吃亏,而且,她娇小一女人,对方四个带刀大男人,胜算几率太少,但好在舒荷这小女人不但机灵,而且灵巧,那小小的身子穿梭在四人中间,竟也能游刃有余,打不退他们,至少也没让对方伤着自己。
这样想着,她心中颇有几分自豪,竟越战越涌了,甚至想凭一双拳头击退对方,好在,慕容景澜平了那边人,赶了过来,他的速度快的惊人,她只听的见一声声惨叫以及只看的见长剑所到之处胳膊腿乱飞的恐怖场景。
舒荷惊悚的盯着地上的残肢断臂,再看一眼夜风中冷峻如鬼魅的慕容景澜,心想,这厮也不是好惹的,以后还是少惹为妙,想到之前,她还用棍子揍他,哎,一阵后怕呀!
“澜,澜——”叶纤纤见歹徒都死了,忙从隐蔽的树后跑了出来,激动的扑进了慕容景澜的怀里,“澜,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澜——”
慕容景澜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眼睛却是盯着舒荷的,“有没有事?”
舒荷摇头,“没——”
“有。”然而,她刚吐了一个字,叶纤纤就在慕容景澜怀里哭开了,一边捶着一边哭着,“呜呜呜,有事,有事,你走了之后,他们就抓了我,还说要杀了我吃肉,呜呜——我以为你不管我了,澜——”
这小女人显然吓坏了,口齿不清的在慕容景澜怀里说个不停。
舒荷满头黑线,好吧,应该没事了吧,就不妨碍人家两口子劫后余生的喜悦了。
舒荷朝慕容景澜眨了下眼睛,又用手指指了下叶纤纤,用唇语轻轻笑道,“好好安慰她,天亮小镇见。”
说完,转身的刹那,手臂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拽了住。
舒荷诧异回眸,就见叶纤纤趴在他怀里,似乎是睡着了?不过也有可能是昏了。
“荷儿。”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慕容景澜深深的望着她,眼神之中甚至带着点哀求的味道,“澜哥哥真的一次机会也没有了吗?”
舒荷无辜的眨巴着大眼睛,在他俊脸深情的脸上盯了好几秒,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后,方认真摇头,“慕容景澜,这是我最后一次回答你,以后你也别再问这么伤人的问题了,好不好?我对你没有感觉,我爱的人是墨儿。你以后好好跟叶姑娘过吧。”
虽然叶纤纤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是,看的出来,对慕容景澜倒是一片真心呢。
人,往往就是这样,得到的永远看不见,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以前他对舒荷是这样,现在,对叶纤纤亦如此。
女人呐——
舒荷摇了摇头,她不要再做任人摆布的傀儡呢。
“老八,真有那么好吗?”慕容景澜似乎不死心。
舒荷用力挣开他的手,微微一笑,“他好与不好,我真的没有想太多,我只知道,见着了他我就开心,见不着心里就想的慌,看见他笑,我就很幸福。我愿意跟他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是吗?”慕容景澜一阵苦笑,“可是,他会跟你一样吗?他是皇子,即使你做了正妃,将来也难保他不会娶其他女人。”
“你说的是你自己把?”舒荷白了他一眼,“我家墨儿不会。”再说了,就算墨儿将来有外心,那也不是她现在能控制的事。
“好,好,好——”慕容景澜接连说了三个‘好’字,就再没有说什么了。
舒荷还巴巴的等着,看他不说了,有些莫名其妙,他那三个好字究竟什么意思?
罢了,他不纠缠就好。
“回去吧。”舒荷道。想不到今晚救人这么顺利,嘿嘿。
“如果——”可是,慕容景澜又开口了,声音沉沉,带着某种戾气。
“什么?”舒荷抬头,见他脸色不善,不由一阵心惊,他该不会是想掳了自己吧?
慕容景澜眸光闪烁的望着她,“如果老八不在了,你当如何?”
“什么意思?”舒荷心头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弥漫全身。
“本王的意思是,如果老八和我之间,只能活一个——”
“你死。”不等他话说完,舒荷果决的喊道,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她双目通红的瞪着他,“慕容景澜,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对墨儿做了什么?”
怪不得在小镇的时候,他要死要活的非要拖着她一起出来,原来是为了留下墨儿好下手吗?
