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卧虎涧向上望去,天空若一把弯刀。在一天的大多数时间里,阳光仅能照射到半山腰,再向下便显得黑沉沉的。
只能说万幸的是,房车在快坠落到涧底时被悬挂在空中的藤蔓缠绕了一下,而下面竟然不是最常见的石头涧,而是密密麻麻地生长着一些果树。这里是一道死涧,由于整个山涧呈瓮形,所以遇到山洪时都流入了侧方的深沟。山涧里面仅是在涧底有两眼很细的山泉,所以这里很少水土流失,长年累积下来便生长了许多茂盛的植被。[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房车狠狠地砸到了一丛果树上,这种缓冲避免了直接撞击引起的油箱爆炸,也极大减少了房车撞击涧底的冲击力,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从几百米高硬碰硬落下来就真的尸骨无存了。但房车那扇极厚的铁门还是被弹飞了出去,飞出去之后铁门狠狠地撞在山崖的侧壁上,撞出一溜火花,同时发出了“轰”地一声巨响,在山涧的回音之下,这声巨响又被扩大了许多倍。
山崖之上,跳车逃生的司机听到这声巨响之后转身向来路走去,没走多远,他便跳上了一辆银白色的越野车离开了这里。青山依旧,绿草萋萋,这里就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即使偶尔有经过的旅人,也绝对发现不了山谷下躺着一辆破碎的房车。
对于萧丫头来说,总算又了结了一件心事,接下来,他便要开始全力对付邢老虎那个老东西了。
江山本就是要轮番坐的。
邢老虎,这个位置你占据得已经太久了,该是老子横行霸道的时刻了!
※※※
山涧中房车掉下来的地方一片狼藉,树木被砸倒了一大片。
巨大的撞击之后,邢起舞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几乎都被摔断了,身上疼得要命,可她还十分清醒。而包裹她的鲁宾就惨了,他浑身的骨头倒真的都被摔得七零八落,这会儿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好象已经没气了。
邢起舞起初以为鲁宾已经死了,她便坐在鲁宾的身边开始哭上了。最开始是小声的抽泣,邢起舞越想越伤心,便变成了嚎啕大哭,邢起舞的眼泪便如断线的珍珠般“扑簌簌”地大颗大颗地滴了下来,都滴在了鲁宾的脸上。
鲁宾这时却感觉自己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梦很长,梦到最后天开始下雨,雨越下越大,鲁宾便一下子醒了。
睁开眼之后鲁宾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哈哈,老子明白了!原来如此,老子根本就不是穿越来的。”
邢起舞倒没听清鲁宾在说什么,可她听到鲁宾一说话,便不再哭了。邢起舞睁大眼睛盯着鲁宾问,“大叔,你没死呀?”
鲁宾被邢起舞的傻话说得一愣,然后笑眯眯地对她说,“你觉得,我是死了还是没死呢?”
其实鲁宾没死也和死差不多了,他感觉自己现在浑身上下除了脑袋,都已经失去了知觉。怎么可能还有知觉!鲁宾的整个脊椎已经断成了七八块,内脏都震破裂了,这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不死已经是个奇迹了,但对于鲁宾这个怪胎来说……
同样是个奇迹!
很快邢起舞也发觉了情况有点儿不太对劲儿,主要是她看到了……这老家伙居然尿裤子了他自己还一点儿都没发觉!
接下来怎么办?这可真把这小丫头难住了。
没办法,邢起舞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给一个人换尿布,而且还是一个大男人!还好房车里有很多干净的桌布,暂时可以当做被子来用,距离车子掉下来不远的山崖上便是一眼小山泉,邢起舞找了一个还完好的铁盆去打了些水,把毛巾打湿了给鲁宾来擦洗身子。
最初这个过程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不过当鲁宾第三次无意识失控时,邢起舞便觉得没啥了。既然心里喜欢这个老家伙,邢起舞便做什么都愿意,很快,她便象个小家庭主妇一样把鲁宾全身都清理擦洗了一遍。鲁宾这时全身已经糟糕得不成样子,上半身是五个子弹打出的血窟窿,虽然不流血了,但伤口已经红肿了起来。至于四肢则更是断得乱七八糟,全身几乎已经没有一个完整的地方了,好在邢起舞从房车里找到了一个小急救包,把鲁宾身上的外伤全都处理了一遍,并给他喂了一些抗生素。
做完这些之后,邢起舞也把自己受伤的胳膊处理了一下。还好伤口并没有感染,邢起舞消毒后敷上了一些云南白药,再用干净纱布包扎好吃过几片消炎药便自我感觉好多了。
