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虎为妃 第五十七章 光天化日,竟敢乱摸本王?【手打VIP】

作者 : 清水飞雪

霜霜与凌千清所住的那一片竹林,离京城并不算远,在半山之上,清幽安宁,平素也鲜少有人来往。凌千清性情温和,不喜热闹繁华,所以对这竹林也未加雕饰,住的屋子更是朴实无华。这竹林还有一个奇特之处,寻常竹子到了天气寒凉之时便不复青翠,可凌千清屋子周围的青竹,却是四季长青,哪怕寒冬腊月,叶子落尽,竹竿也仍旧苍翠如昔,可见此地灵力之盛。

云沧澜的马是千里良驹,可比寻常马匹脚程快上数倍,兼之这一路都未多做耽搁,他们只消几日的功夫便到了竹林之外。一到地方,霜霜还不等云沧澜拉稳缰绳,便急不可耐的想往下跳,结果被云沧澜一把拉住,搂在怀里。

“急什么?都已经到了地方,这竹林还能跑了不成?”他蹙眉轻斥了这不安分的小东西一句,而后翻身下马,将白马随手栓好之后,便抱着霜霜往竹林深处走去。

他的步履不快不慢,优雅从容,霜霜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这就跑到竹屋里头,仔仔细细的瞧上一遍,看看师父究竟回来了没有。

然而在这般空旷幽静之处,云沧澜如何肯放她自己乱跑,故而心里再怎么着急,霜霜也只得伸长了脖子向前望,希望能早些看到师父。

只是她心中又有些忐忑,倘若师父真的回来了,那……那她是不是就应该留下跟着师父了?

按理来说是应该这样的,且她自从离开这儿之后,一直以来也心心念念着师父,记挂着绿竹林。何况不说别的,单说凌千清也不会允她流落在外,她的修习就差这一个坎儿,之后便能幻化为人,这个节骨眼上凌千清怎能容许她出什么差错?

回到凌千清身边好好修习看似才是她该走的正途,可是……霜霜忍不住抬起眼眸瞟了云沧澜一眼,那不就要离开他了么。

这样的结果显而易见,自己只有一个身子,不可能分立两处。初时她确实是想尽办法惦念着从云沧澜身边逃跑,可是相处的日子一久,她也渐渐察觉到,自己对云沧澜也有了依赖之情。

他们俩这些日子几乎是日夜相伴,朝夕得见,云沧澜虽然时常喜欢作弄她,可对她的好却毋庸置疑。哪怕从前的所有事都不去提,单单那一次他只身闯玄铮,只为了营救自己的事,就足以证明他对自己是真心看重,并无一丝虚情。

他若是知道了自己要从他身边离开,能够轻易答应么?而自己,又能毫无顾忌的,从他身边拍拍就走么?

倘若要从此再也见不到云沧澜……她只稍稍这么一想,心里便又闷又酸,难受的无以名状。

怎么办呢?她想念师父不假,可不舍得云沧澜也是真的。在她心里,云沧澜是师父之外对她最重要的人,份量举足轻重,这样的情意绝不是说断就可以连根拔除的。

要么……就等自己变成人后,再去找他?可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个什么模样,就云沧澜这生人勿近的性子,还不知道会不会把她当做是图谋不轨的纠缠者,一声下令发落到大牢去。

而且万一他再和师父起了争执……嗷嗷嗷,真是想想就头痛死了!

她只低着头惆怅纠结,却没有留神已经走到了竹林深处,只听云沧澜开口道,“这儿竟还有一处竹屋?嗯,修的倒很雅致,可见这屋子的主人品味不俗。你从前既然住在这林子里,可认得这儿么?”

