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在夜景下一人静静地躺在丈把宽的城墙垛边,仰望天空,一时间心旷神怡,仿若忘却了所有烦恼似得,躺在凉凉的砖板上,任凭习习凉风吹拂着自己。心道:“好久没这么放松了,似乎人生就是这样轻松自在,无忧无虑,或许是不同的人生观吧,啊,振海对他梨儿依旧是你么深情不变,好赞赏,对了数十天前从我在宣化向家中寄过信了,照理来说现在家里应该来信了啊,会不会是其中发生什么变故,信没寄到家吗?或是驿员没找到?”
一时间自己心中开始有些隐隐不安。因为他觉得不知道家人的反应境况心中顿时有了一层忧虑,但又很快他又自我安慰道:“哈哈,不管怎么样,等战争一结束,我就回家好好和家人聚一聚,或者我问一下琚儿她愿意嫁给我吧。”其实他知道琚儿一定会答应自己的,但是他这般想也是一种对爱人自主权的尊重。
“噗啦”一声展翅声传来,“嗯?”这会子引起了云云的注意,目光一移,原来是只身形威严公鸡大笑的一只金雕落在了角楼的檐角,”哦是只金雕。”顿时新奇不已,金雕虽名金雕实际通体黑褐颈部是金色,巢营于高山悬岩上或峭壁的树上,生性凶猛,稀有难见。沈云看了理了理睡姿道::“没想到在城墙楼角可以看到这等珍贵金雕。”
正在这会金雕忽然傲然转头盯向自己,仿若王者俯视一般,沈云看着它心中都不禁一凛道:“没想到可以近距离观赏这种草原猛禽。开来自己很是幸运啊,要不要叫振海他们?只怕一起身金雕就会飞走吧。看来只有给他们说了。”不禁庆幸的微微一笑,可这时忽然笑容一僵,又一个疑问忽然涌上心头:“咦这是怎么回事,金雕一般立于崖顶高空,纵使翱翔天空,也在百尺之上,一般人见都很难见到,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难道?难道是训雕?不会吧,清水城和朔州谁又能训得了金雕?难道?好像只有些蒙古贵族才训的起吗?”
接着沈云不禁再惊疑地看着只金雕低声道:“咦,这金雕的感觉似乎有些不对啊?”他向来明察秋毫,触类旁通。记得在京师三千营西校场开始练兵时,在校场上遇见一个蒙族军士阿都沁在训鹰,自己当时好奇的问过:“哦,这就是训鹰啊,这鹰怎么分辨训过与没训过的?”
阿都沁让苍鹰落在皮革臂套上笑道:“在训鹰之前鹰都有一股桀骜不驯之气。但熬鹰之后便没有那股傲然之气了。”沈云虽说看鹰没什么经验,但他善于观察,触类旁通,听完他一说也盯着没训过的鹰看了良久。是以印象较深。
再看这雕,雕比鹰更为凶猛,可眼前之雕虽然霸气十足,但似乎没有那股傲然之气?
接着雕一转头,展翅扑腾飞走了。沈云接着立即起身追寻着金雕的身影手按垛墙望着南边:“朔州方向?这是怎么回事?清水城附近好像没有太过险峻的高山陡崖啊?难道清水城以南有蒙军?”
原来正在大战开战之前,乌力罕坐在大营中紧急部署着,“乌日乐.”身旁一个魁梧下属立即站出应道:“是。”
“乌日乐。在大战进行之时,你立即统帅七百刀骑兵,从北侧茅草岭迂回到清水城东南侧。截断他们南逃路线,明白吗?”“是清水城东南”
“你们就在那,待命若是城中守军出逃立即堵截歼灭。切记不可贸然攻城。”
“是!”乌日乐明白了。心道:“一旦清水城得知大军溃败消息必然南逃,到时他们就在路上守株待兔。”顿时对乌力罕更加钦佩,自己也是信心倍增。
望着乌日乐离开,乌力罕嘴角一窍,双目炯炯地看着前方道:“桂检这次看到底是谁笑到最后。”
乌日乐快马前行,因为也是蒙古贵族,是以携带金雕,那雕儿是他在大青山好不容易寻获,视如珍宝,每每出行,都带着猎雕。但因为这次要快马前行金雕立于肩上难免颠簸,极易划破皮套,甚是不便,于是便放飞金雕,让其独自飞过城南。可巧的是金雕中途落在清水城角楼上,让沈云看到了。
沈云还望着袁飞的金雕满心困惑,正在这时振海奔上城墙。:“不好了,沈云,出事了。”“哦。”沈云心道:“难道。”
沈云与其余四位把总急匆匆地跑进大营中,果然在大营中张同知冯把总一干众人都低头肃穆围成一圈,见到这幅情景,沈云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果然指挥使大人败北了。这下该如何是好。”一时间自己也感到一股巨大压力。看着声色慌张地张保梅道:“大人,这下我们该怎么办。”
冯把总不知是怕沈云没弄清行事还是为了点名气氛道:“根据逃回来的士卒说蒙军漫山遍野不及不下万人,还有大批射雕手,指挥使与楚千户他们估计已经战死沙场了。”
“不下万人。”众人都猛地抬头。一时间恐惧的气息弥漫在屋子每一处角落。冯把总刚说完就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说,当即附上一句:“士卒慌乱惊恐之中,那面会有所夸大。总之敌军这次兵力绝对超过我们了。”
