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吧。”江雪歌淡淡开口。
入画有些犹豫地看了江雪歌一眼,便是轻声问着:“主子不过去看看吗?那冯小主这会儿定是绕了个弯跟着世子爷去了。”
江雪歌淡笑地摇了摇头,“不用了,咱们回沁雪园吧。”
入画瞧了绮纹一眼,却见绮纹冲着她摇了摇头,便是轻叹一声,吩咐了婆子起轿,一行人往沁雪园而去。
江雪歌坐在轿中轻轻闭上眼睛,王府内女人们的争宠看来比她当初想象的还要凶猛,瞧着今天张君好与顾氏对她的步步紧逼,刚刚冯氏与她的丫鬟春桃的做派,哪个不是耍尽了手段想要博得北风烈的宠爱?
不过,江雪歌可不打算去凑这份子热闹,这个封建的时代培养了男人们的喜新厌旧,男人们理所当然的三妻四妾,男人们的大男子主义,无论是百姓人家还是宗室皇亲家里,哪个不是瞧着漂亮的新鲜些时日就忘到脖颈之后,男人多情,但男人更薄情,今日他就算能将你捧在手心中如珠如宝的呵护着,却不能保证他下一刻,会不会马上就将你弃如敝履看都懒得再看上一眼。
这个时代注定女人的地位低下,想要获得权势,地位,尊重,不仅仅是靠男人的宠爱才能得到的,还得要靠自己的努力和脑子的谋算,美貌虽说是一种筹码,也能当作一种手段来吸引男人,但这样得来的宠爱,并不会长久,且江雪歌也不屑于用这种手段,凭美貌她比不得顾氏的媚骨风骚,比不得冯氏的小鸟依人,就连吕氏与孔氏的温柔似水,她也做不来,所以,用美色来博取北风烈的欢喜是下乘,她江雪歌断不会这般做,也不屑于这般做,那样得来的宠爱能维持几天?几月?或是几年?若是想要得到真正的爱情与尊重,那她要夺的,便是北风烈的整颗心!
只是今儿这一天下来,江雪歌却有个疑惑,为何北风烈的妻妾之中只有顾氏一人才怀有身孕?而刚刚她听冯氏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和顾氏孔氏及吕氏入王府已有两三年了,而张君好嫁给北风烈更早,算算时间也有五年多了,可为何这五个女人中,却只有顾氏一人才怀了北风烈的孩子呢?这显然不对,难道是北风烈的问题?江雪歌这一念头刚一冒出来就立时打消了,若他真有问题,这顾氏就不会怀上了!
可如若不是北风烈的问题,那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这里面还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江雪歌苦想了半天,却仍是一头雾水不得而知,这个问题不是她这个刚入王府的人一时半会儿就能想明白的,不过今儿她倒是得了个有用的信息,那便是邹总管,如按冯氏那般说辞,如今王府虽是李氏在掌管着,可邹管家的权利却也很大,可以说权力不会比李侧妃小多少,这又是怎么回事?王爷为何会给一个下人那么大的权限?甚至连李侧妃管理府中事宜都得要经过邹管事的手,难不成王爷相信一个下人更多?还是对他自己的平妻不放心?
若说对他的平妻不放心,那为何又要让她来管理府中事宜?为何不让秦侧妃来管理……还有那雪沁院中的罗嬷嬷会不会是邹管家的人?而邹管家是已逝王妃的人,那定是对北风烈忠心耿耿!