何止是认得,她自出生便一直住在这儿,这每一块石子,每一棵花树,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霜霜此刻终于按捺不住,从云沧澜怀中一跃而下,冲到竹屋前推门而入,进去便嗷嗷的连着叫唤了数声,而后四下张望,翘首顾盼。

她悬着一颗心看了许久,最终却在屋里寻觅不到一丝凌千清的踪迹,屋子里头的一应摆设,都与她离开这儿时无甚分别,看来自她走后,凌千清也一直没有回过竹林。

刚才操心了半天,谁知竟全是一场泡影,若说方才只是紧张忐忑,那此刻霜霜的一颗心便都被失望占据,重重的沉了下去。

她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此刻全没了神采,云沧澜在她身后走入屋中,见她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问道,“怎么了?带你回了这儿,你怎么还这副模样。”

回来是回来了,可是没有见到师父,纵然回来又有何用?她叹了口气,蔫蔫的趴去,摇了摇脑袋。

虽然方才天马行空的想那一通何去何从时她心里纠结难解,可如今不必为此费心了,她也不觉得有丝毫高兴。

云沧澜见她有些反常的低落模样,便猜到了必定与这竹屋的主人有关,遂伸手将她从地上抱起,放缓了声音低低问道,“你是不是因为见不到这竹屋的主人,所以才如此沮丧?”

她轻轻点了点头,已经数月未见师父了,先前就阴差阳错的和师父错过,她已是懊恼不已。如今好容易有机会,云沧澜肯带她回来,谁知竟还是没能遇上。

他此刻已经了然,心想着小东西通晓人性,从前必定与这竹屋的主人十分要好。他一想到自己怀中的小老虎对自己做出的那些亲昵举动,从前或许也对旁人做过,心里便莫名的一阵烦躁,连这方才被他称赞过“素雅”的竹屋也变得不顺眼起来。

只不过……他勾唇一哂,指尖轻轻划过霜霜的背脊,牢牢的臂弯昭示着他对小东西的所有权。既然她现在是在他的怀里,被他紧紧抱着,那不管是谁,他都绝不会拱手相让。

“好了,虽然故人无踪,但你不是还有我陪着你么?”他轻轻捏了捏霜霜的耳朵,声音放得低沉而温柔,仿佛让人难以抗拒的美酒一般,带着醉人的意味,“若你真的放不下这儿,大不了隔一阵子我再带你过来就是,总会让你了却了心愿。”

嗷?你肯陪我再来?

霜霜闻言想也不想,立时用力的点了点头,此刻又听云沧澜带着一丝浅笑道,“何必要去为了旁人不快?你的眼睛里,只看着我就够了。”

她此刻恰好望着他的眼眸,不知为何,听了这话竟觉得耳根有些微微发热。

嗷呜,又说这种让她难以招架的话,真是……

云沧澜的深邃幽瞳中的浅浅笑意渐渐加深,抱着她走出门外,漫不经心的悠悠道:“反正这会儿时辰还早,当初那条小溪倒应该过去瞧瞧,你这小色虎当初在那儿失魂落魄,如今正好故地重游。”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刚刚不是还在温柔煽情么,怎么又开始作弄她了!

霜霜想到当日情形,脸色一下涨了个通红,又羞又恼的瞪着云沧澜,只恨不得咬他一口泄愤!

嗷呜!

霜霜一直在竹林等到了日落西斜,却仍不见一丝动静,她虽然觉得失望不已,心里却也明白,这次又是见不到师父的了。

不过好在,云沧澜允诺她时不时便会带她回来看看,应该总能见到的吧。

云沧澜带她从竹林离开之际,霜霜靠在他怀里,心中不由想到,倘若自己今日遇到了师父,那此时此刻,只怕就不能如现在这般依偎在他怀里了。

这个念头一起,她便顿时觉得羞愧不已,自己怎么能因为贪恋云沧澜而割舍掉师父呢?

她内疚的咬了咬嘴唇,又忍不住看了看云沧澜的侧脸,而此刻他又恰好低头,对上她的眸子后不发一语,仅是勾唇淡淡一笑,星眸璀然。

霜霜的一双眸子仿佛被定住一般怔了片刻,而后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去,眼珠子胡乱瞟着下方。

虽然他性情时常恶劣,喜怒不定,但他就是有这样一股魅力,让你不由自主的想去看他,想去靠近他,想留在他的身边…

呜呜……她这到底是怎么了嘛,难道真的着魔了不成?