“楚千户战死沙场。”这虽说沈云和振海也已经预想到,但听到这个消息还不禁一怔,:“千户大人战死了?太不幸了怎么会会这样。”振海看着众人心道:“众人似乎都有惧意,估计大部分想要撤走。”
这是冯把总看了看脸上流汗的张保梅,张同知赶忙点头是以他可以继续说。于是冯把总便明白这次就由他暂时代理召开会议。
“我的意思是,刚刚得到消息,或许蒙军还没有赶到城下,城中现在兵将匮乏,而蒙军来势凶猛,现在为今之计或是立即收拾行装从城东城门撤往朔州。”话说的甚是艰难,因为未同上级通报就弃民离城,于情说不过去,再者若是一枪不发就是安然撤离只怕到时也会被朝中官员非议。可眼下情形纵使守城只怕也是以卵击石。冯把总没想到这次自己做先出头的喙子来宣布意见。
此话一出张保梅赶忙附和:“对,眼下赶紧撤离吧,再等下去只怕鞑子就来了。”他早就方恨不得离开清水城了,更何况眼下这等危机情形。众人看到这个留守同知竟然这般畏敌如虎不禁怒目而视,但也就如此而已,因为众人大多都有意撤离。若是出口斥责也是五十步笑百步。
“不行。”一阵响亮喊声发出,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集到了沈云身上,顿时气氛一静,众人目光各异,有的惊异佩服,有的不以为然。一时间沈云被众人打量心中微微不自在。
“你说怎么?你难道想等死吗。眼下咱们怎么打。”张保梅率先质问,心道:“这会子咋还来个不识时务的小将。”
冯把总则看了看沈云客气道:“可,眼下形势严峻,如何据守?”这话沈云到是不知如何回答,张保梅一看沈云一怔又指着道:“你小子不要意气用事,眼下多拖一会都十分危险。还是赶快撤离吧。”
“可前往朔州的路上已经有了蒙军。”沈云只好将自己推断说出。
“你说什么。”众将一凛,沈云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在城楼角楼上看到了一个蒙古金雕。”
“那又怎么了。”张保梅凝眉问道。“我看到那只金雕飞向朔州方向。”
“哎。”张保梅猛地一拍桌子道:“什么,就凭你看到一只鸟,就说南边有伏兵?”
“不是一只鸟。是蒙古人驯服的金雕。”沈云解释道。振海在一旁看着沈云解释的甚是专注,心道:“难道他说的是对的。”
“啊哈,还真扯,看到一个金雕。你看到的是不是所谓的金雕。”“是这样的,金雕一般是难以看到的,更别说是落在角楼上了,一般只有蒙古贵族。”
“小子你是哪里人?”张保梅猛地又一拍桌。“啊,大人您问这个干什么。”“你小子给我老实说。”
“东昌人士。”“哦,你小子不是西北人,你了解个屁啊。你见了个鹰就说金雕,还什么蒙古贵族养的?”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档口竟然连脏话都说出口了。
沈云也急了“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那你说你知道金雕吗。”
“你。”这个张同知还真答不上来。
这时一旁的吕把总插口道:“小子,你懂个屁,难道想害死我们。甭管他在哪扯淡了,大家了撤。”
“好。”这会子一干下属与同侪回应,机会屋子里一半人要走出屋子。他们知道在城外设了侦察兵,一旦蒙军靠近清水城便会燃放烟火示警,现在还没有传来消息是以他们准备急着跑。
“你们要离弃百姓吗。”沈云正气凛然地道。
这是众人有的微微一怔,冯百户肉痛地道:“我们也不想就此弃城而逃,可眼下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啊。”
“有什么办法?现在城中火器箭矢充裕,在征调些民壮,到时估计可以有三千守军,是可以勉强顶住的。”
“民壮能挥刀杀敌吗。”吕把总驳斥道。
沈云更是正声回应:“至少可以投掷滚木礌石。”
“哼,不管怎么说,反正我是不会在这呆的。”接着吕把总就要起身离去。”
“不许走!”沈云一声大喊,仿佛瓦片都要晃动了,接着“噌。”拔出腰刀架在张同知脖子上,
张同知顿时全身冷气袭过,颤声道:“什么你。””下令,守城。”
接着吕把总及一帮手下也蹭蹭拔出腰刀,振海也拔刀臂助沈云。
吕把总冷冷地道:“小子,就算你抓住了同知大人我还是要走的。你们两把刀对付得了我们五把刀吗?”话虽说得这般平静实际上自己也是心乱如麻,“这个小把总怎么偏偏这会子挡路,要是耽误时机,蒙军来了就糟了。”
听到这话沈云与吕把总一个对视心道:“这个同知虽名义上是城中最高指挥,但无兵无马,更无威信,先下要数这个吕把总最为强势,只要设法制住他估计众人就可以听自己的了。”
但看着剑拔弩张的众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七上八下,包括振海也不知如何收场,心道:“这次搞不好,我与沈云二人就这样死在乱刀之下了,早知道吧春来周兴叫来的话,半斤对八两,对方也不至于有恃无恐。这下咋个收场,算了眼下就舍命陪君子吧。”再看沈云心道:“他有什么对策吗?”