可这么想着又觉得不对,如若这罗嬷嬷是邹管家的人,那为何宋嬷嬷来送避子汤给自己的时候,入画却在院中未寻到一个人,罗嬷嬷也是不见踪影?想到此处,江雪歌的眼神一凌,有些事她不得不过问了,否则哪天被人给卖了,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么一会儿,小轿已经进了雪沁院,江雪歌一下轿便瞧见罗嬷嬷率领着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在门口恭迎,江雪歌换上三分笑意,便是叫了起。
锦儿自是上前问道:“江主子现在可摆饭?”各院中都有自己的小厨房,配备两个厨娘,大厨房的饭菜只做给丫鬟婆子们吃,故而丫鬟们的吃食定是少不了冷饭冷菜之类的,不过现下是入夏了,倒是没什么,可若是入了秋,再吃那凉饭凉菜,的确是会不适的。
想到这儿,江雪歌便直接命锦儿道:“大厨房离咱雪沁院也不算太近,怕是等人送饭菜过来的时候,那些吃食早都冷了吧,现下虽已入夏,但总吃凉食对胃还是不好的,今儿这个时候确是有些晚了,锦儿,你去让小厨房的人做个新鲜的时令汤,给大家就着饭,有个热食儿,吃起来总是要舒坦些的,还有,记得跟厨娘说一声儿,从明儿个开始起,每日熬一锅骨头汤给大家泡饭吃,有口热食儿,大伙做起差事儿来,也定会有力气些的……不差那两个银钱,只要大伙好好当差,我这个做主子的,定是不会亏子大伙的。”
江雪歌这般体恤下人的作为,让罗嬷嬷都不免侧目几分,而院子里头的那些些丫鬟婆子们个个都喜笑颜开地谢了恩,她们在王府办差,比起旁的府上,那生活虽然要好上许多,可那肉却并不是天天都能见着的,也就一个星期才吃上那么两回,而那一大盘菜里还只有那么两三片肉在里面,再从大厨房拿到她们手上,早都凉透了,那骨头汤旁日里更是一个月才喝得到那么一两次,其余的日子便只能在脑子里回味回味那个鲜味儿,哪儿能想像得到这往后日日都能喝得上呢,因此,她们自是高兴得很,雪沁院中一时间人人脸上都扬着笑,就跟过节似的。
罗嬷嬷也是笑着上前福了福身子,便是说道:“有江主子这样菩萨心肠的主子,实在是奴婢们的福气,老奴替大家谢过江主子的体恤。”
江雪歌自是笑眯眯地让罗嬷嬷起身,便是看向锦儿说道:“先不用摆饭了,罗嬷嬷进来一下,我有话想与罗嬷嬷说说。”说着,便当先往屋中行去。
江雪歌进到屋中在主位上坐下后,脸上的笑便是淡了下来,罗嬷嬷跟在后面进了屋,此时一见江雪歌的脸色,心中自是有数的,想起上午那会儿,她从外院回来后听到的事儿,脸上闪过一丝愧色,当下便冲着江雪歌跪了下来,“请江主子责罚,今儿个老奴有过失,差点儿让江主子让个外人欺了去,实在是老奴的疏忽,没能尽到奴婢该尽的责任,请江主子罚奴婢吧!”
罗嬷嬷的主动请罚,倒是让江雪歌有些侧目,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敲在梨花木的桌面上,发出‘嗒嗒嗒’的声响,脑中却在想着,这罗嬷嬷倒是个聪明的,自己这还没开口呢,她便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这如若是换了个旁人,恐怕上来的第一句话,定然不是先请罚,反而会是为了给自己撇清过失责任,而百般推月兑了,如此看来,这罗嬷嬷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而此时,罗嬷嬷却仍是低眉垂目,恭恭敬敬地跪在堂下,脸上不但没有一丝的慌乱与心虚,反而却有着满满的自责与愧疚。
江雪歌看着她这个样子,却是没有开口便罚她,反而开口问道,“哦,请罚?罗嬷嬷有何过失与罪责呢?可否说与本侧妃听听?”江雪歌在省味儿她刚刚说的那话,她话里说了一句‘外人’!按常理来说,一个王府中的人,是不可能被称之为外人的,可各院儿的人心自是向着自个儿的,就比如入了雪沁园自是江雪歌的人,而雪沁园外面的人,自是被当作外人了,这罗嬷嬷是在向她示好?