“他必须死。”他只冷冷的回答了四个字。
“你?”舒荷倒吸了一口凉气,双腿突然有些发软。
“荷儿。”慕容景澜忙伸手扶住她。
“混蛋。”舒荷迎面打在了他的脸上。
“忘了他,他能给你的,本王一样可以给你,你若不想本王跟其他女人,本王可以在此发誓,此生只娶你舒荷一人,否则,天打雷劈——”
“你本来就不得好死。”舒荷替他说了下半句话,抬脚狠命的朝他踢去,想娶她?她这就让他断子绝孙。
“荷儿——”慕容景澜不妨她如此激动,竟像个疯子似的对他又撕又咬。
“不许叫我,不许叫我——”舒荷觉得自己像要死了,只有不断的使力气揍他,方能撑的住。
可是,慕容景澜这混蛋,竟然点了她的穴道。
慕容景澜凝眉,“荷儿,得罪了。”
“慕容景澜,你最好连我一起杀了,不然,我迟早会杀了你。”舒荷恨恨的看着他。
“这是要杀了谁呀?”忽地,空中传来一声软软的幽幽的声音。
舒荷浑身一僵,墨儿?
就连慕容景澜也是吃惊的不行,一转头,就见慕容景墨坐着一顶小暖轿,缓缓向这边行来,身后,还跟着大批的禁卫军。
“姐姐,怎地这般狼狈?四哥欺负你了吗?”慕容景墨缓缓下了轿子,颀长的身影挺立于夜色之下,雪白的狐裘罩身,
袖口领口都嵌着细细的白色茸毛,衬着他颀长的颈项愈发的光彩照人。
“墨儿?”舒荷眼睛瞪的大大的,一眨不敢眨。
“四哥,你这就不对了,荷儿好歹是我的女人,你不该——欺负她。”慕容景墨轻轻的笑着,头微偏,对身旁的侍卫缓缓道,“将他拿下。”
“老八?”慕容景澜双眸一眯,迸射出嗜血的光芒。
“嗯?”慕容景墨唇角一勾,笑意更深,“李公公,将皇上的圣旨拿出来,念与四哥听听。”
闻言,随后跟来的老公公,忙屈身上前,捧着圣旨,当着众人的面念了起来,“四殿下,慕容景澜接旨——”
慕容景澜诧异不已,思索着缓缓跪了下来,“臣接旨。”心头百转千回,思索着父皇怎会给他下旨?
但是里面的内容更是让他心胆俱裂。
结党营私,意图谋反,残害同僚兄弟等等——
这些根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
“来人,将四殿下拿下。”老太监念完圣旨后,道。
慕容景澜缓缓起身,并不为身边的几个侍卫所动,反而一脸嘲讽的看着慕容景墨,“老八,我到底低估了你,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你的阴谋吧?”
“四哥此话从何说起?”慕容景墨平静无波,只是一双寒凉的眸子泄露了他心底的愤怒,“倒是我想问问,为弟何德何能竟能让四哥下如此杀手?恨不能血洗吉祥镇?”
慕容景澜幽幽笑了,“能有举世无双的八殿下陪葬,他们也算死得其所了。”
边上的李公公闻言,心下一惊,这还是兄弟吗?这四殿下向来以仁义据称,怎么能做下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呢?杀了弟弟还要连他所在的小镇全部杀光。
这样一来,到时候就可以谎报,说是遇到匪患袭击,所有人无一幸免,这招好阴毒。
只是,八殿下吉人天相啊。
慕容景墨也跟着笑了,“四哥的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眼下,只怕得由你亲自下去给他们陪葬才好呢。”
“哼,”慕容景澜深深的望着他,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怕这一切早已在你的计划之中吧?”
不然,他所派的暗卫,慕容景墨是绝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
慕容景墨耸耸眉,“弟命大,侥幸逃过一死。”
慕容景澜心口郁结,冷声道,“父皇如今如何?我要见他。”
眨眼的功夫,他已经想清楚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没错,他是想借着这次外出,将慕容景墨灭在路上。
可是,慕容景墨又何尝不是做如此想法?
