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仅仅是冷枫一人也就算了,冷枫的身后,还跟着崔玉强。
终于还是惊动了县长和公安局长,说明施工现场的事态,李永昌和郭伟全出马,没有控制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关允和温琳对视一眼,眼中全是惊愕。
“温琳,你也一起去。”冷枫吩咐了一句,转身就走,崔玉强冲关允微一点头,紧随其后,关允和温琳也紧紧跟上。
一上车,关允的心思就飘远了,一个坟头引起的纠纷,能闹出多大的动静?又想起冷枫才让他看过的内参以及省长陈恒峰新官上任即将烧起的第一把火,他心里更是笃定了几分,平坟退耕,在思想观念还没有改变的今天,想在农村顺利推广,难如登天。等文件一下,别的县市是不是尽快落实他不去猜测,反正孔县在李永昌的推动下,肯定会成为黄梁市最积极落实平坟退耕政策的第一县。
此时的李永昌人在施工现场,正和一名粗壮汉子对峙。
粗壮汉子名叫关支书,关支书祖坟被挖,如五雷轰顶,早就急红了眼。他本以为县委领导出面会给他一个说法,谁知才争论了几句,堂堂的县委副书记一句“要站在孔县的大局上考虑问题”就想打发了他,没门!他才不管什么是孔县的大局,他只知道谁挖他的祖坟,谁就是想让他家断子绝孙的仇人。
他名字叫关支书,是飞马镇关家村人氏,只是普通的村民,可不是真是什么支书,只是他的名叫关干部的老爹一心希望他长大后当上村支书,所以就给他起了一个支书的大名。不过他只上了小学三年纪就不上学了,大字都不识几个,别说当支书了,当农民都勉强。
所以李永昌以县委副书记之尊要他站在孔县的大局上考虑问题时,他当即就回应了一句:“考虑你娘个球,让我到你家的炕头上拉屎,再睡了你的媳妇,你也别生气,也要站在大局上考虑问题,成不?”
李永昌本身就是农民出身,知道农民工作难做,他以为凭借他身为孔县第一人的身份,走到哪里人人都会让他三分,没想到关支书出言不逊,骂他骂得这么难听,他当即大怒:“关支书,你嘴巴放干净点,小心抓你进去蹲监狱。”
“谁挖我家祖坟,我就日谁祖宗十八代。”关支书鼻孔一仰,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才不管李永昌是孔县的旗帜还是孔县的平丘山,反正他就认死理,他家的祖坟不能动,一动,就断子绝孙了。
李永昌刚从城关镇派出所出来,肚子里本来还有气,和关允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他没有大获全胜,让他心里很不舒服,急急来处理平坟纠纷,本以为手到擒来,顺道再出出一口恶气,没想到,恶气没出,又被眼前的关支书灌了更多的恶气,气得差点七窍生烟,还好,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和关支书对骂,他努力克制了情绪,以和颜悦色的表情说道:“关支书,你看这样行不行,县里考虑给你一定的经济补偿,不会让你吃亏,你说怎么样?”
“不行!”关支书眼睛一翻,“除非你家的祖坟也一起挖了,否则谁想动我家祖坟一根指头,我就和谁拼命。”
“你怎么说话的?”李永昌快被气得跳脚了,大坝地址已经选定,不可能因为关支书一家的坟头而重新选址,不但耽误工期不说,损失也太大了,但关支书简直就是一个二百五,没得商量,他就板起了面孔,“你不怕坐监狱?”
“怕你娘个头!”关支书红了眼睛,他本来就一直手中拿着一根手指粗细的棍子,突然就扬起棍子,朝李永昌头上来了一记。
李永昌一弯腰,一歪头,躲得十分狼狈,却还是没有躲过去,正被一棍敲打在头上。
刚刚还在关允面前不可一世的李永昌,现在已经狼狈不堪了,旧伤未去,新伤又至,前段时间因为用水纠纷被砸了一砖的脑袋上的伤才好,现在倒好,头上又被人打了一个大包!
一棍中头,李永昌只觉眼前一黑,头痛欲裂,差点没有当场晕倒,关支书下手也太狠了,丢人丢大发了,一怒之下他也顾不上县委副书记的身份了,当即抬腿一脚就踢在关支书的肚子上。
关支书被李永昌一脚踢中肚子,他牛劲上来,发疯一样轮圆了胳膊将棍子舞得呼呼生风:“谁敢惹我,我和他拼了,大不了老子一命换一命!”