“回江主子的话,今儿个晌午间的时候,世子妃派人过来说是江主子的嫁妆进府时候,院中众人都在忙碌,如今全都堆在了碧玉园中的空屋里,到今儿个上午都还没有入库,世子妃言道这些是江主子的东西,自是要江主子自己院中的人来整理才合适,便是要老奴领着人去库房中核对记帐,这些都是江主子的物件,老奴不敢轻慢,自是要去一件件造册入库,本是想先来请示过江主子才应该的,可那婆子却说那些因物件太多又无人看守,若是丢了或是少了什么东西,她们可是不会负责的,老奴也是心急,那些物件都是江主子娘家的陪嫁,若是丢了少了一样儿东西,老奴都难以向江主子交待,因此,这才急急忙慌地连回禀都未有一声儿,便使唤了院中的丫鬟婆子们一起过去了,而院中则是留下了两个丫鬟和一个婆子看着院子。”
罗嬷嬷说着,便是从袖中抽出一本帐册,江雪歌接过翻看了两眼便放在了一旁,问道:“我的那些嫁妆怎么会在世子妃那里?按理儿应该是抬到雪沁院中才对……”
罗嬷嬷自是恭敬地回话道:“回江主子的话,昨儿个本来是要抬到雪沁院中的,可世子妃说雪沁院中的库房还未造好,便拦下了人,把东西转到了她的院子里去,说是待将来雪沁园中的库房打理好了,再将东西给江主子送过来,世子妃还说了,说是这事儿她昨日就已经请示过李侧妃的意思了,说李侧妃也是同意了的。”
江雪歌听到这儿,心中不由得腾腾升起一股子火气来,她自个儿的嫁妆,跟她们又有什么关系,居然连问都不问过她一声儿,更是连吱会自己一声儿的意思都未有,居然就这么把她的嫁妆给扣下来了!也太过份了些,何况,从赐婚到现在,时间都过去大半年了,为何那库房却到如今都还未造好?不说赶工,就是一天往上面添一尺的砖,半年的时间,怎么的也能添完工了吧?
这张君好不是明摆着打她嫁妆的主意么,莫说那库房什么时候造好,能不能造好,只说那些嫁妆物件一旦真的进入了世子妃的库房中,到时候,她若要说那些东西是她自个儿的,而自己又能如何?难不成跟她明抢?去她的库房中抢?
罗嬷嬷自是知道江雪歌心中所想,便是道:“老奴自是知道东西一旦离开了江主子的手上,若是想要再拿回来,怕是有些难了,所以,老奴这才急急地赶了过去,且老奴以物件未核对完成的由头,还留着咱们雪沁院中的人在里边守着那些东西呢,这个时候,还没有入库,不过,若是拖得晚了,怕是就不好说了……”
江雪歌诧异地瞧了她一眼,刚刚她本欲是去寻了北风烈要回嫁妆的,却没想到这罗嬷嬷倒是先帮着她看守起来了,看来,她真有可能是邹总管的人,若不然,怎么会帮着自己打算呢?
“老奴自知今儿之事鲁莽了,且还差点陷江主子于险地,自知有罪,该有的责罚自是不敢抵赖,但是现下那些东西若是再不想法拿回来,怕是要入了世子妃的库房了……”说着,便是低头磕了下去。
江雪歌这才换上笑脸,上前扶了罗嬷嬷起来,“罗嬷嬷不必如此,我也知你是为我着想才忘了分寸的,行事虽有些不妥,可也算是情有可愿,不过,那两个丫鬟和婆子为何不在院中,我也就不亲自审问了,此事便交给罗嬷嬷来做吧,到时有了结果,来跟我回一声儿便是了。”
罗嬷嬷自知这是江雪歌给她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也未推月兑,只福了福身便面色严谨地回道:“谢江主子宽恩,老奴定会给江主子一个满意的交待。”
江雪歌瞧她的这做派,便知这罗嬷嬷之前定不是个普通的管事嬷嬷,如今她相帮自己,看来她现在还是向着自己的,她若是邹总管安排的人,而邹总管又是个对北风烈忠心的,如此说来,自己身边的人极有可能是北风烈安排的。
江雪歌这般想着,脸上却是更是笑得温和几分,“不过,我初入王府,又不是那高门大户出身,王府中的规矩都不太懂得,倒是要向嬷嬷请教一番了,如今我又要如何寻个由头,将自己的嫁妆拿回来呢?”
罗嬷嬷耳听江雪歌之言,脸上却是笑了,“容老奴逾越地说一句,那些物件本就是江主子的东西,要拿回来,又何须经过别人的同意呢?再则,若是江主子不趁着今儿个还没入库之前拿回来,怕是往后能不能拿回来?又能拿回来多少?都不好说了!”
江雪歌脸上也是笑得亲切,“罗嬷嬷这话深得我心,不知派何人去拿回更好呢?”
