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允心里清楚得很,对红颜馨被绑一事,郭伟全始终笃定,似乎知道一些什么,但就是不说,也不知是在等什么时机,还是有意卖弄,不管郭伟全是基于什么原因不说,相信他没有恶意。
郭伟全有意在旁边看他指挥若定,纵论大局,好,就让郭大秘书长看个够,关允嘿嘿一笑,一边挽袖子一边吩咐温琳:“温琳,和面。”
现在是晚饭时分,本来约好和红颜馨一起共进晚餐,不料突发意外,红颜馨被绑走了,害得关允好一阵慌乱不说,还吃不上晚饭了,就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温琳却没有关允的淡定从容,她焦急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面?红颜馨可是为了见你才被人抓走的,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对得起她?”
是,万一红颜馨真有什么不测,关允还真是对不起红颜馨对他的信任和托付,但急归急,再急也只能急在心里,不能急在事上。事缓则圆,事急则乱,不能在对手还没有施展真正的手段之前,自己就先乱了阵脚。
“别急,温琳,大网已经撒出去了,你现在要做的是等着鱼儿进网再收网,否则急急收网,可能就会吓跑了大鱼只捞到几条小鱼小虾,白白浪费一次大好时机。”关允笑眯眯地说道,目光还有意无意落在了郭伟全的身上。
郭伟全依然是我自巍然不动,只顾低头喝茶。
三人之中。郭伟全似乎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关允是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只有温琳急得团团转,只差一点儿就要冲出门外自己去找红颜馨了。表面上看,好象就温琳最关心红颜馨的安危一样,其实不然,不管是关允的淡定还是郭伟全的置身事外。都是假象,真实情况却是,关允和郭伟全都比温琳更关心红颜馨的人身安全。
只不过温琳的关心是在表面上。急得团团转,却无济于事。而关允和郭伟全的关心却是真正的关心,是为了救红颜馨逃出虎口而运筹帷幄。所以说有些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出事的时候,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多半是女人,在一旁强忍悲痛有条不紊地处理善后事宜的多半是男人。
痛哭和慌乱只是无能和无助的表现,除了徒增烦恼和乱人心绪之外,一无是处。
不过关允却不会当面指责温琳的慌乱,女人终究是女人,天性如此,平常再坚强再有主见,一遇到大事还是难免惊惶失措,他继续宽慰温琳:“有我在。不,主要是有郭秘书长在,天亮之前,不,半夜时分。肯定可以救出红颜馨。”
郭伟全听了出来关允话里话外对他的挤兑,笑道:“关老弟,你可别高抬我,也别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万一到时候红颜馨遭遇了不测,我不就成了罪人?”
见郭伟全还不想交底。关允就不再多费口舌,郭伟全迟迟不说,除了时机不到之外,应该还有对他的考究之意,想看看他的安排到底能不能收到预期效果,既如此,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至少可以先吃热烧饼。
温琳也慢慢冷静了下来,见关允拿来了面盆并且生起了炉火,她心境莫名沉静了许多。想起以前关允的种种手段,对眼前这个比她也不大的男人又多了依赖和信任,是呀,不管多大的风浪,他总能从容应对。想想他一路走来多少风雨多少风雪,走到今天,不也是安然无恙?
