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丹白露的夜空中,永远漂浮着一座与月色相伴的青灰色阴森城堡。
丧尸馆,一个铭刻在所有兽人脑海里的恐怖名字。
也许勇敢的兽人不怕怨灵冥兽,不怕骷髅骑士,甚至不怕剧毒骨龙,但是没有兽人不怕那个居住在丧尸馆的巫妖――――“丧尸王”。这种恐惧,不是来自于对于他的力量的敬畏,而是来源于生物对于未知危险的危机本能,没有兽人知道那个疯子什么时候又会灵机一动,什么时候又会怪笑着将完全不相干的居民投入恐怖的试验,一次次比死亡更惊悚的折磨已经将一条真理铭刻在了所有枫丹白露的居民心中,那就是:永远不要接触丧尸馆,即使是目光的接触也不要。
因此,到了如今,依旧敢于进出丧尸馆的兽人已经寥寥无几了,而出入最频繁的,则只有枫丹白露的大领主陈玄风一个人。
只有对于陈玄风而言,丧尸王不是威胁,而是利益。
这几天以来,这位狼人领主更是长时间地逗留在丧尸馆,很多知道他行踪的兽人都惴惴不安,以为两个枫丹白露最擅长阴谋的家伙又在筹划什么惨绝人寰的试验呢。
不过事实上,这些天以来陈玄风的主要工作,却仅仅是坐在丧尸馆最高的塔楼上,在一个巨大的魔法阵里打坐而已。
那是一个造型相当诡异的法阵,不是一般的圆形或者规则多角星形状,而是类似眼泪的水滴形,泛着奇异的银色和绿色光辉,还不时发出一两声幽暗的叹息,透着森森的诡异。
而陈玄风却对于这样的环境没有一丝不适,端坐在魔法阵狭小的那一端,闭目静坐,而与一般的打坐不同的是,在他盘坐的同时,一片银色的光华不断地顺着他的长发流转,源源汇集到他座下的魔法阵中,和法阵里翻腾的诡异绿色光华纠缠循环,最后又流回他的体内。
这样的情景一直持续,直到一个金色的骷髅突然从虚空中冒了出来,漂浮在了狼人背后。
“有事?”以陈玄风如今的武功自然不会发觉不了骷髅的出现,却只是微微张开眼睛问了一声。
来的自然就是丧尸馆的主人,丧尸王,大巫妖匹诺达拉米斯。
“磔磔~~,怎么样,我给领主大人你制造的魔法阵效果如何?这可是本大师独创的成就,即使是十二贤者和精灵也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实力深厚却异常罗嗦的巫妖怪笑着,身体浮在空中,绕着魔法阵转了好几圈,才落在了陈玄风身边问道。
银发的狼人领主没有计较巫妖那令人晕眩的噪音,点头答道:“非常奇妙,我没想过竟然有这种魔法阵,可以让我在几千公里之外分享另一个生物的视听感观。”
得到称赞的巫妖立刻大笑起来,接着说道:“那当然,这可是我在光明圣殿的监牢里,花了十几年功夫研究的成果。可惜了,也只有你和那个黯精灵之间可以进行这种分享,本来我是希望用它来窥探整个神灵山所有人**的,但是智慧生物的精神屏蔽实在太麻烦了,远程的锁定根本跟不上它们自身的变换,而非智慧生物的感观信号又是一片混乱,最后只能借助你和那个黯精灵小女孩的灵魂契约,再加上你的‘虎魄刀’的精神共鸣,才锁定了对方的精神变化,完成这个同步分享的效果。”