两日之后,他们便回了京城,到王府之时已过了午后。总管迎上前来,满脸堆笑的弯腰请安道,“奴才恭迎王爷回府,奴才这就让人去备膳,再准备沐浴,给王爷接风洗尘。”

云沧澜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随手将披风递了过去,而后淡淡问道,“本王出门这些日子,京里可有什么变故没有?”

“没什么大事儿,都是些鸡毛蒜皮之类的事情。”总管小心翼翼的觑着云沧澜的脸色道,“就是太后近日似乎身子不大好,说是有些急火攻心,不过倒也无甚大碍,太医说静养便好。”

云沧澜唇角漫出一丝冷笑,眼底毫无温度,“确实是小事,今日迟了,本王明日再入宫向皇兄复命。今日也不见客,无论谁来都说本王乏了,改日再见,”

“王爷说的极是,这会儿您大胜归来,这要来逢迎之人必定多不胜数,王爷刚回京城,正该好好歇息才是。”总管笑着不住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旁,“如今谁人不知王爷的威名赫赫,还有咱们府里这神虎的名声也是连宫中都知晓。皇上体恤心疼王爷,早早就下了圣旨,等王爷回府先好好休息。等精神缓过来了,再带神虎入宫不迟。”

霜霜暗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总管从前一直将自己当猫看,这会儿倒见风使舵的极灵光,一口一个神虎叫的如此顺口,连看着自己的眼神都亲切的不似从前。

她嘴角抽了抽,不着痕迹的瞪了那始作俑者一眼,哼哼唧唧的扭过脑袋,不再去看那总管的目光。

再看下去,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反正她都是“神虎”了,端端架子也没什么要紧。

王府中的下人个个都是手脚麻利的,备膳的厨子更不敢有片刻耽搁,不出一会儿便将饭菜呈了上来。厨下特意为霜霜烤了四五只极鲜女敕的乳鸽,又弄了一只酒酿鸭子,鲜美可口,光是香气都让人胃口大动。

出征这些日子虽说她也从没挨过饿,可那滋味与王府中厨子精心做的如何能比?霜霜见到这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之后,只差流下口水来,一刻不等的抓过一只乳鸽,连骨头都不剔便丢进口中。

云沧澜用膳时从来不喜留人在一旁伺候,婢女都候在外室,故而这饭桌四下,也只有他一人瞧见小东西吃东西迫不及待的模样。他喝了口茶后,笑着调侃道,“看了你用膳的模样,我才知道‘狼吞虎咽’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也不是让你挨了饿,怎么吃的这样不矜持,看看,你这满嘴满爪子都是,又没人与你争抢。”

霜霜舌忝舌忝嘴巴,对云沧澜的话不以为然,她本来就是老虎,虎咽有什么奇怪?她一边将最后一只乳鸽丢入口中,一边十分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儿。

“幸而你是只母老虎,若是个女子,这般吃相,那还了得?”

嗷!这叫什么话嘛,莫说她迟早会变成女子,就说她变成女子后若真的还这样用饭,他还能嫌弃她不成?

霜霜颇为不满,张牙舞爪的就想往云沧澜身上蹭,而云沧澜则看准了这小东西大约身上也只剩尾巴还算干净,打算一把抓住她茸茸软软的小尾巴,制服住她。然而两人都还未有动作,便听外室传来总管的声音,似乎还带着几分欣喜。

“王爷,您说谁来也不见,奴才便将闲杂人等都挡在了门外。这各府送来的东西,也陆续到了,宫里头太后、皇后、还有贵妃娘娘,都派人送了贺礼前来,可见大家伙儿心知肚明,知道皇上这次必定要重赏王爷了。”总管说的喜笑颜开,又指着身后的一列匣子道,“这是皇后和贵妃送来的东西,太后娘娘的赏赐一会儿奴才便送过来给王爷过目,王爷可要现在先打开瞧瞧?”

