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说笑了,婢妾虽然刚进府不久,可这规矩却是万万坏不得的,再说了,若是让我们爷知道了,可得恼了我,那婢妾可就惨了!”
宁氏却是不以为然地笑笑,转头看了沈氏和顾小氏一眼便是道:“若是怕坏了规矩的话,你就说自己的闺名便是了,这样还显得亲近呢。”
江雪歌脸上笑意未减半分,但却未开口接了宁氏的话,只一门心思都放在了煮茶上。
静心备具,冲泡高档绿茶其实要用透明无花的玻璃杯最好,这样以便能更好的欣赏到茶叶在水中上下翻飞,翩翩起舞的仙姿,观赏碧绿的汤色,细女敕的茸毫,领略清新的茶香,不过,这个时代是没有玻璃杯的,江雪歌有些失望,不过,鲁讯先生不是说过么,‘有好茶喝,会喝好茶,是一种清福。’能享受这煮茶的过程,再喝着这上等天然无污染的好茶,便是一种清福!
前世的龙井茶贵的便宜的市面上都有,寻常百姓也是能喝得起的,可在这个万恶的封建旧社会,龙井茶却是只有富人阶层才能享受到的。
悉心置茶,敬茶惜茶,是茶人应有的修养,若是江雪歌不小心掉了半片茶叶子在外面,怕是这些子无风不起浪的女人们,又该寻着由头来生事了。
温润茶芽,回旋斟水,浸润茶芽,干茶吸水舒展,杯中的茶叶慢慢散发出一缕清香,江雪歌拿过新煮开的开水高提水壶,让水直泻而下,接着利用手腕的力量,上下提拉注水,反复三次,让茶叶在水中翻动,这一冲泡手法,雅称凤凰三点头……江雪歌整套手法使得行云流水,姿态优美。
待一切都冲泡好了,江雪歌这才将自己精心泡制的清茶一一均匀地分给宁氏,沈氏与小顾氏。
江雪歌整番煮茶冲茶倒茶过程中,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毫不拖泥带水,让旁观的人瞧着都是一种享受,且如她这般十分讲究的煮茶方法,可是闻所未闻,倒是让三位夫人都看得暗中惊奇不已!
这个时代所说的煮茶虽已有了茶道之说,可却远远没有像江雪歌这般煮得讲究与优雅的。
“哎呀,今儿个咱们才算是真正见识到美人儿煮茶时的美轮美奂了,这哪里是吃茶,全都是在看美人了。”宁氏嘴中说笑着,纤纤十指便托起了茶杯,一番轻闻浅尝,随后,便是一副很享受的模样说着,“果然是有着与众不同之味呢,茶虽然还是原来的茶,可是这味道却是比以前咱们喝过的都要纯正浓厚得许多呢……呵呵,一直就知道你们爷宠你宠得不得了,这一番相处下来,心里边这可才算是真正的理解了,什么叫做美人如茶,茶如美人了,有道是茶不醉人,人自醉,雪歌这般的有才艺,怪不得当初世子竟不惜得罪方家,被御史弹劾,被圣上斥责,也要救你于危难之中,将你从方家抢入王府了!”
江雪歌耳听这番似调侃的笑言,面上的笑越发地深了,这宁氏终于要开始进入正题了……
听着宁氏的话,沈氏在一旁喝着茶拿眼瞧着江雪歌,脸上却是也笑了起来,而小顾氏则露出了些尴尬,毕竟她只是宁氏的儿媳妇,在辈份上怎么算,也是要比江雪歌小上一个辈份的,现在听着自己的婆婆这般随意的开着江雪歌与世子爷之间那儿女情长的玩笑话,她脸上自是有几分不自在的。
江雪歌哪里会听不出她这番话的意思,却是故作娇嗔的模样,言道:“大夫人这话可说得冤枉我们爷了,亲王世子身份是何等的尊贵,身边岂会缺得了那貌美如花的女子,婢妾不过是医官之女,又是商家出身,一无那倾城国色之姿,二无才情出彩之人,只凭着这副薄柳之姿,哪里入得了世子爷的青眼,又如何能让世子爷有此厚爱……再说了,婢妾能嫁入王府,也是太后她老人家垂爱,这才赐婚于世子爷嫁入王府,这婚事又不是世子爷开口求得的,又与他有何相干呢?大夫人可是在排揎婢妾了,下回啊,可不为您煮茶了,没得了还得被您给挤兑笑话!”