陈玄风微微一笑。他这些天一直逗留在这个魔法阵里的原因,就是为了建立这个能够远程监控分享感观的魔法渠道,而对象,自然就是现在身处地底世界的黯精灵少女夜歌了。虽然陈玄风对于自己加在黯精灵少女身上的魔法契约相当有信心,但是那并不代表他对于夜歌的能力完全信任。的确,有了虎魄的庞大魔力和战斗智慧辅助,夜歌现在的单兵战力丝毫不下于剑皇,更有相当程度的魔法能力辅助,但是那也仅仅是战斗力而已,这次地底世界的行动的主体,终究还是在政治军事层面的活动,而夜歌这个从小在人类奴隶商人手中,被魔法催化成长的黯精灵少女,虽然有着成年黯精灵的外貌,实际年龄却只有正常成年黯精灵的八分之一,实在很难期待她在勾心斗角的地底世界能有所建树,不被那些崇尚阴谋诡计和谎言诈骗的地底黯精灵卖了就不错了,所以陈玄风在指派夜歌进入地底之前,早就准备好了用这个魔法阵构造两者之间的联系,直接插手这次地底行程了。
陈玄风长时间坐在魔法阵里,只是构建魔法阵开始的一步,一旦这个精神联系建立起来,他就不必一直呆在这里了,魔法阵会一直锁定他和夜歌的精神波动,成为两者的桥梁。
当然,这样的精神联系并不是轻易就能建立的,其中不仅有大量的魔法难题需要丧尸王不断排除,陈玄风这边也必须持续付出大量的精神力才能维持,而即使是联系完全建立之后,完全掌握夜歌看到听到的信息,并且传递陈玄风自己意志的消耗也非常巨大,以陈玄风那有着九阴真气为后盾的强盛精神力量,也不可能一直维持这个联系全面展开,一天里顶多只有两个小时可以做到,平时他只能将这样的精神联系维持在一个非常低微模糊的水准,只有夜歌进行激烈战斗或者和别的智慧生物交流的时候,陈玄风才会进行监控。
而除了保证地底世界的旅行顺利之外,陈玄风耗费巨大的时间和精力完善这个魔法阵,还有另一个原因。
那就是精神修炼。
狼人伸手撩起一缕银发,看着上面水银一样流动的精神力光芒,微笑着说道:“这个阵法联结感观的效果是一方面,对我的精神力的锤炼,也有巨大的好处。仅仅是这几天的时间,我对于精神力的操纵已经灵活了许多了,相信不久之后,我就可以将我的精神力投注在远方的黯精灵身上,借此提升她的战斗力了,而在那之后,我将开始探索‘星幽之海’的奥秘。”
以陈玄风现在的实力,距离圣域已经只有一线距离了,事实上,如果他现在就将“圣杯斗气”和“九头龙斗气”全面融合的话,几乎立刻就可以建立沟通“星幽之海”的能量循环,进而踏足圣域境界,唯一的问题是,那样的话,他必定不可能从那狂暴浩瀚的能量冲击中活下来。
星幽之海究竟有多庞大,只有达到剑皇级别的武士,或者掌握十级魔法的魔法师才有切身的体会。就以陈玄风的感观而言,星幽之海的力量之庞大,远远比他曾经见过的冰系禁咒更强悍亿万倍,事实上所谓禁咒,其实也只是将星幽之海的力量通过秘法,引导到这个受到世界树保护的物质位面来而已。所以将精神力延伸到物质位面之外,借取星幽之海的力量,尤其是主动借取那份力量,实在是一件比操纵禁咒更加危险的事情。
如果是神兵剑圣,由于他们的力量有一半是史诗神兵提供的,所以虽然操纵不灵,但是力量相对稳定,也不用同时分心调节两种力量的平衡,再加上神兵的坚固质地可以分担一半的能量冲击,因此难度几乎少了几倍。而“圣纹章”的效果则更加安全,因为其中记录着前代剑圣已经探索完成了的能量路径,因此继承“圣纹章”的人只需要按照前人的方式,就能安全的掌控那些已经被模索清楚,甚至驯服同化了的力量,就像继承了一座已经建设好了的矿场一样,他们所要做的,只有改变自己,使之契合于前代的力量特性而已。
而陈玄风要走的路却艰难百倍。