“不过是些寻常东西,也值得你如此滔滔不绝?”云沧澜冷冷开口,连正眼都没瞧那些东西一眼,吩咐总管道,“都搁到库里去,以后宫里人送来的东西,尤其是太后和何贵妃的,一律都不必送来给我过目了。你既然是总管,就该有自己处置的能耐,否则,也不必留着你在府里了。”

总管不知什么地方又惹着了这位爷,方才的喜色顿时退得干干净净,连忙吩咐人收拾妥当退了下去。霜霜歪着脑袋趴在一旁,猜测太后和何贵妃会送来什么东西,何贵妃暂且放在一旁,就太后先前和云沧澜大吵一架的模样,居然还能当做没事一样给他送赏?

看来在这儿,不仅是美男心海底针,这毒妇心也是海底针,哪个都不是自己能算的清楚的。她张嘴又咬下一只鸭腿,欢畅淋漓的模了模滚圆的肚子,她还是多在美食上留心些罢,其他的事嘛……

霜霜笑眯眯的望了云沧澜一眼,不怕!天塌下来,魔王顶着!午后云沧澜要批阅公文,霜霜趴在他腿上美美的睡了个午觉,清醒之后便犯起无聊来,东踩踩西望望,仍觉得无趣的很。

她眼巴巴的看着外头高挂的日头,隐约还能听见些鸟雀的叫声,心里便止不住的发痒,恨不得越过窗棂就窜到外头的草地上去打个滚儿才好。

霜霜边想边磨了磨牙,小爪子轻轻动了几下,眼底尽是狡黠。

嘿嘿……

她悄悄望了云沧澜一眼,只见他正垂眸看着手中的奏章,压根也没往自己这边瞧来。况且这会儿门扉也只是虚掩着,轻轻一推便能推开,不需要什么太大的力气。

嗷呜,先溜出去转悠两圈儿,待不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他应当……也不会太生气吧?

霜霜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儿,而后蹑足跳下桌沿,飞快的向前跑了几步,窜出门去。她在出门之时还一不留神让门槛绊了一下,碰出了声响来,一下便慌了阵脚,生怕当下被云沧澜发现,便忍着疼痛快步跑出,一眨眼便绕过了回廊去。

门外的侍卫目睹此幕,连忙进来同云沧澜禀报道,“王爷,方才奴才瞧见白虎——”

云沧澜抬手制止了他的话语,仍旧垂眸看着奏折,漫不经心的淡淡道,“本王知道她方才出去了,由着她去就是,反正要不了一会儿的功夫,她也就该回来了。”

他原本也不指望她能静下性子安分待在这儿,如今已在凤澜王府,且他今日又下了命令,不许外人入府,故而放她出去自己跑跑也没什么要紧。更何况,就算是强留她在跟前,她也只会捣乱而已。他出征多日,积压了不少公文,如今得这片刻清静,正好凝神仔细批阅,免得又闹出那会儿在公文上落下爪印的笑话来。

侍卫本来以为云沧澜会下令去捉霜霜回来,谁知他竟是早就知道了的,看来是故意纵了那白虎出去溜达片刻。主子的心思如何,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如何敢胡乱揣测,何况云沧澜这样的性情,稍有不适可能就是杀头的罪过。故而他闻言便连忙颔首,眼睛都不敢多乱看一下,躬身退出屋去。

既然王爷都不做理会了,那他们就更不必操心,反正横竖凤澜王府都是铁壁铜墙,那白虎虽被传的神乎其神,但想必也跑不出这院子去。

然而霜霜此刻却还不知,自己的行踪根本就是在云沧澜的考量之中,她急急忙忙的绕到王府后院之后,见身后无人追来,这才松下一口大气。方才磕碰的地方有些隐隐作痛,但是也不太要紧,她四下张望,想着先去什么地方转转才好呢?