只见沈云若无其事地笑道:“两把刀?”接着慢慢从怀中怀中掏出了一个铁疙瘩似得物件,在这气氛凝滞的时刻众人一看道:“那是霹雳火球?他要干什么”
接着就见沈云慢慢将引线放在烛火旁,平淡地道:“你们还没出门,我就点燃它了。”说起来十分轻松,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小子你不要吓我。老子是吓大的。”吕把总脸上骇然之色短暂闪过,但接着又是一副肃然正色的样子,瞪眼怒道。
沈云笑道:“吓大的?”接着就要将引线靠近烛火着了,真的着了,刺刺作响,顿时屋里乱作一团,“啊。啊”众人不禁开始蜷缩身子,张保梅惊道:“啊啊,不要。”他也想退步蜷缩可是沈云刀架在他脖子上他可不敢挪动一步。只得浑身发颤。
而振海看了则不断心里念叨:“舍命陪君子,舍命陪君子!”
“哎,不要啊。”吕千户没想到这小子真有胆子点,沈云一看:“这家伙服软了。”接着手疾眼快一下子掐灭了引线,这时引线还剩下不到半寸。吕把总冷汗直流地心道:“眼下还是不宜和这个不怕死的小子硬到底为妙。”
便微微软语地平静道:“这位小兄弟,有事好商量吗何必这般动粗。”
“好,那商量的结果就是,大家都留下开始遣将布防。大家没有异议吧。”
说着的沈云目不稍瞬的看着众人,似乎并不注视霹雳火球。但左手却还在微微晃动。引线在烛火面前一晃一晃,仅在毫厘。“哦,哎呀。”屋里众人不禁随着他的手的摇晃就像训练体操般,身子一弹一跳这也是沈云震慑他们的方法,他故意这般,其实知道若是手在抖动时不小心引燃了引线,自己会听见刺刺声响,就算听不见倒是看到他们惊慌乱跳的样子,自己也会赶紧将霹雳火球扔出窗外。
吕把总不禁发颤低声道:”妈的,这次遇上个不要命的。”咽口口水眼中带着恐惧地看着沈云,哪敢再插话。
张保梅更是吓得要死。赶忙道:“好了,小兄弟,本人其实也不想当这个同知,好现在我就认命你为清水城同知,绝不虚言,好了大家都同意吧。”
沈云看来张保梅心道:“他虽说胆小怕事,但这样说到是对改观形势极大臂助。因为一旦得到他的任命,到时就能名正言顺地组织城防了。”看着众人拘谨害怕的样子装作满意地道:“好,既然没有异议,那就开始商讨布防把。首先在下声明在下才疏学浅只怕难当此重任,还请冯把总。”沈云这会子想要退让,因为组织城防他也没有太大把握。
“不,就由你组织。”冯把总一改深沉形象大声说道。沈云一惊:“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将我放在火炉上烤?”其实这会子反倒是他多想了因为这次冯把总是真心要推荐沈云的,因为他觉得眼下要稳住城中局势恐怕只有沈云能做到了。
沈云心道:“既然如此只有硬撑了。”接着走到地图旁像指挥使般规划部署。“沈把总所部,啊,也就是本人啊,部署在城西也就是前沿。吕千户所部部署在城北。冯把总”
众人看他吊个郎当的样子,心中颤颤担忧:“这小子行吗?冯把总看来成疯把总了。”虽说都是一片白眼不以为然,不过大多还是勉强听清了沈云所说部署。
“好,那现在大家都这明白吗?”
“是的。”回答是的而不是明白,而且不少人答得甚是勉强,不像是听上级下令,反倒是像听下属汇报似得傲然自立,但也只能在语气上不配合了,这会子怎么敢反对。沈云也不计较这些只是想:“眼下取得了大家的支持就是一大成功了。”虽是如此但还是有一些人较为赞同,特别是清水城一些百户,他们不少就是清水城人,这次要弃城离民,本身就心思复杂,沈云此举也激发了他们心中豪壮之气,是以也附和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