俗话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关支书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李永昌的随从人员中又没有警察,都吓得躲到一边,不敢上前。
危急时刻,到底还是亲人连心,眼见关支书的大棍又要落到李永昌的身上时,王车军挺身而出,挡在了李永昌的面前,后背被棍子扫中,疼得他惨叫一声,一个踉跄向前一扑,一下就摔倒在地。
关支书疯了一样继续向前一冲,举起棍子就朝王车军的脑袋砸去,这一下要是砸中了,王车军不死也得受重伤。
人群都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失控到这种程度,李永昌也是惊吓得魂飞天外,万一王车军有个好歹,老姐还不骂死他?但要他挺身而出救下王车军也不现实,别说他年纪大了腿脚没那么利索,就算有,也不敢冒险上前,再说头上被打了一棍,现在耳朵还嗡嗡直响。
眼见王车军躲无可躲之时,突然就从斜刺里冲出一人,他既不救人,也不替王车军挡下一棍,而是蹲子,伸出右腿一绊——要的就是巧劲儿——关支书被绊个正着,当即身子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就摔倒在地。
人一摔倒,就打不住王车军了,几个工作人员才得了空子一哄而上,将关支书按在地上。
王车军逃过一难,惊魂未定,回身一看,原来使出巧劲救他的人正是关允。
周围人群刚才已经被吓得目瞪口呆了,关允及时赶到,只轻轻一伸腿就轻巧地解救了王车军,顿时引起了围观者的哄堂叫好。
无数掌声和口哨声送给了力挽狂澜的关允。
关允淡然一笑,身子向旁边一让,人群分开,当前一人一步迈出,顿时四下一片鸦雀无声——冷枫一脸冷峻现身场中!
冷枫的身后,跟着公安局长崔玉强。崔玉强的身后,是十几名警察。关允一出手,冷枫一露面,立刻震惊了全场。
相比一手捂头的李永昌的狼狈,以及爬在地上脸朝下朝上的王车军的熊样,关允的潇洒出手和冷枫的震憾出场,犹如神兵天降。
尽管关允救了王车军,李永昌和王车军对关允非但没有一丝感激之意,却还对关允大出风头怀恨在心,更对冷枫和崔玉强同时现身现场,心怀疑虑和不满。
尤其是李永昌,一瞬间想到了许多,以前崔玉强和冷枫别说从来没有走在一起的时候,崔玉强还和冷枫的关系十分疏远,但今天崔玉强紧跟在冷枫身后的一幕,时值刘宝家案件还没有最后定性之际,崔玉强在如此敏感的时机和冷枫同行,绝对是非常耐人寻味的举动。
李永昌不相信仅仅是巧合。
冷枫上前亲手扶起王车军,安慰说道:“车军受委屈了。”又来到李永昌面前,察看了一下李永昌的伤势,“李书记受累了。”
“玉强同志,立刻派人护送李书记和王车军去医院,一定要安排最好的医生救治,再派人维护现场秩序……”一系列的命令传达下去,冷枫的表情依然冷峻,但和他以前只是冷峻而漠然不同的是,此时的他在冷峻中透露出指挥若定的自信,而他平时的冷峻表情,在关键时刻却变成了不怒自威的威势。
李永昌不想走,他一走,大局就由冷枫掌控了,谁知道冷枫会怎么处理关支书,又会怎么处置平坟事件,一切都不再按照他的意图前进,但不走也不行,头疼得要命,双眼直冒金星,实在是撑不住了。
王车军更是又惊又吓,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顾得上怨恨地瞪关允一眼,就被几人架上了汽车……李永昌和王车军一走,冷枫就来到关支书面前。
关支书被人按住之后耍泼皮无赖,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冷枫就蹲在他的面前,严厉地说道:“我是县长冷枫,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县委县政府会充分考虑到村民的正当利益,但打人就是不对了。打人是犯法的行为!”
“我不管你是谁,反正谁挖我家祖坟,我就和谁拼命。”关支书斜了冷枫一眼,“只要不动我家祖坟,什么都好说!”
都以为冷枫会严肃地和关支书大讲道理,不料冷枫一拍腿站了起来:“你先治安拘留,你家祖坟先保留,怎么样,这个结果你还满意不?”
“真的?”关支书也一拍想站起来,站了一半被两名警察又按了回来,他一下就摔了一个蹲,却毫不在意,又问,“你说话算话?只要不动我家祖坟,你关我一个月都成。”
冷枫没再理关支书,一挥手,两名警察就将关支书押了下去,他一步迈到椅子之上,拿过高音喇叭,第一次以县长的身份正式介入流沙河大坝的第一个纠纷。
所有人,包括郭伟全在内,都一脸紧张地仰望站在高处的冷枫,不知道他会怎样全权处理今天的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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