正当她踟蹰之际,却忽然看见总管带着几个人从远处走来,她见状想也不想,连忙窜进了一旁的草丛中藏了起来。她可是怕了那总管一口一个“神虎”的喊着,且那些人抬着两口大箱子,也不知是要往哪儿去。

要不然……就跟上去瞧瞧?反正她这会儿也愁无事可做,跟上去看看,说不定还有什么好玩的事儿。

霜霜思及此便眸子一亮,赶忙尾随在后,跟着他们到了一处房门外头,只见总管吩咐道,“去把门打开,这两口箱子是礼部尚书送来的东西,一会儿记得记好了档。放整齐些,倘若敢弄乱了里头,仔细我赏你们板子吃!”

下人们连忙称是,小心翼翼的将箱子抬了进去,总管只说还有旁的事情要处理,便先行走了。霜霜便趁着这会儿忙乱,闪身跃进了屋里,这屋里大件的摆设多不胜数,她随意找了个地方躲着,便无人可看见她的身影。

那些人放下箱子之后便走了出去,大约是因为一会儿还要搬东西进来的缘故,锁头也没有上实,只是虚虚的挂上了。如此倒正合了霜霜的心意,方便她一会儿出去,省的被困在这儿,弄得云沧澜以为她闹了失踪,回头势必还要生气。

唔……这个屋子,应当就是所谓的库房吧,霜霜可以看到方才那些人抬进来的箱子被放在一旁,不过箱子上了锁,她也没法子打开看个究竟。

不过不要紧,这屋里这么多东西,还怕找不出可以玩儿的么?她在这屋里东瞄西瞄,目光落在堆叠的几个长匣子上,这几个匣子皆没有上锁,都是大喇喇的摆在那儿。霜霜便一跃上前,随意拨拉了几个长木匣子,她用爪子掀开一个盖子,看清里头物件的时候不由有些略微失望,原来这里头仅装了几匹锦缎。

这屋子并不算敞亮,比起一般的屋室而言甚至显得有些阴暗,大约是因为摆的东西太多的缘故。她看不出这锦缎是好是坏,只觉得模上去更是柔软无比,却又极有韧性。

霜霜觉得这料子的触感有些熟悉,仿佛云沧澜屋里也有这种料子,想必不知道是什么人送来巴结云沧澜的,不过既然这样随便扔在库房里头,大约也不是什么太值钱的东西吧?

她对这些东西的价值全无概念,只能看出好看与否,偏偏这屋里光线暗淡,又压根瞧不出这布料的模样,故而就当做了寻常物件看待,随意抓扯出来,用爪子肆意玩弄。

锦缎……锦缎……为何偏偏翻出了这样又不能玩,又不能吃的东西。她轻叹一声,打算再去找找别的物件,却忽然目光一顿,想到了什么。

她想到的便是,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磨牙了,从前凌千清还会找些质地不太坚硬的东西给她磨蹭,可如今云沧澜却全然没想起过这件事来。她虽然不觉难受,可一想起来便觉得牙齿有些发痒,好好的磨一磨,吃起肉来也能利落许多。

霜霜露出洁白的小牙粲然一笑,跳到一块料子上打了个滚儿,而后小肉爪捏住料子,卷成一卷儿,眯起眼睛笑着凑上前去。霜霜对那堆料子一通肆虐,等那些料子都不成样子之时,她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嘿嘿一笑伸了个懒腰。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料子,不过用来磨牙真是再好不过,她还特意捡了两条零碎的绕在脖颈上,好一会儿见了云沧澜拿给他瞧瞧。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样好,随意乱翻都能翻到上好的磨牙利器,以后让大魔王多给她找些来,时不时便可磨上几下。

她神清气爽的从库里推门而出,灵便轻巧的在花坛间来回穿梭,到底还是京城的气候好,秋高气爽,全然不似前线的漫天沙土,风力强劲。

夏日里的花都已开过了最盛的时候,王府的花匠十分精心,只留下盛放的在院子里。剩下搬出去空下的位置,便极早的搁上初秋的花卉摆着。虽说霜霜从不拿这花园里头的珍品当一回事,但如此嗅着花香,漫步庭间,倒也实在是很闲适舒服。她跃到一个花坛边卧下,肚皮朝上的躺着,阳光毫无保留的晒在她的身上,暖意融融之时,又有缕缕微风轻柔拂过,实在是惬意不已。