罗嬷嬷当即跪下请命道:“老奴不才,做这些事倒是不怕得罪人,若是江主子现在想拿回自个儿的东西,只管开口吩咐老奴一声儿便成!”
江雪歌自是笑着扶起了罗嬷嬷,“往后无人的时候,这些个虚礼什么的,您就免了吧。”
罗嬷嬷忙笑着谢了恩。正想退出去的时候,江雪歌却是开口道:“罗嬷嬷莫急,此事如若只有您去,那些子眼高手低的人怕是不会让您那么如意的搬走东西,这样吧,我随你一起去。”
说着,江雪歌便唤来了绮纹和入画,又好好地整理了一番,这才和满脸笑意的罗嬷嬷一起出了屋。
罗嬷嬷让人准备了小轿,又叫上了院中好些个丫鬟婆子小厮,便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往世子妃院中的临时库房而去。
江雪歌坐在轿中冷冷地笑着,张君好想要吞她的嫁妆,也要看她吞不吞得下,如今她领着众人前去拿自己的东西,旁人就算见着了,也不会说自己什么,却反而会说世子妃不厚道,居然连侧室的嫁妆都要扣起来不给,到时候,看谁才是最丢脸的那个人!
那库房在边院儿的地方,离着世子妃的主屋还有好大一段距离,江雪歌却是未入主院,进了那摆嫁妆的地方,便是直接吩咐了罗嬷嬷唤了人就往外搬东西!
那院中此时还留着几个世子妃的婆子丫鬟,本来还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指挥着雪沁院早先留下来的婆子丫鬟们,将东西搬来搬去的耍威风,可一转眼,却见着罗嬷嬷当先领着人气势汹汹地进来,本还想要奚落几句损损人,却那话还没出说口,便见着后面小轿上下来的江雪歌,那几个婆子丫鬟脸色自是怔忡,哪里想得到江雪歌会来,更想不到,江雪歌一进来便指使着人搬东西。
几个婆子丫鬟哪儿能让人将快到到手的东西再拿走,自是个个上前拦着众人不让搬,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婆子还走到江雪歌跟前,却是连礼都未行一个,便开口道:“哟,江主子这是做什么啊,世子妃下了令,这些东西一会儿便要入大库房了,您这会儿来搬东西……可有请示过世子妃的意思了?”
江雪歌似笑非笑地看了那婆子一眼,却是没说话。
罗嬷嬷自是知道江雪歌的意思,立时便看向那个婆子,接着上前便甩了她“啪啪”两个巴掌,张口便骂道:“混帐东西,见着江主子就是这规矩,连个礼都不行了么?世子妃的脸都要被你们给丢尽了!”
那婆子脸上火剌剌疼,脸上两个大巴掌印更是显眼,那婆子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罗嬷嬷,她一向仗着是世子妃的人,在这世子后院中向来是横着走的,几时招过这种待遇,当下便气得怒指着罗嬷子便骂道:“好你个罗婆子,居然敢跟我动手,如若今儿个我不修理你,我就不姓何!”
说着,便是想上前对罗嬷嬷动粗,可是手刚扬起,脸上便顿时又挨了两个火烧火燎的巴掌,脸上还夹杂着阵阵刺痛,何嬷嬷一怔,却发现这回不是罗嬷嬷动的手。
可何嬷嬷接连挨了四个巴掌,心中自是怒不可遏,当即看也不看,转身便将手甩了出去……
“放肆!”绮纹上前一把捉住何嬷嬷的手,抻手使力一推,便将何婆子给推掇到了地上。
江雪歌从绮纹身后慢慢走出,脸上冷嘲地看着何嬷嬷,“这位嬷嬷好大的架势啊,居然连本侧妃也敢打了?”