宁氏瞧着江雪歌这轻笑软语间的软刀子使得,竟是三言两语间便将话给圆了过去,不仅拿出世子爷来阻她的话,连宫中的太后都被她拿来出来说事儿了,强抢民女的话她可是真不敢再拿出来当玩笑使了,省得传入宫中那位的耳朵里,她定是得不了好的,便是收了收这个话头,可心里边却仍是有些不甘心,便似又如开玩笑般说笑着:“什么薄柳之姿,你这话说的谁会信,就你这般如花似玉的俊模样,煮顿茶都让我们几个女眷看得呆了去,更何况是爷们儿了,要我说啊,就该好好放在手心里疼着,还赖我们排揎你,可真真儿是不得理儿呢!”
宁氏捂着嘴调侃的笑,可她这笑中的含义却值得让人深思了,而沈氏自是从这话中听出些旁的味儿来,便是拿着小扇掩了小嘴,面上却都是一副意味深长的神情,扬唇咯咯地笑了起来,而小顾氏却是脸色有些发红,毕竟年纪还小,听着自己婆婆开着这种让人误会的笑话来,她的脸色更是不自然起来。
江雪歌心中冷笑,宁氏这话可就有辱人之嫌了,什么爷们?竟是将她比作那些专门勾引男人的不安份女子!看呆了去?她在这王府之中又不出去,还能被哪个爷们看了去?真是用心恶毒!这话若是让有心人给传了出去,怕是旁人都会以为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了吧?
“大夫人这话可就不对了,府中女眷花团锦簇,美不胜收,哪个拎出来能是丑的?单大夫人就比婢妾要美艳十分呢,那岂不是更迷花了爷们的眼?”江雪歌可不是软性子,由着她胡说八道来生出莫须有的是非来,今儿个若是不将这话给她一五一十的顶回去,指不定自己刚一转身,回头外面就会传出损她颜面的流言来。
宁氏正笑得开心的脸,被江雪歌这番话给顶得,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心中顿时涌上几分恼意,江雪歌说她美艳,迷爷们的眼,岂不就是拿她与那些子,专门勾引男人的下作烟花女子相提并论?真是个毒妇!
宁氏心中恼怒,自是不甘心被江雪歌这般说笑着便被贬低身份,在一瞬间的暗恼之后,脸上又恢复了如初的笑颜,张口刚想说什么,江雪歌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只故作一副娇憨的模样嘟着嘴撒娇道:“大夫人生得这般的好看,府中众位夫人们也个个美艳如花,大夫人却单单要拿我一个人来说嘴?明明就是太后她老人家的恩典,却硬是把我们世子爷给说成了强盗了,这是哪儿的理?大夫人再这般说,婢妾可是不依的,可是要递了牌子去宫中拜了太后来请示请示,当初赐婚的事是不是太后之意了!”
江雪歌心中恼这宁氏的险恶用心,可却又不能明着跟她翻脸,更不想在这个事上跟她扯个没完没了下去,有道是越描越黑,何况是这心思都快绕成结了的宁氏,索性便将话给点明了,如若宁氏再说的话,那就是在折太后的面子了,想当初,就是李侧妃都丝毫不敢驳了太后的面子,何况她还只是李侧妃的庶儿媳妇?
宁氏准备了一肚子的刺话,正要给江雪歌还击回去,却立时被江雪歌这番看似撒娇,实则警告的话给硬生生的堵得吞回了肚子里,那张描绘得精细的脸上,憋得由粉转白,又从白转了黑,脸色顿时变得十分不自然起来,不由得在心中暗骂,这该死的小蹄子,总是要拿太后出来说嘴,自己就是有十个胆子,也是不敢有半分违逆太后的意思的!若是她再在这个事上扯着不放,怕是宫中的那一位就该拿自己开刀了!这江雪歌还真不是个好相与的小贱人!