爱一个男人,就要对他全心全意的付出,相信他的坚持,支持他的决定,并且时刻站在他的背后,作他最坚强的后盾。
这般一想,温琳也不急了,反倒为刚才的失态而微有羞愧,忙拿来面打来水,按照比例放到了面盆里。
关允洗好了手,烧旺了炉火,然后开始和面。
双手一揉一搓,白面在他的手中慢慢成形,由一团散沙变成了团结的一团。再几番揉合之后,白面愈加筋道十足。
郭伟全都看傻了,他认识关允的时间也不算短了,都不知道关允还有这一手。当然,和面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本事,不过要看是谁和面了,如果是面点师傅或是烧饼老头倒没什么,却偏偏是市委一秘关允,这就不得不让人惊讶加赞叹了。
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是不是好士兵,如果换成不想当将军的厨师不是好厨师,就是笑话了,但眼下的一幕让郭伟全既惊讶又好笑,谁能想到人前人后风光无限的市委一秘,和面的手法专业如面点师傅,而且动作娴熟,手法优美,简直就如艺术。
让郭伟全惊讶的不仅仅是关允和面的专业技巧,而是他投入时专注的神情,心无旁骛,仿佛天大地大,都不如和面事大,就不由他不暗暗称奇,如果说刚才他还认为关允的笃定有故作镇定之嫌,现在他明白了,关允确确实实是真正做到了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而且关允让他见识到了最真实的一面,也说明关允对他的绝对信任,他心中就再次拉近了和关允的关系。
关允暗中观察郭伟全的反应,见郭伟全惊讶之余又有一丝欣慰,他心中大定,暗暗一笑,手上加快了速度,片刻之间,就和好了一块面。
此时炉火正旺,关允吆喝一声:“温琳,搭把手。”
温琳见过关允打烧饼,知道关允需要她帮什么忙,就上前一步,替关允系好围裙,又回身打开了炉膛,关允见火候到了,手下翻飞,片刻间就打好了三个烧饼,一扬手就扔到了炉膛之中。
老容头的烧饼铺不大,有床有火炉又有一些生活用品,再加上坐了三个人,就显得有些促狭。郭伟全站了起来,身子靠后贴在墙上,以便腾出空间让关允施展。
几分钟中,三个烧饼新鲜出炉,关允先拿出其中最焦黄的一个递给郭伟全:“秘书长,市委吃过我亲自打的烧饼的,你是第一个。”
郭伟全闻弦歌而知雅意,呵呵一笑:“荣幸,荣幸。”
他接过烧饼,大口咬了一口,品尝了一下,立刻赞不绝口:“好吃,真好吃,关老弟,你这一手真让人刮目相看呀。”
关允哈哈一笑:“俗话说,当官不与民做主,不如回去卖红薯。如果我有朝一日在官场上失意了,就索性开一个烧饼铺,也能养活自己。”
“你也别说,官场上卖烧饼的官员还真不少。”郭伟全也是饿了,大口大口地吃烧饼,几口就消灭了一个。
“这话怎么说?”关允问道。
郭伟全眨眨眼睛,悄悄一笑:“不少官员为了,对外企奴颜婢膝,甚至让外企骑在自己头上,也要陪着笑脸,在中国人面前是大爷,在外国人面前装孙子,见了外国人就和武大郎见了西门庆一样贱。”
“哈哈,说得好。”关允哈哈大笑,没想到郭伟全还有嫉恶如仇的一面,也确实,在引进外资的过程中,不少地市官员表现得别说有骨气了,连人格都恨不得卖给外国人。
“温琳,熬粥,上咸菜,今天我要和秘书长吃一顿忆苦思甜的晚饭。”关允手下不停,十分钟后,七八个烧饼出炉,同时,温琳的粥也熬好了。
三人坐在一起,吃起了别有特色的晚饭。对于平常吃惯了大鱼大肉的郭伟全来说,第一次坐在一间狭窄的房间内,吃了一顿由市委一秘亲手做好的晚饭,他心里十分舒坦,但在舒坦之余也清楚,无功不受禄,关允虽然级别不高,但他是堂堂的市委一秘,不是谁都有资格让市委一秘亲自服侍的。
甚至可以说,有资格让市委一秘亲自下厨并且敬若上宾者,全市唯一人而已——蒋雪松,那么关允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郭伟全心想,是该他交底的时候了。
说白了,郭伟全也不是有意在关允面前拿捏,而是他想等等看,想亲眼看看关允到底有几斤几两,有没有资格以后成为核心人物。如果他决定团结在关允周围,他就必须认清关允的为人和能力,不能所托非人,以他的年纪,他经不起一次失误了,一次失误,就是终身悔恨。
刚吃完饭,时针指向了晚上八点,关允的电话再次急促地响了,温琳正在收拾碗筷,顿时眼前一亮,问道:“是不是有消息了?”
关允微微一笑:“别急,是黄汉的电话。”说话间,他接听了电话,“黄局,有什么最新进展?”
“红颜馨还是下落不明,不过有了另外的情况……”黄汉的语气明显流露出一丝疑问,“有人在黄梁山放风说是郑局长在黄梁山,结果黄梁山没动静,中关山却连夜有人下山。”
打了草,果真惊动了蛇,关允心中大慰,不管郑天则是不是真在中关山,至少他的声东击西之计奏效了,接下来,就看黄汉是不是有心救下郑天则了。
能不能救下并不重要,是不是有心才重要。
“你的意思是说,郑局长可能困在中关山了?”关允抛出了天大的难题,“黄局,你打算派人去救郑局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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