何嬷嬷脸上闪过惊惶,忙爬着跪好,嘴中却是说道:“老奴给江主子请安,还请江主子恕罪,刚刚老奴眼拙,竟是没瞧见江主子也在,还请江主子莫与老奴一个婆子计较。”
江雪歌好笑地看着她,“哟,瞧嬷嬷说的,倒像是本侧妃故意为难你似的,其实吧,本侧妃还真不愿与你计较这些,可世子爷刚刚才在世子妃的屋中说过,无规矩不成方圆呢,你现下犯了规矩,自是应该受罚,就算现下世子妃在场,也定是会依着规矩来处置于你的,可世子妃事忙,现在不在此处。”
江雪歌说到这儿顿了顿,轻慢地扫了何嬷嬷一眼,却是凌厉道:“……那便由本侧妃替世子妃好好教教你什么叫规矩!什么叫尊卑有别!奴才就是奴才,居然敢仗着世子妃姐姐的势,对本侧妃不行礼不问安不说,竟然还敢对本侧妃动手,来人,将这个目无主子的老刁奴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何嬷嬷想不到江雪歌说风就是雨,明知道她是世子妃的人,居然还敢对她动手,心中哪里能甘心,不待罗嬷嬷领着小厮上来,便是硬声儿叫唤道:“江主子,老奴可是世子妃的人……”
江雪歌微眯着眼看向何嬷嬷,嘴角转扬,抬手便是一巴掌,“啪!”
何婆子本就有些红肿的脸,登时更是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江雪歌却冷冷言道:“这一掌是本侧妃代世子妃教训你的,既然是在世子妃跟前伺候的,就更该时刻谨记规矩本份,分得清上下尊卑,不能给世子妃丢脸才是正理儿!如若让外面的人瞧见你这个样子,世子妃的体面岂不是都被你给丢光了!”
何婆子怔怔的看着江雪歌,本想驳回去两句,可江雪歌句句都以世子妃的脸面,体面说事,她哪儿还敢说什么,可就让她这样被拉下去打板子,她却是无讨如何都不能甘心的,这么想着,何婆子便看向了在后边站着的另一个婆子和三个小丫鬟,眼睛子转了转,便是打了个眼色。
那婆子也是个精的,扯了扯那三个小丫鬟,几人便是悄悄地往旁边摞了过去……
罗嬷嬷早就盯着那几人的一举一动,当即给旁边的小厮打了个手势,小厮们便立即跑到了门口,将院儿门给堵了起来,而另外两个小厮则拖着何婆子到一旁已经备好的长凳子上,扒了裤子便摁在了上面,另两个雪沁院的婆子则是挥着板子,左右开弓板子便狠厉地落了下去。
这些婆子丫鬟们,哪个没受过碧玉园里那些个婆子丫头的气,这会儿总算逮着了机会,自是将以前憋在心中的那口恶气给撒在了板子上,那厚重的板子被俩婆子挥得呼呼作响,只四五板子下去,那何婆子白花花的上便见了红,而何婆子何时受过这种罪,自是哭天抹地的哭嚎不停,这会儿才是真怕了!
可她就算再求饶,也是没用的,江雪歌就是要拿她开刀,就是要拿她来给自己立威,若是现在饶了她,不是白做派头了么!
绮纹抬了张椅子来,江雪歌便稳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也不让人去堵了她的嘴,她不止要让那几个丫鬟婆子们听着,还要让自己院中那些个不省心的奴才们听着,不给点眼色瞧瞧,人人都当她是个软的好欺负。
再说了,今儿个这事儿,就算是闹到了世子爷,王爷跟前,她也不怕,世子妃就算有再顶天儿的借口,扣着自己的嫁妆不给就难免不会让人寻思她的动机,而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婆子更是活该,若是世子妃拿这个狗奴才作伐子闹事儿,她还巴不得呢,北风烈不但大男子主义,还是个霸道的,若是让他知道一个狗奴才也敢对主子动手,怕是直接要将这个婆子给杖毙了才行!
罗嬷嬷目光冷厉地盯着那几个想出院门去通风报信的丫鬟婆子,心中自是知道江雪歌并不是故意不让她们走,而是要她们也长长眼色,在心中畏惧了江雪歌,然后待这何嬷嬷的四十板子打完了才会让她们走,否则,这板子还没打几下,那张君好就来了,还立什么威?