他必须同时将两股精神力分开,顺着自己的两门斗气力量反向探入星幽之海,然后模索清楚其各自的规律特性,寻找两者并存的方式,并且将相关的力量打上自己的烙印,最后再一举发动全部力量构建能量循环,并且在那无边的宏大力量奔涌于自己体内的时候,将自己的精神和力量,与空间完美融合,进而创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空间领域,这才算初步成功。其中牵扯的疑难障碍无数,全都需要巨大的精神力和精湛的技巧来完成,轻慢任何一步,都会给本身增添巨大的危险。陈玄风可不认为自己的运气能够好到和当年“剑圣之祖”一样的地步,能够在什么都不准备的情况下一举成功;而如果按部就班逐步完成这些工作,又势必和雷门一样,虚耗数十年光阴,所以几经权衡之后,他才选择了借助魔法加快提升自己精神水平的方法。
“磔磔……那么能够成为第一个帮助剑圣晋阶的魔法师,我似乎也应该骄傲一下是不是啊?”得意的巫妖在听了狼人领主的赞赏之后,不由得更加嚣张了起来。
陈玄风一向看不惯巫妖那没品味的作风,因此虽然心里非常佩服他创造的这个魔法阵,口中却打击道:“哼哼,恐怕正好相反,如果不是我的条件特殊,别人你的这个魔法阵,别说晋级,只怕片刻就会被吸干了精神力,变成活死人一个,所以如果没有我这个精神力用之不竭的试验者,实际上你这个魔法阵只能创造干尸,有什么好自豪的?”
“嫉妒!这是**果的嫉妒,是无知者对于博学者的诽谤……”
听着巫妖的喊叫,陈玄风忽然觉得很有意思,转而却又有些黯然。对于他的人生而言,这样斗嘴的日子,似乎只有当年在桃花岛上逗弄几个师弟的时候才有过,只是……两世相隔,断情绝义,物是人非啊。
想到这里,陈玄风不由得失去了继续挑动丧尸王怒气的兴趣,缓缓闭上眼睛,再次将精神投向了无尽的远方。
地底世界,依旧是偶尔透着微光的昏暗。
朦朦胧胧的黑暗,本来就是地底生物赖以对抗地表生物入侵的屏障,因此没有任何生物试图改变它,即使是在黯精灵的城市里,也没有任何照明的设施,除了祭祀蛛后萝丝的神庙前面点着十二支巨大的兽油蜡之外,整个城市都是一片阴暗。
阴暗到了连流淌在地上鲜血,都成了灰蒙蒙的颜色。
血,从刀锋上流淌下来,滴落在玄武岩铺就的黑色街道上,凄厉的惨叫一直回荡在天顶的钟乳石壁之间,杀戮充斥着每一个城区,无数的生物在舍生忘死地战斗着。牛头怪、地精、穴居人、蜥蜴人、狗头人(不是兽人中的狗族,而是一种蜥蜴人的亚种),挥动着斧头、棍棒和长矛,杀成一团。他们不断在大街和小巷里结队冲击,将对面的同族或者异族的战士斩杀击倒,然后很快又被其他生物撕裂。
战场中,有几队身穿精金织甲,手持双刀或者细剑的黯精灵魔剑士,担当着领导者的角色,并且反复冲击着战斗的阵形,使敌人的队伍产生大量的死伤,而黯精灵中的魔法师,则和脑魔、眼魔们一起,远远漂浮在战斗区域的边缘,不断将各种精神或者能量形式的攻击倾泻在战场上,造成比战士们更多的伤害。
这个战斗着的城市名叫“维尔丝蓝”,在黯精灵的语言里是“蛛眼百合花”的意思。在地底世界大大小小几十个黯精灵城市里,它只能算作中等,大约八千名左右的黯精灵居住在这里。它并不是那最大的九座黯精灵城市之一,因此也没有被某一个黯精灵家族独霸,而是由几个比较大的黯精灵家族的主母联合控制,当然,这些女性的家族领袖全部都是蛛后的高等祭祀,她们常常互相战斗杀戮以取悦自己的女神,而被她们膜拜的女神,则会从她们的阴谋和毒辣,而不是信仰中,获得愉悦,并且赐予其中表现出色的黯精灵以力量。