“啧啧,瞧你这牙尖嘴利的,可真是个吃不得半分亏的主儿呢!大夫人哪里有那种意思,不过是随口说说,开开玩笑罢了,你可千万别忘放到心上去才是,都是自家人,没得为了这些玩笑话便去劳烦太后她老人家的,雪歌,你说是吧!”沈氏半天未说话,这会儿瞧着宁氏吃了哑巴亏,自是笑着出来圆话,而小顾氏反应也是个快的,担心江雪歌到时候真跑去宫中寻了太后说起这事儿,让几人被太后责骂,便是也开口打起了圆场话,没说几句便自然而然地将话题转到了衣着打扮胭脂水粉之上去了。
似是瞧见了江雪歌那身女敕黄的水色罗烟裙,宁氏眼珠子转了转,便是指着那身衣服笑道,“……这衣裳是今年刚出的新款式吧,瞧着可真是好看呢,颜色也娇女敕鲜艳得很,你穿着倒是显得越发的水女敕了……说起来,我那儿还有一套新做的夏裳没穿过呢,一直觉得那颜色太过娇女敕得很,硬是没敢穿出来,瞧着你穿这种水色的衣裳倒是好看得很,那就送了你吧,省得再说我们排揎你!”
宁氏这话是在说她显老么?穿个衣服还得配个女敕色的衣裙才能显得她年轻?宁氏自己不想要的衣服拿来送给她?还非得装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来,当她是街边收破烂的不成?这若是让张君好那些个自喻身份高贵的女人们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自己?不说收了宁氏不穿的衣裳会让自己没脸,就是北风烈也会面上无光,就像是北风烈已经穷得,连给自己女人买身衣服的钱都没拿不出来似的,还要靠别人来施舍!
江雪歌心下冷笑,这衣服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收的,可以现在还不能跟宁氏闹翻了脸,便是故意做了个埋怨的模样嘟着嘴道:“眼瞧着夏天都快过去了,大夫人却到现在才拿出来,可是不要了才给婢妾的?婢妾可不收大夫人自己都瞧不上眼的东西呢!”
宁氏没想到又在江雪歌这里碰了个软钉子,心下虽是恼得咬牙切齿,可面上却也只能打着哈哈,“瞧你这刁蛮的小性子,怎的又埋怨上我了!明明是一片好心,却能被你给说成这般的小气,可真是让人不知怎么说你才好呢~”
“那也是雪歌讨人喜,这如若是换作了旁人,您怕是早就赏了她巴掌吃了!”沈氏在一旁溜着缝儿的打趣着,将宁氏的尴尬谈笑间轻轻化了去,宁氏眼中的恼意这才下去了一些,便仍旧扬着一副亲切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
江雪歌瞧着她们这般一唱一和的做派,心里边只觉得她们真是虚伪得很,宁氏今儿对她处处挑衅,而沈氏则以宁氏惟命是从,小顾氏虽然年纪小,可那眼中的笑意却是带着几分暗讽与不屑,话虽说得很少,不过瞧着却是个有主意却又不愿意多说的主。
宁氏今儿个提都未提过方标的死,却是处处揪着她嫁前的传闻不放手,想必宁氏就是想通过自己来抓住北风烈的把柄吧,如若不是江雪歌不吝几人的排揎打趣,不让她们给拿捏住,几人谈笑间的谣言一旦被她们给散了出去,那便是止也止不住的,王府中各房人的丫鬟婆子们全都在边上伺候着,夫人们谈笑间说的话,谁耳朵聋了能听不见?谁还管你是不是当玩笑话说的?再则,这里边四拨丫鬟婆子,除了江雪歌自己带来的人,其余三拨全都是她们的人,到时候,下去了要怎么说,还不是人家的一张嘴的事儿……所以,宁氏此人心地太过阴险,此人绝不是好相与之人。
“碧玉园”中。
“回世子妃,江侧妃下晌去了大夫人的‘秋雨苑’,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呢!”一个小丫鬟站在张君好跟前小声儿地说着,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咧嘴笑着。
“什么?你说得可是真的?她真的去了‘秋雨苑’至今未回?”张君好从椅中直起身子,满脸惊讶的看向那一脸讨好的小丫鬟。
“回世子妃,奴婢听得真真儿的,是大夫人跟前儿的丫鬟中午特意去沁雪园请的!”小丫鬟语气肯定。
张君好得了准信儿,脸上自是露出了大大的笑意,轻轻靠向椅背,便是看着那小丫鬟吩咐道:“嗯,这次你做得很好,记着,往后‘沁雪园’若是还有什么动静,便马上来回了我,自是少不了你的好处的,下去吧!”