门口的小厮只留出一条搬嫁妆的通道,而那几个世子妃的人却被他们给挡在了一旁。
那几人眼见着何嬷嬷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一个个吓得直打哆嗦,吭都不敢吭一声儿,就生怕下一个挨板子的就是她们。
待四十个大板子打完之时,那何嬷嬷早就在瘫在长凳子上进气儿多,出气儿少了,而此时,院子里的嫁妆也被江雪歌的人给全搬了出去,那两个动手打板子的婆子,满脸通红,也不知是累的,还是兴奋成那样儿的,只双双扔掉手中那已经染成了红色的板子,过来给江雪歌回话,江雪歌这才笑着唤了众人打道回雪沁院。
待回到了自个儿院中,罗嬷嬷便一脸喜色地吩咐着众人将嫁妆都放置到空着的屋子里去,对了数,上了册子,又加了把大锁,派了两个小厮当门房守着这临时的库房,又吩咐下去,闲人一律要得了江雪歌的令,才能打开。
雪沁院中的人哪里这般扬眉吐气过,自是个个都脸带喜色,如今世子爷宠江雪歌,江雪歌待她们也善,最重要的是,她们早就受够了碧玉园那些人的欺负,今儿个江雪歌给她们出了气,这让她们如何不开心,如何不敬畏江雪歌。
罗嬷嬷去江雪歌处交了帐册,江雪歌便是笑着打了她的赏,又嘱咐了两句让罗嬷嬷审那三个丫鬟婆子的事,便让罗嬷嬷下去了。
瞧着天色已是不早,北风烈今儿个定是不会来了,江雪歌今天没有应她照顾那顾氏的事,他心中必定会有气,不可江雪歌的心中也是有气的,却是气北风烈把她千方百计地弄进府来,却是来受气来了?
他定是感念自己救过他,对自己也兴许是有那么些情意,便是想着给自己一个体面的身份,自己也应该巴巴的上赶着巴结他才是?可江雪歌的心里是现代人的思维,她想的却是我救了你,你也救过我,可这却不代表我就得给你当小老婆受气!这算哪门子的爱?倒像是怨了!
不过就是不知张君好知道自己打了她的人,她会不会气疯了,不过,江雪歌可不怕她,北风烈本就是有意让自己跟张君好对立,而张君好也视她为眼中钉,自是不用在意什么关系和不和之事,若是张君好还要她那张脸的话,就自不会上门来拿着何嬷嬷的事来生事惹人讨嫌。
再说那嫁妆如今都搬回自个儿院子里了,那张君好就算再气,也得顾着她世子妃的体面,不可能再厚着脸皮来跟她抢嫁妆,丢份!
锦儿和悦儿传了饭进来,江雪歌便是赏了绮纹与入画锦儿悦儿一桌,又单独让人在小厨房给灵儿几人做了几个小菜送了过去,那边有陈妈妈照看着,江雪歌倒是不用太操心。
食不言寝不语,江雪歌许是今天有些疲累,倒是没有吃多少,而绮纹几人吃得也快,一会儿功夫,便将桌子收了个干净。
“主子可要休息一下,今儿个忙了一天,怕是累着了。”绮纹在一旁有些担心,刚刚她就见江雪歌没吃多少饭,眉眼间也尽是疲累。
江雪歌点点头,毕竟昨儿晚上就没睡好,今儿个一天又跑来跑去的,这会儿一静下来,浑身上下的酸痛便冒了出来。
不过,江雪歌倒是没回床上去,瞧着天色还有些早,若是睡得太沉了,怕是晚上会睡不着了,便到了塌上去躺着,绮纹和入画怕打扰她休息,自是消消的出去了。
江雪歌正闭目快睡着的时候,冷不丁后面冒出个低沉的声音道:“怎么在这里睡?也不怕受凉!”
江雪歌猛地惊醒,迅速地回头看去,去发现北风烈不知何时进来了,此时正站在贵妃塌旁边看着自己!而那双幽深的黑眸中却仍带着丝丝的怒意!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江雪歌居然不知道!看着他快贴到自己脸上的面孔,江雪歌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瞧着江雪歌躺在贵妃塌上发呆,北风烈忽然起了调侃之意,“怎么着,见着了爷,也不知道行礼了吗?这是哪儿学来的规矩?”
江雪歌感觉自己想吐血,自己连他什么时候进来都不知道好不好,何况现在他还贴在自己身前,路都被他挡了,又要如何给他行礼?这人也太霸道了些吧……
瞧着北风烈嘴角的调侃,江雪歌牙根直痒痒,这个男人还真是小气,他这明显就是为了白天折了面子,来给自己找回场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