接下来邢起舞才发现两个人的苦日子来了,从涧底向周围望去,绝对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要向上爬出去,周围全是悬崖峭壁,根本没有着力的地方,想要从周围找到出路,可邢起舞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把周围全转变了,完全是瓮中之鳖,根本没有出路,想喊,虽然有回音,可回音一震更听不清在喊什么,弄得倒更象是野兽的咆哮。
回来之后邢起舞把状况对鲁宾说了说,鲁宾眨了眨眼睛对邢起舞说,“丫头,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我想现在你最好在房间里四处看一看,把能用的东西都找一找。另外,这房车里应该还有一间暗室,是在车头与这个房间的中间,你试着看能不能打开,看里面有没有一些可用的东西。”
邢起舞听话地去做了。
很快邢起舞便把车厢里的碎玻璃和摔碎的其它杂物都清理了出去,然后用软一些的东西在最里面铺了一张床,上面又加上桌布,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鲁宾挪到了“床”上。房车的窗户都已经被封死了,不过经过这一摔倒有一扇被震开了,这正好可以用来通风。最后邢起舞又把一些能吃的东西,能用的东西规整在一起,还好这里本就是酒吧,凑吧凑吧能吃的东西还是不少,而且周围都是果树,虽然还没有完全成熟,但暂时充饥问题还不大。吃饭的问题解决了,两个人只要暂时饿不死,其它的只能慢慢想办法了。
房车里面都收拾得差不多之后邢起舞开始绕着车厢找那间暗室,最后居然在车底下找到了入口,邢起舞钻进去之后过了半晌才出来,出来时她腰里别着两把枪,一只手上还抓着一大把金灿灿黄澄澄的珠宝首饰。
邢起舞对鲁宾说这东西里面还很多。
鲁宾看着这些东西皱了皱眉,看来萧丫头也不知道车里有这么多珠宝,否则他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这么多值钱的东西给自己陪葬呢。不过值钱有什么用,现在就是给自己个金山银海,也不过只能看着,倒是那两把枪还有一些用处,如果这里有野兽的话还可以用来防身,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还可以用来鸣枪求救,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多了一线生机。
当天夜里二个人便依偎着在房车里休息了一夜,邢起舞那小丫头真是累了,一倒下便睡着了,一直睡到第二天快到中午时才醒过来。邢起舞醒来一看,鲁宾的脑袋东转转西转转,好象在找什么东西。
“大叔,你找什么呢?”
“我并没有在找什么,难道你没发现吗,我的脖子能动了,所以我在给脖子做做体操,希望其它地方也能快点好起来。”鲁宾一边坚强地转动着脖子,一边对邢起舞解释道。
邢起舞见鲁宾有了一点儿起色果然很高兴,她起来便开始忙活。先给鲁宾擦洗身子,这一擦才发现鲁宾身体上被子弹打出的伤口已经化脓了,邢起舞忙拿来急救包,把脓液处理了一下,又用酒精给伤口消了消毒,可看起来情况还是不太好。早餐邢起舞给鲁宾喂了一些牛女乃泡的面包屑,现在鲁宾也只能吃点流食,不过鲁宾的胃口还不错,居然把那一大杯牛女乃面包液全喝了进去。
鲁宾现在正经历着绝大多数人一生都不可能经历过的一种感觉,全身都没有知觉,除了头。这是很怪异的一种存在感,从前鲁宾的头说向哪里走,人便会向哪里走,可现在不行了,鲁宾的躯体就象一根木桩,死死地把头栓在了这里。现在的鲁宾,虽然他的头仍怀着天下,可只能系于方寸之间,想走出房车溜达一下都做不到了。
可鲁宾好象一点儿也不为自己担心,反倒是把邢起舞愁坏了,她越来越为鲁宾担心了。
这小丫头虽然才十二岁多一点儿,可也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最初邢起舞对鲁宾感兴趣自然是被打,要知道邢起舞是在爷爷邢老虎的跟前长大的,从来没人敢碰她一个手指头,虽然她总喜欢出去胡闹,就象在地铁中的那件事儿,但也总是有人在旁边保护着,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她的份儿。
但偏偏那天一个人偷偷溜走后便被鲁宾遇到了,而这个鲁宾可不管她是谁,照着就是一顿狠揍,揍完之后又说要谢谢自己,还大骂自己不好好上学非得做什么小太妹,以后见到自己一次便揍一次。
谁料到这么一来,邢起舞这小丫头回去之后居然就再也忘不掉鲁宾这老家伙了,于是她便又逃出了家,干脆自动跑到了鲁宾那里不走了。可让邢起舞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鲁宾会遭到组织的追杀,即便爷爷因为自己逃走生气,可也不至于非杀了鲁宾才解恨吧。
而邢老虎从来没对孙女发过火,可当邢起舞说要救鲁宾时,老头子火冒三丈,几乎要狠狠揍邢起舞一顿。
所以邢起舞便哭着逃了出来。
所以,邢起舞和鲁宾便掉进了这里,开始了一段长相厮守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