他唯一的疏忽,便是低估了宫中的皇后。
料想皇后跟父皇斗了这么多年,但到底没有真正伤过父皇本身。
不过,刚才的那一道甚至,他便觉察到了细微之处。
要么圣旨是假,要么,父皇已经凶多吉少。
“这个嘛,回京之后,弟可以为你回禀父皇,只是,父皇愿不愿意见你,就不知道了。”慕容景墨道。
慕容景澜沉声,没有再说话,亦没有反抗,更知道反抗没有用。
慕容景墨此番前来,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若他敢反抗,只怕就地处死,更合了这小子的意了。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舒荷不知道该不该用这个词来形容,但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快了,让她有些反应不及,直到慕容景墨走上前来,解开她的穴道,将她抱进了怀里,她还是晕乎乎的。
墨儿没死,墨儿来救她了。
此刻的他,俊美的就像天神一般,让她真的以为是做梦。
“姐姐,跟我回家。”他微微俯首,在她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柔情缱绻。
舒荷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窝在他怀里,贪恋着他身上的温暖,不消片刻,竟然就在他怀里睡着了,周遭的一切仿似与她无关。
——
三个月后,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北国。
皇宫里,舒荷坐在小炕上,手捧着暖炉,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的景致,满园的花草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入眼皆是纯净的雪白。
凉丝丝的,却也干干净净。
“娘娘,你怎么起的这么早?”喜儿挑了帘子进来,看到趴在窗边的舒荷,吓了一跳,忙拿出一件披风过来,披到了舒荷的身上。
“我不冷。”舒荷笑着推开了她,也拿走了披风,她并不怕冷,相反,在现代,她就期望着看到这样美丽的雪景,可是,长了这么大,除了很小的时候见过,似乎已经很多年没瞧见这么大的雪了。
“娘娘虽不怕冷,但也不该穿的这么单薄,不然,皇上回来看见了,又该怪我们照顾不周了。”喜儿倔强的又将披风裹住了舒荷。
舒荷无奈,手指点了下喜儿的鼻子,“小丫头,多大年纪整天就知道絮絮叨叨的,也不怕未老先衰的?还有,说你多少次了,我不是什么娘娘,别再叫了,下次再叫,我可不理你了。”
喜儿忙赔笑道,“小姐,其实,也不是喜儿存心要这么叫的,实在是皇上说了,见着小姐都得这么叫,因为小姐迟迟不肯答应皇上的婚事,所以,皇上说了,叫习惯了,说不定小姐也就习惯了,从而就真当自己是娘娘了,然后——”
舒荷白了她一眼,这墨儿还真像个孩子,以为让人天天喊她娘娘,她就认命的当他的娘娘了吗?
她哪里会那么幼稚?
不过,转念一想,她不幼稚谁幼稚?墨儿像孩子?狗屁,这天下只怕没有比他更精的孩子了。
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三个月,仅仅三个月时间,北国易主,皇上病危,急下诏书传位于慕容景墨。
一夕之间,她的墨儿成了北国皇帝。
皇帝呀?那么高的位置,以后就只能仰视呀。
可一直以来,她都认为那个位置是属于慕容景澜的,怎么会是墨儿呢?
她想都想不通。
还有慕容景澜,怎么一下子就从尊贵荣耀的皇子堕落成了意图谋反叛国的乱臣贼子呢?
她不信,毕竟,慕容景澜没有必要那么做,因为皇位继承人,他是最有优势的一个。
不过,自古以来,皇位更替,让人看不透的东西多着呢。
她也懒的想这里的孰是孰非。
可是,让她郁闷的是,墨儿是皇帝,她想跟他在一起,就得是皇后。
皇后啊,这得是天下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位置了吧?可为何她一想到那尊贵的后冠,心里就发虚呢。
自古以来,皇后受宠的可不多哦。
而且,她一旦为后了,就等于将后半辈子都压在了这深宫还有墨儿身上,要是以后,墨儿变心,有了新宠,她又该如何自处?