呼……霜霜用爪子抓了抓肚皮,眯起眼睛望着天上的云朵,嘴角还微微勾起,一副十足舒坦的模样。

唯一的遗憾就是这花坛的石板有些硬了,倘若像云沧澜大腿那般柔软又有韧性,躺起来就最舒服不过……

不过这儿也算不错,往后云沧澜再忙着看公文时,自己就可以带着澜澜到这儿来休憩玩耍。霜霜想到自己脖子上还挂了些零碎料子,便取了一块下来,当做个小小的被褥,摊开搭在身上,打算在这儿睡上一小会儿。

她方才在库里磨了半天的牙,把那堆料子折腾的一塌糊涂,却不知那些料子乃是价值千金的浮光锦绸,正是何贵妃送来贺云沧澜凯旋之喜的。浮光锦绸乃是回墨上贡之物,需三个女子合力一月,方可织就一匹布料,不可谓不珍贵。朝野上下,就算是皇后手中也没有太多这样的锦缎,而位分低微的妃子就更没有了。云沧澜因身份缘故,并不大将这料子放在心上,但若不是好东西,何贵妃也不会这样巴巴的派人送来。

只是这其中就里,霜霜却毫不知晓,倘若给何贵妃瞧见自己精心挑选的料子,成了虎牙之下的残碎之物,只怕气的昏厥过去都有可能。

霜霜眯起眸子,睡意渐渐袭来,只是渐渐要进入梦乡之时,却忽然嗅到一股幽幽香气,扑鼻而来。

这香气十分清幽,霜霜方才一丝都未曾察觉,若不是这会儿静下心神打算入睡,只怕还不能闻到如此香气。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觉那香味就是从自己周围传来的,可这香气又不同于寻常花朵,是一种霜霜从未闻到过的气息。

像玫瑰、茉莉那样的花,虽然气味也是清新甘甜,可不会如这花一样幽幽难寻。霜霜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四下寻觅,想看看究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花,会发出这样的气味。

难道这凤澜王府里头,还有什么自己没见过的新鲜东西?

她仿若在挖宝一般,嗅嗅这朵,闻闻那朵,却遍寻不找。正在她费解纳闷之际,随意转身向后一望,却忽然觉得这香气一下变浓,不再似之前那般飘飘渺渺。

就是这个了?

霜霜看到跟前摆了三个花盆,大约是刚刚拿进王府的,还没来得及挪进花园,便先这样养着。每个花盆之中各有一株花,这花的茎杆看不出什么与众不同,可那花的颜色和形状却甚是夺人眼球。霜霜开始还以为是日头太烈照的她花了眼,而后靠近一瞧才发觉自己没有瞧错,那花瓣的颜色白的近乎透明,且一朵一朵宛如水晶一般,晶莹剔透,垂挂在茎杆上。

霜霜看的两眼发直,她从未见过这样漂亮别致的花,且这花香离得近了,就更如浓浓的蜜糖一般,让人难以抗拒。

她上蹿下跳的在这三盆花周围来回打量,一步都舍不得走,且那花蕊硕大,饱满晶莹,看上去便如糖霜一般,诱人无比。

霜霜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用爪子试探着从那花蕊上沾了少许下来,含进口中舌忝了两下。花蜜入口即化,甘甜清凉,味道和慕雪阳给她的药丸不相上下,吃了一口便忍不住想再吃一口,等她回过神时,这一整株的花蜜都已经让她吃光了。

她颇有些意犹未尽,嘴巴里还含着肉爪子轻轻的舌忝着,水汪汪的眼眸在另外那两株花上来回打转,片刻之后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又朝着另一株花伸出了魔爪。

嗷嗷,反正摆在这儿也没人来管,没准儿就是寻常花卉,只是自己先前没见过而已。霜霜在美食面前便没了顾忌,只想着先吃了再说,而先前那般轻轻沾些花蜜的吃饭,霜霜也已觉得麻烦,索性便摘下一朵,直接捧到嘴边舌忝个干净。