周嬷嬷拿了个小荷包打了小丫鬟的赏,便随意地挥了挥手,那小丫鬟立即拿着荷包喜笑颜开的退了出去。
周嬷嬷冷笑两声儿,便是瞧向张君好开口道:“这江雪歌还真是个不知死活了,却是不知世子爷一向都与大房隔阂着呢,她今儿个居然蠢得去赴了宁氏的约,真是不知死活,她这下子可是触了世子爷的忌讳了……呵呵,若是让世子爷知道了,可是有得她受的!”
张君好扬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她越是如此的有恃无恐才好呢,我就怕她是个不张扬,让人揪不着错儿处的人,她越是与大房的人走得近,世子爷便越会因此而厌了她,最好是厌恶得将她休弃出府,那才是称心如意呢!”
周嬷嬷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不过,她老谋深算,脑子自是要转得比张君好快得多,只在心中思量了一下,便是张口唤了个丫鬟进屋,“世子爷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二门说是去了王爷处。”小丫鬟低眉顺眼的回着。
周嬷嬷点点头,便挥挥手让她下去了,然后这才转过身来对着张君好,一副慎重的模样开口道:“主子,这回您可得好好思量思量,绝不能手软放过她!”
张君好点点头,江雪歌如今的宠爱,无人能及,就算世子爷晚间不在府中住,白日里也照样会抽出些时间去见上一见江雪歌,光这份心思与在意,便是旁人比不了的。
“最起码,不能让她在您前面有了……”周嬷嬷想起顾氏的肚子,便是又提醒了张君好一句。
顾氏有了孩子不怕,虽然北风烈允了顾氏自己将养孩子,可顾氏只是个侍妾,将来孩子怎么说也要唤张君好一声母亲,若是生下来的是个男孩儿,就更好办了,顾氏不过只是个侍妾,又不如江雪歌在北风烈心中的地位那般重要,到时候随便使点儿手脚,让顾氏悄无声息的死掉,自是没有人会费心地去追究她真正的死因,而顾氏所生的儿子,最后自然便明正言顺的抱到了张君好的身边儿来养。
可若是江雪歌怀了孩子可就不一样了,侧妃是属于平妻,孩子能自己养不说,她身后还有太后与世子爷为她撑腰,若是将来生下了儿子,那便是长子,太后一向便不喜张君好,到时定会寻着这个由头驳了张君好的世子妃之位,而后让她中意的江雪歌来坐这个世子妃的位置,那张君好的这一辈子可就算全完了,这种事,张君好与周嬷嬷是绝对不会让它发生的。
张君好自是知道周嬷嬷的意思,便是叹息道:“这些个事儿我又何偿不知,可她院子里的人都是邹总管一手安排的,就算收卖下来的人也近不了她的身,且她后面小院子里的那些子人如今也是得不着下手的机会,我这一次不能再弄巧成拙让世子爷心里边再怀疑上我了,这事儿还是要做得隐晦自然些才好!”