她怕呀——
可是,这些,外人并不理解,都觉得像她这样的女人,皇帝能看上她,那是她几辈子想也想不来的福气。
福气吗?舒荷苦笑,她宁愿墨儿还是以前那个笨笨的单纯的只会跟她撒娇卖乖的弟弟。
“皇上。”突然,喜儿瞟见了门口站着的慕容景墨,一惊,忙躬身行礼。
舒荷依旧坐在小炕上,纹丝不动,只淡淡的朝那边瞥了一眼。
雪后的阳光很好,慕容景墨一身明黄色龙袍,映着屋外的皑皑白雪,清俊异常。
“姐姐,怎么坐这风口上了?”见舒荷不理自己,慕容景墨腆着笑脸就期期艾艾的凑了过来,双手也放在舒荷的小暖炉上,一边直孩子气的嚷着,“唔,冷死了,今年的雪好大。”
舒荷睨了他一眼,“冷就多穿点,下了朝就回自己宫里好好待着去,没事乱跑什么?”
“嘻嘻,墨儿想姐姐了呀,已经一晚上都没有看见了呢。”慕容景墨索性月兑了靴子,紧紧挨着她坐在一起,这手不自觉的就模上了她的手。
舒荷顿时如触电般将他甩开,但是,偏被他抓的紧紧的。
“坐就好生坐着,别动手动脚的。”当着喜儿的面,舒荷不好怎么,但慕容景墨近来越来越放肆,让她止不住的脸红心跳。
慕容景墨干脆抓着她的手,模上了自己的脸,“姐姐,墨儿真冷,不信你模模,脸上冰凉的呢。”
“你——”舒荷待要说什么,就瞧着一旁的喜儿,歪着小脑袋,就跟看言情剧一样,傻乎乎的笑着。
“喜儿。”
“额?小姐,哦,不,娘娘——”喜儿回过神来,眨巴着大眼睛问,“有什么吩咐?”
“我饿了。”舒荷道。
“喜儿,多准备一份,朕就在这边用膳。”慕容景墨忙补充道。
“不准。”舒荷道。
“准。”慕容景墨道。
“就是不准,你要吃回你宫里去吃,天天在我这里蹭吃蹭喝算怎么回事?”舒荷咬牙。
“没有用你的银子。”慕容景墨对着她说。
舒荷陡然脸色一变,“好呀,你这是变着法子说我在你这蹭吃蹭喝了?好,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说着,舒荷作势就要下床。
慕容景墨忙拦腰将她抱住,央求道,“我的好姐姐,墨儿说错话了还不行吗?是我蹭吃蹭喝,是我还不行吗?”
话说,连他都是她的,他这宫里的东西不都跟着是她的吗?所以,说他蹭吃蹭喝也没什么不妥。
一边说着,一边给喜儿使眼色,让她快去准备。
喜儿满脸黑线啊,话说,这样的闹剧,一天闹三次,有时候天气好的话,起码五六次,哎,皇上和娘娘也不嫌累的慌?就她看的,连台词都能记住了。
不过就是两人先犟嘴一会儿,最好,娘娘一哭二闹三出走,皇上败下阵来,死活抱紧了,撒娇卖乖的求饶。
接下来嘛,喜儿羞红了脸,没敢再看再听——
“姐姐,别生气了好不好?”喜儿一走,慕容景墨忙扳过舒荷的身子,可怜巴巴的望着她,见她垂首不语,顿时慌了,“姐姐,墨儿是不是好笨?天天都会惹姐姐生气。昨晚才惹姐姐哭过,现在又让姐姐不高兴了吗?”
“你?”舒荷脸一红,轻轻捶了他一下,这小子现在怎么变的这么坏,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昨晚弄疼姐姐了吗?墨儿看看,可好?”慕容景墨趁热打铁,伸手就要掀她的衣服。
舒荷一惊,被咬的兔子似的忙从他怀里挣月兑,转身警惕的瞪着他,“慕容景墨,你要是再敢——再敢那样干,姐,姐就再也不让你碰了。”
一抹狡黠从眼底划过,慕容景墨瘪瘪嘴,神情异常无辜,只柔顺乖巧的发誓道,“姐姐放心,墨儿以后不那样做了,以后——姐姐喜欢什么姿势,墨儿就用什么姿势。”
嘎——舒荷老脸顿时红的像猴子,扑上来就要捂他的嘴,“臭小子,你乱说什么?”