霜霜吃的满心欢愉,便横躺在花坛边,吃的肆无忌惮。她不小心咬了花瓣含入口中,却发觉这花瓣竟然也是甜的,与花蜜的味道无甚区别。她便吃的更是开怀,整颗花都被她吞咽入月复,毫无顾忌。

真是没想到,花也有如此好吃的,霜霜边吃边想,小爪子利落的掐下一朵,嗷呜一下丢进口中。

然而就在她吃的欢畅之时,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仿佛是王府里的总管。

“快去快去,那几盆粹晶兰是太后养了三年方能开花的,这样稀罕的东西,赶紧搬到王爷的书房去。你们几个没眼力的,竟就那么丢在花坛里了,倘若让人给折损了,那可如何是好?”

总管边说边带着人往这边走,忽然听见有人支支吾吾道:“总……总管,您看那白虎……它……”

“什么白虎,那是神虎,说你没有眼色还真是没有眼色!”总管不耐烦的训斥了一句,漫不经心的抬眸望去,却在看到霜霜的一刹那,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嘴角抽搐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太后养了三年方得开花,特意赏赐给云沧澜贺他凯旋归来的珍品奇种粹晶兰,居然只剩了光秃秃的三根茎杆,而霜霜手中,还捏着几片最后仅存的“残骸”。

而等总管看清她身旁四散的料子就是何贵妃赏赐的浮光锦绸之时,终于肩头一颤,一声叫道,“王爷——”,而后转身快步朝书房跑去。“王爷,王爷,不好了王爷!”总管气喘吁吁的跑到了云沧澜的书房中,匆匆忙忙的请了个安,便连声呼道,“王爷,出事了啊。”

云沧澜看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折子,心思本就极为不耐,如今见他这样的大呼小叫,自然没有好气,冷冷瞪着他斥道:“你是越发没有规矩了是不是?本王的书房,未经允许,你也敢擅闯了?”

总管反手抹了把额角的冷汗,连忙请罪道,“奴才知错,奴才知错,奴才只是因为着急向王爷禀报,所以才一时乱了规矩。奴才跟王爷起誓,往后绝不会再有二次了。”

云沧澜此刻还没有忙完,也没什么心思去处置他,蹙眉摆了摆手道,“既如此,还杵在这儿干什么?本王这会儿正忙着,有什么事等本王批完了公文再说。”

“还望王爷恕罪,只是这话奴才这会儿非说不可啊。”总管一脸焦心模样,又壮着胆子道,“还请王爷听奴才禀报此事,等奴才说完之后,要不要去瞧瞧……王爷您自己做主。”

云沧澜头也不抬,语气极为冷冽,“到底要说什么?快说!”

总管连声应是,不敢再有片刻的踌躇,低声道:“启禀王爷,今日宫里头太后、皇后还有何贵妃都送了贺礼过来,王爷用膳的时候奴才已经来禀报过了,东西也暂且先都搁置在了库房里头,也包括何贵妃赐下来的那几匹浮光锦绸。谁知……谁知方才奴才往库房去的时候,竟看到白虎将那几匹浮光锦绸都给啃了!”

他如今一着急,连“神虎”的称谓都抛去了脑后,然而说完之后,只见云沧澜仍是连眼皮子都没抬起一下,语气十分淡然,“又不是什么格外名贵的东西,她既然喜欢用那个磨牙,就让回墨再多进献些过来。”

总管呼吸一窒,那浮光锦绸可是连宫里娘娘都爱不释手的珍品,在云沧澜口中却仿佛一文不值的玩意儿一般。他虽知道府中的浮光锦绸并不算稀奇,但云沧澜如此纵容那白虎这样暴殄天物,实在是……

他咽了口口水,手心也不知为何而有些微微出汗,颤抖着声音又禀报道:“还不止如此,今日太后的赏赐中有三盆粹晶兰,这花是三年方开一次的上品兰花,太后悉心调养,也就得了几盆而已。奴才想着那花模样好看,气味幽香,放在王爷书房是最好不过,便想去将那几盆兰花挪来。谁知奴才一到花圃,就见到白虎将那三盆粹晶兰尽数咬烂,无一幸免啊王爷!”