周嬷嬷见张君好行事比之前要有心眼儿得多,心下倒是宽慰了不少,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是一味的不长进,怕是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正说着,北风烈便进了‘碧玉园’的院子,门口的丫鬟一通报,张君好连忙起身到门口去相迎。
“世子爷,您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张君好满脸的笑,要知道旁日里北风烈是甚少来她的院子的。
北风烈阔步往里走,却是没理会她这话,只面无表情地言道:“使人传饭吧。”
张君好耳听北风烈要在此用饭,忙吩咐着丫鬟婆子们去传饭,随后便端着她世子妃的端庄贤淑,准备给北风烈更衣,而北风烈却是错开她一步摆了手,叫来了春晓和夏雨为他净完手去了外袍。
这些本应是身为妻子该做的事,北风烈却不允她做,反而让丫鬟取而代之,张君好立时便被北风烈这做派给弄得有些尴尬,瞧着春晓和夏雨那娇女敕如花份外美丽的小脸,张君好的指尖深深地掐入掌心,不过,面上的神色却是分毫未变。
北风烈整理一番坐了下来,张君好忙让人上了茶,正寻思着要如何不着痕迹地道出江雪歌去大夫人院子中的事,北风烈却是忽然开了口:“顾氏今日如何?”
张君好正愁着没杆爬,这下便故作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今日还是有些不舒适,妾身见她成天儿的歪在床上,也是有些担心呢,正犹豫着要不要再请太医来给她瞧瞧……”
北风烈挑起眉头看向张君好,脸色有些不悦,“不舒适就去请了太医来瞧,有什么可犹豫的?”
“爷别恼,太医院的太医们终归都是男的,也只能诊诊脉,听听病症,总是瞧着不够仔细的,妾身倒是犹豫着要不要请雪歌来给顾氏瞧上一瞧,可又怕三番两次的让雪歌给一个妾室瞧病,让她心里边多想,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儿,又是刚进门没多久,怕她心气儿高,瞧不上顾氏她们……”张君好自然而然地将话题引向了江雪歌,可嘴中将话引到了江雪歌身上,却还是忍不住想编排上她两句,看得一旁的周嬷嬷恨铁不成钢的好一顿翻白眼。
北风烈冷凝地睨了张君好一眼,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道:“瞧上一回两回倒罢了,若是老是让雪歌去给一个妾室瞧病,也太于理不合了,不过,倒是可以问问雪歌,可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
“要不妾身去告诉厨房多加两个菜,请雪歌一起过来用饭可好?顺便也可以将这事儿给她提上一提。”张君好似是想得十分周全,又摆出一副宽厚的大度之态来。
北风烈心里边想着反正一会儿也要去沁雪园,江雪歌若是来了,吃完饭两人倒是正好可以一起回沁雪园,便是点头应了。
张君好心头一喜,便是对着外面使了一个眼色过去,站在门口的大丫鬟便是出门去请江雪歌了,当然,她肯定是会去“沁雪园”请的。
一会儿功夫,饭菜便摆到了桌上,北风烈半闭着眼坐在桌上等着,一点也没有要与张君好多说什么的样子,而张君好似是早已习惯了他这般模样,也只端坐于桌前吃着茶水,与他一起等着江雪歌过来用饭。
过了好半晌,那大丫鬟才回来,北风烈抬眼看去,却是没有见着江雪歌的影子,那大丫鬟福了福身回道:“回世子爷,世子妃的话,‘沁雪园’的人说江主子今儿下晌就去大夫人那里做客去了,此时还没有回,应是还在大夫人处。”
张君好心下偷着乐,眼睛却是偷偷的打量着北风烈的神情,却见他只是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说什么,张君好便试探着说道:“去了这么久还未回,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爷,咱们是使唤个人去接雪歌回来一同用饭?还是咱们先用?”
北风烈却是神色淡淡地开口道:“不用了,吃饭吧。”
北风烈好不容易来一次,张君好心里边欢喜,便想着上前伺候着北风烈用饭,却是没想到,又被北风烈给淡漠地拒了回来,张君好的心里免不了又是一通失落,却也不敢表现在脸上,只坐在一旁小口地用着饭,不过,却一直偷偷地打量着北风烈的脸色,似是非要在他脸上找出些许生气的证据来……
可这一顿饭都吃完,张君好却愣是没有在北风烈脸上看出半分的端倪来。
想着北风烈对江雪歌的宠爱,张君好便是一阵愤恨,心里边自是盼着北风烈能恼了江雪歌的,可北风烈如今这般模样,实在是让人瞧不出半分别的情绪来,张君好拿捏不准北风烈心里边到底是恼了还是没恼,却是又想起前些日子北风烈护着江雪歌的态度,她不由得自问,难不成今天她又是白忙活了一场?