好歹这里是皇宫,他能不能注意点影响?这种话也是能大清早的当聊天来说的嘛,若被人听了去,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呵呵,我的姐姐,才这么着就害羞成这样?那是再——”慕容景墨趁势将她抱紧,唇贴着她的耳朵,亲亲热热的低低呢喃,“姐姐,给墨儿生个孩子吧。”
“不要。”舒荷想都没想就拒绝,她才多大呀,还没过够单身生活呢,怎么能生个孩子来绑住自己呢。
咳咳咳——关键是,她都还没答应他的求婚呢,眼下,结婚才是大事,这生孩子还早呢吧。
“姐姐,四哥有消息了。”慕容景墨话题转的倒快。
“哦,死了没有?”舒荷一顿,眼睛不自觉的瞟向了窗外,漫不经心的问。
慕容景墨感觉到她那一瞬间的僵硬,微微一笑道,“恐怕要让姐姐失望了,四哥命大,还活的好好的,据探子说,好像在一个什么叫吉祥的部落呢。”
“哦?”怎么又叫‘吉祥’?不过,听到这个消息,舒荷突然觉得最近一段日子,蒙在心头的乌云,好像散去了不少。
她的放松,让慕容景墨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
“姐姐,澜王府的人以及四哥的那些党羽,朕都从轻发落了,只要没有作奸犯科罪孽深重的,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了他们去。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太心软了?还是——这天太冷,朕人也懒的,只想窝在姐姐这里取暖,不想理那些枯燥的朝事。”
“姐姐,你说,天下人会不会因此骂朕是个昏君呢?”
舒荷听着他软软糯糯的一席话,心里暖融融的,伸手捧着他美丽的脸庞,真心道,“不,我的墨儿宅心仁厚,又聪明伶俐,定是个好皇帝的。”
“真的吗?”慕容景墨立刻紧握住她的手,眼中十分欣喜,“可是墨儿时常会偷懒,姐姐,你可要时常在旁提点着我哦,不然,让人看了笑话。”
“谁敢笑话你?”舒荷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若人敢笑你,就打他板子,哼,敢笑皇帝,胆子不小?”
“呵,墨儿就听姐姐的。”慕容景墨笑的很是舒心。
“对了,姐姐,这几天下雪,也没见你出去过,好在,今天天放晴了,不如,我陪姐姐出宫一趟,如何?”慕容景墨突然提议。
“好啊好啊。”舒荷立刻欣喜的拍掌。这三个月在宫里,她实在闷的要发霉了,媚色还继续开张着,有季悠然和牡丹花老鸨共同管着。
只是,玉扇那丫头不知怎地,看季悠然写来的信上说,所有一切都很正常,就那丫头见鬼了似的,三天两头的闹失踪,而且一失踪常常就是好几天,每次回来就一个人关在房里,不吃不喝不说话,可任人怎么问,她硬是咬紧牙关不松口。
据季悠然说,这丫头八成是有男人了,因为,她有一次不小心瞥见了玉扇脖子上的吻痕,很深很明显,像是被咬的。
她猜过,是不是被哪个男人给强了?毕竟以玉扇的美貌极有可能,可是,若那样的话,一次就够了,她也犯不着每次出去送给人强呀。
更何况,每次季悠然问她是不是有男人时,她那模样,惊慌失措中又有着一丝茫然,看的出来,或许这女人自己也深陷其中,只是自己还不自知罢了。
所以,舒荷觉得,自己这次出宫,一定要查个清楚,玉扇是她的好姐妹,可不能被人欺负了去。
这第二件嘛,舒荷没敢跟慕容景墨提,那就是慕容景轩在风轻羽的治疗下,不但命保住了,腿也保住了,只是,现在还不能下地走路,只能在床上躺着修养。
想那样一个人躺在床上,只怕急也能急出病来,这不,在宫里的这些日子,闲着无聊,舒荷便偷偷给他做了一副轮椅,虽然笨重了一些,但是聊胜于无呀。
而且,慕容景轩现在——
自从受伤之后,他就得了选择性失忆。
让舒荷郁闷的是,他记得所有人所有事,甚至连醒来后季悠然照顾她,他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却惟独忘记了她。
跟慕容景墨回京的那一日,她便带着风轻羽去了轩王府,当时,到了房里,就见他正和季悠然还有慕容景逸聊的开心。
见她突然闯了进来,竟是一愣,“这位姑娘——好生熟悉呢。”
当时,他一句看似调笑的话语,让舒荷气不打一处来,几步走上前去,郁闷道,“死小六子,我都担心死了,你竟然还能开玩笑?”真是死性不改,快成瘫子了还不忘调戏女人,哎——
可是,他的眼神那样的陌生,虽然也是带着笑的,可那笑意让舒荷的心一下子就凉了起来。
“小王该死,让姑娘伤心了?”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轻道,“敢问姑娘家住何处?小王他日痊愈之时,定登门道谢。”
看他不像玩笑,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风轻羽忙上前诊治,并无所果,不过,好像是被人施了幻魂术,刻意的将他脑海里关于舒荷的一段记忆,全部抹了去。
舒荷的那个心啊,哇凉哇凉的,那谁跟她有仇吧?凭什么将她抹去呀?
