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名学其实只比陈通达大九个月,两个人是同一年的生日,只不过是一个在年头儿上,一个在年尾上。
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其实一向是很好的,尤其是当萧名学把陈通达从壶州调动到明阳市政府办公厅充任副秘书长之后,就对他给予了厚望,希望陈通达能够配合自己,将明阳市的工作搞好。[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在某些时候,常务副市长管的事情更多一些。
就比如萧名学这几年来的经历,便验证了这一点,市长邓思铨是一个懂得放权的人,他很在意修身养性保养自己的身体,又很懂得权术的使用,因此市政府的大部分事务,都是交给常务副市长萧名学来主持的。
但是这么一来,除了造成萧名学在市政府内的强势地位之外,也导致萧名学成为众矢之的,毕竟有着比较强烈的改革思想的萧名学,在明阳市官场上层中算得上是一个异类,他的思想相对比较激进一些,做事比较直接,对于官场上的一些陈腐规则不屑一顾,因而得罪了很多人。
如果不是高层比较看好这个学院派的中青年干部,估计萧名学早就呆不下去了。
这一次,由于市委书记蔡素珊的离去,导致市里面的重要领导地位出现了空缺,市长人选的悬而未决,使得各方人马蠢蠢欲动,积压已久的矛盾,终于要彻底爆发了。
当陈通达晚上过来跟他谈论关于王赐铭的事情的时候,萧名学的心里面并没有怀疑陈通达的话是空穴来风,而是肯定了这件事情。
只不过,陈通达也并没有掌握什么确实的证据,因此萧名学就对陈通达说道,“通达你辛苦了,这么晚还跑过来跟我谈这事情,若是换了别人,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来,还是老同学靠得住啊。”
萧名学唏嘘了一番,然后就问道,“不过你初来乍到,怎么就把这事情了解的如此清楚?”
这不能不让萧名学感到诧异,要说知道王赐铭不算什么,但是居然能够把王赐铭动用的手下干将们的名字也清楚地提供出来,就证明陈通达绝对不会是在胡扯一通儿了,毕竟这些人跟王赐铭之间的关系,平时并不是看得很清楚,也就是到了一些比较关键的时候,才能够看出一些端倪来。
结党营私,无论放在哪里都是遭领导忌讳的,王赐铭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也就是因为他的靠山市委书记蔡素珊突然离开明阳,没有了能够镇得住他的领导,再加上王赐铭对市长这个位子跃跃欲试,所以这才让他们之间的这层关系无意中暴露了出来。
陈通达解释道,“是明洛去餐厅打菜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你的名字,所以才留意了一下,了解到了其中的一些情况,之后我带他去找档案认人,按图索骥,终于把王赐铭接触的那些人都一个个指认出来了。”
“你家明洛真是不得了!”萧名学听陈通达这么一说,也是觉得这事儿有点儿戏剧性,再想到陈通达之前说儿子陈明洛正在设计什么节水龙头的事情,不由得感慨道,“真是不得了!”
“那么,我们总得有所准备吧?”陈通达问了一句,尽管他和陈明洛都认为对方会从经济问题上发难,但是毕竟不知道萧名学是否在这方面有漏洞,所以陈通达也不好多说什么。
萧名学听了陈通达此话,缓缓地站了起来,在屋子里面走了几步,然后回头很认真地看着陈通达说道,“上学的时候,我家里的条件比较困难,在学校里面也属于是大家看不起的那种学生,只有你老弟不嫌弃,中午在外面吃饭,一个饼子掰成两半儿接济我,这些事情我都是历历在目。”
“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提那个做什么——”陈通达摆了摆手道,心里面倒是想起了当年的那些场景来,也不由得有些唏嘘。
几十年前,又有谁能够想到,那个当年不被人看好的毛头小子,如今居然成了副厅级的领导干部,而且还有希望扶正,并且还有更高更远的前途?若是真有先见之明的话,估计也轮不到自己掰半个饼子分给萧名学吃吧?
“这个肯定是要提的。”萧名学接着肃容说道,“我可以很负责地跟通达你交个底,我为官这么些年来,年节的应酬肯定是有,礼尚往来也很正常,但是从来没有犯过行贿受贿这样的原则性错误。在这个问题上,我没有必要向通达你说谎。”
陈通达听了之后大为放心,萧名学如此严肃地向自己这个老同学兼最接近的下属表态,那就是说明他在经济问题上确实没有问题,既然如此,那么王赐铭等人也很难抓住萧名学的什么把柄来进行攻击了。
而一旦省委组织部的任命下来,萧名学扶正的话,王赐铭也就没有什么后招儿了。
因为在尘埃落定之前,大家都可以耍一些小动作,但是正式任命下来,再搞风搞雨,就是对于组织纪律的践踏,那会引起更高层的注意力,带来不可预估的后果的,王赐铭应该不会那么傻。
“总之,这几日明学你小心一些就是,不要给人以可乘之机。”陈通达说道。
萧名学点头称是,两个人又坐下喝了杯茶水。
因为工作关系,萧名学平时睡得比较晚一些,今天刚好陈通达过来谈事情,两个人又针对市政府的一些工作进行了深入的交流,算是陈通达上任以来的第一次详谈了。
等到陈通达离开之后,萧名学的妻子谢露走下楼来,揉了揉眼睛问道,“什么事儿,谈到这么晚?”
“萧榕睡了?”萧名学问了妻子一句,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才对她说道,“都是工作上的一些事情,最近市长人选空缺着,有些人上窜下跳,这是难免的,通达过来就是提醒我一声,有些人最近不大安分。”
“省里的任命什么时候能够下来?”谢露有些抱怨地问道。
“应该就是这几天了。”萧名学估模着说道。
有些事情,在尘埃落定之前就存在变数,即便是面对陈通达这样的老同学,萧名学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但是在妻子面前,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