饭毕,北风烈便起身离开了“碧玉园”,张君好不得了结果,心中自是不甘心的,便是叫了人跟了上去,“……跟着爷,瞧瞧他去哪儿了!”
“秋雨苑”中。
宁氏与沈氏拉着江雪歌不让走,定是要留了她一起用饭,道都是自家人,吃顿饭罢了,没得这么客气的。
江雪歌推月兑了半晌,宁氏便道:“莫不是雪歌瞧不上咱们,一定要跟咱们这么生份不成?”
这软刀子使的,让江雪歌实在是不好再推月兑了,省得她们又要编排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再说她们这般的拉着自己不放,她哪里走得月兑,如此这般,便也只能应了下来,不过,心中却道这个宁氏还真是个难缠的角色。
很快,席面都摆好了,宁氏瞧了沈氏一眼,便是开口提议道:“既是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饭,若是没有酒来祝祝兴,却是有些冷清了。”
沈氏自是笑眯眯地完全赞同,而小顾氏只是笑着,没有反对的意思,三人都没意见,便只转头瞧着江雪歌。
“婢妾可喝不得酒,一碰便会醉的,你们只管开怀便是,不用管我的……”江雪歌不想醉,醉酒便会误事,她自己也知道自个儿的酒量如何,如若是真的喝醉了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坏了事儿,那时候可是没有后悔药吃的!
“这可不行,你不喝可是瞧不上我们?不过是吃杯小酒,能有多大的事儿,再说也是在自己的府里,就算醉了也没事儿,我们把你送回去便是了,还能吃了你不成?”宁氏边劝着,边指使着人上了酒水。
而沈氏也在一旁开口道:“是百花酿,用花和着酒做出来的,又香又纯,吃一杯醉不了的。”
江雪歌面色为难,旁边伺候的四婢脸色也有些着急,却又不敢上前却拦了,而宁氏这时候已是强行的为江雪歌倒满了一杯酒,脸上笑得亲切而随和,端起酒杯硬塞到江雪歌的手里,言道:“就吃一杯,碍不着事的!”
北二与北三远远地瞧见,却碍于身份不能上前阻了宁氏,北二抿着嘴想了想,便低头凑近北三小声儿地说了几句话,北四略一点头,左右瞧了瞧,趁着没人注意之时,一个闪身便跃出了“秋雨苑”。
江雪歌瞧着手中的酒眉头紧皱,宁氏却是哄道:“这百花酿就是个小孩子都吃不醉的,又何况是个大人,喝吧,醉不了你的!”
江雪歌眼瞧着她若是不喝,宁氏定是不会罢手的,便只得道:“那就只吃一杯,多的婢妾可真不喝的。”江雪歌打定了主意不能让宁氏将自己灌醉,便是轻轻抿了一口,却立即苦着脸道:“好辣!”
宁氏,沈氏见她开始喝酒,那面上亲切和善的笑容越发的深了,只一个劲的瞧着她笑,可那笑还没扬得更开,便见着江雪歌想放下手中的杯子,便是连忙上前嘴中说着软话,实则却是逼着江雪歌将那杯酒都喝完。
江雪歌用手绢抹了抹嘴,顺势便将口中的酒吐到了手绢上,又顺着手绢流向抬起的手臂,那酒水便顺着胳膊流到了衣服里去,江雪歌这才捂着嘴说道:“可饶了婢妾吧,再不能喝了。”
宁氏哪里能这般轻易的放过江雪歌,便是又欲给江雪歌倒酒,而这次江雪歌却是再也不肯喝了,可宁氏和沈氏却仍是不依不饶的劝着,“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瞧你,这一杯下去,小脸儿都没红上一分,哪里像醉了的样子,再说了,醉了我使人送你回去,还怕找不着回去的路么,来,来,再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