失望失落失意——一番纠结之后,舒荷也想通了,人没事就好,失忆什么的有什么关系,好歹没有变成白痴,也算那人还有点良心,不然,还真不敢想。
不过,好在,风轻羽说了,他师父说不定能解除慕容景轩身上的幻魂术,到时候,慕容景轩应该就能记的她了。
这个嘛,以后再说吧。
若真的忘记了过去的那些事,他们也可以重新开始嘛,没有以往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做朋友,不是更纯粹些嘛?
“姐姐,这么急做什么?吃了早膳再走也不迟呀。”看舒荷急匆匆下炕,慕容景墨笑道。
“我不饿啦。”舒荷笑着拉他,“你快起来,换身衣裳,我们马上出宫,你不知道,这些天,我真快闷死了。”
“可是,我饿。”慕容景墨一把抱住她,唇就在她腮边轻轻啄了一口。
舒荷一瘪嘴,“那好吧,我看看喜儿准备好了没有。”
“不要。”慕容景墨却将她拖了回来,握着她的手来至自己的小月复,一路下滑,俊脸微红,双眸布满**的望着她。
舒荷小脸顿时有如火烫,“你这个——昨晚不是才给过的吗?”
“还饿——”慕容景墨拉着她的手央求着。
看他那样子,舒荷哭笑不得,可现在大白天的。
“不行。”她果断拒绝,男人哪,不能太惯了,不然得寸就能进尺,自从那一夜被他连哄带强的占了去之后,他几乎就没消停过,每每说不上几句话,就恨不能粘上她。
她就想不通了,是不是所有男人都一样,对那种事都那么上心?
还是,他家墨儿与众不同?他简直就如同一只食髓知味的小兽似的,总有使不完的力气与招式,用在她身上。
昨晚,就是被他娇滴滴的话语哄的一时心软,答应了他某种让人喷血的要求,结果最后,折腾了一夜,自己就像一头无辜柔弱的小羊羔,被他饿狼般的一点点的拆吃入月复,哭着求饶才让他作罢。
呜呜,她不要了。
哪知,她这边才说不行,那边,他就霸道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一转眼,就将她压到了床上。
“墨儿。”舒荷吓的惊叫,喜儿马上就要来了呢。
“别怕,姐姐,今天,我会温柔。”细密如丝的吻温柔的落下,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被他月兑了去,冰凉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她冷的发抖,但身体内,却又像着火山喷发似的,一股股滚烫的岩浆在他的撩拨下喷涌而出。
“唔,不要了。”她咬牙,恼极了自己在他身下待宰羔羊的感觉。
“要,姐姐要得。”他轻声细语,贴在她耳边低低诱哄,身子轻轻的覆在她身上,怕压着了她,然而,腰下却是狠狠一沉。
“姐姐,嫁给墨儿吧,做我的皇后,此生,来世,墨儿都不会负于你。”
“唔……”她眼底泪涌出,疼痛酥麻在心底流蹿,脑中乱轰轰的,她轻吟出口,他深深吻住她,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动起来。
舒荷感受他温柔的爱意,一股热流涌出眼眶,双手攀住他的肩,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好!”
门外,喜儿脸红的听到了细细碎碎的声音,很小大人样的屏退了其他宫女。
自己则挡在几仗开外,生怕又有不识趣的人待会过来打扰。
屋内,透窗而入的阳光,暖暖地映在罗帐上,为女敕黄的锦锻纱罗蒙上一层浅浅的红,帐中透出压抑不住的申吟,伴着粗重的喘息声,搅动着一室暧昧的空气。
一天的时间才刚刚开始,他和她沉沦在这迷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