总管并不知云沧澜与太后之间的不睦之事,本来云沧澜的私事他们这些下人所知道的就不多,何况还是这等宫闱旧事。他只是想着,虽然王爷宠爱这白虎,且这白虎如今又是名声极大,可太后赏赐之物,就让她这般毁坏,自己还是一定得同云沧澜禀明才行。否则此刻不说,万一以后将这罪名再归结到他的头上,那可如何是好。

“什么?”云沧澜闻言终于抬头,修长的眉峰紧紧皱着,“你说她咬了那几盆粹晶兰?”

总管见状连忙点头,心想王爷总算还知道那几盆花的要紧宝贵,自己及时将此事禀报,应当也算是忠心立功了。

谁知还没等他沾沾自喜自己这点小聪明,便看着云沧澜放下公文,沉着脸色站起身来,喝斥他道:“你是怎么当差的?莫说那花不洁,单说这粹晶兰哪里是可以胡乱入口的东西,倘若她再因此而弄出什么不适差错来,你可担得起这责任?”

总管一下便慌了神,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心里暗自叫苦不迭,面上却是一分情绪也不敢流露。

王爷啊,那价值千金的浮光锦绸和粹晶兰,难道还比不过那胖老虎的胃口要紧么!

他心里虽然这般想着,可嘴上却不住讨饶,“是奴才看管不周,没让人将粹晶兰收好,只是……只是那三株都已经让它吞进了月复中,方才奴才见时,还没什么要紧,大约……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罢?”

云沧澜冷哼一声,理也不理的迈步走出门去,总管模不清他的心思,却也知道王爷这会儿犯了不痛快,便赶忙跟在后面,一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过是吃了几株花下去,老虎这般猛兽连吃肉都可生吃,更何况区区的几朵花呢?

更何况,他怎么想都觉得,比起那老虎强健的胃口来,还是那白白损失的浮光锦绸和粹晶兰更让人心疼啊!

他却不知,那粹晶兰用来赏玩倒是无妨,可花蜜却最是醉人,比起陈年佳酿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酒量好的人若是服下粹晶兰的花蜜,也要醉的极为厉害,霜霜那幼虎的身子,连吃了三株……

云沧澜稍稍一想便觉得头疼不已,脚步也加的更快了些,绕过小径一路到了花圃边,果真瞧见了霜霜趴在花坛边上,身下还压着几朵支离破碎的粹晶兰。

霜霜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脑子晕晕乎乎的,眼前也都一阵清楚一阵模糊,她用力的晃了晃脑袋,却仍旧看不分明,倒是头晕的更厉害了些。

“你这小东西……怎么什么都敢往嘴巴里放?”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轻叹,似乎无奈之中又带了几分笑意,可是……这是谁在说话呢?

霜霜懵懵懂懂的看着他,不管怎么努力睁眼都觉得仿佛隔了一层纱帐似的,影影绰绰,极不清楚。她感到自己被抱了起来,晕乎乎的打了个酒嗝儿,似乎又听见那人笑了一声。

笑的这么温柔……是谁呢?

她脑子里有一个名字,却怎么都说不出来,霜霜想仔细将眼前人看个清楚,脑子也没有什么能力去思索了,便想也不想的伸出爪子,勾住那人的下巴,向上一挑。

嗷呜……是个美男……还是个有点眼熟的美男呢……

云沧澜微微一怔,而后不由失笑,捏了捏怀中软软的小脑袋低声道,“胆子越发大了,光天化日,借着酒劲就敢调戏我了?”

霜霜嘿嘿傻笑了两声,也没听明白他的话语,身子一软歪在他怀中,蹭了蹭肥肥的小,舒服的又打了个酒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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