不过,今天的战斗却完全不同,它并非来自这些最大的家族之间或者内部,而是对外的。
没错,整个“维尔丝蓝”最大的六个家族正联合起来,对抗他们共同的敌人。
一个新兴的,连名号、族徽和女神的认同都未曾取得的家族。
这是黯精灵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夜歌在前进。
她身上的装备已经不是当初进入地下世界时候的旅行者样式了。她的额头上,是一顶镶嵌了十六颗黑钻的魔银额冠,身上是一套华丽典雅的顶级精金全身战甲,背后的红色披风上绘制着精美的魔法符文,一个“邪恶光环”始终环绕在她的身上,为她提供充沛的战力。
唯一不变的,是她手中巨大的“虎魄刀”,依旧散发着狂野的威势。
这座城市里的战斗,正是由她引发的。
经过当初一个月的闯荡和修炼,夜歌体内的黑暗元素力量在虎魄精气的灌输下,已经成功地达到了黑暗元素主的地步,再加上她修炼的几种外门功夫,夜歌的武力已经可以和人类中的剑皇媲美,而魔力则不下于九级魔法师的水平。当她拿起“虎魄刀”全力战斗的时候,即使是一般的兽人剑皇也要退避三舍,这样的力量,自然令她在地底世界纵横自如。
自从她以惊人的杀戮闻名地底世界之后,就不断有各种势力开始和她接触,有些弱小的地底种族或者流浪的智慧生物表示愿意追随她建立家族,其中甚至不乏牛头怪或者眼魔这样的强力种族。同时,也有一些黯精灵家族希望将她吸收到自己麾下,无论威胁还是利诱,手段层出不穷。
不过背后有陈玄风坐镇的夜歌,自然不会选择向任何势力低头:来投靠的,经过选择,逐步被编制成为部队;而来拉拢的,一概回绝,还要纠缠的,立刻一刀斩下,毫不犹豫。
铁血的手段,强悍的修为,再加上之后几次烧杀掳掠的作风,使得夜歌的名声再一次提升,那以后,有不少单独游荡的黯精灵,甚至是整个的小家族投靠到她的手下,很快就形成了一个有着几百黯精灵,数千各族战士庞大势力团体。
本来这些临时收来的部下良莠不齐,战力实在一般得很,但是夜歌,或者说陈玄风却另有办法。“虎魄刀”的吸食血肉精华的异能,堪称创业时期的最佳帮手,夜歌在屠杀了大批狼蛛之类的地底魔兽群之后,将获取的精气分散注入到那些手内,使得这些战士在短时间里力量凭空增长了一个级数,这才有了在地底世界真正立足的本钱。
有了势力之后,陈玄风自然不肯让夜歌再充当游侠,几次练兵之后,就开始积极准备攻略城市了。九个最大的黯精灵都市自然不是轻易可以拿下的,所以他的目光自然就转向了次一等的中型城市。
正好,就有几个住在“维尔丝蓝城”的黯精灵家族找上门来了。
黯精灵的性格里,基本没有礼貌这种东西,对于上位者是敬畏和隐忍,对于下位者是驾驭和提防,至于和自己对等的存在?只有竞争和战斗而已。所以住在“维尔丝蓝”的几个大家族派来的使者,理所当然地队夜歌的势力摆出了上位者的姿态,放下了许多类似“不投靠就死路一条”之类的狠话,再加上陈玄风背后驱动夜歌进行引导,两方立刻就起了重大的冲突,战争即刻爆发。
维尔丝蓝城外,夜歌的部队伏击了六大家族的主力,她甚至借助虎魄刀中蕴涵的光系力量,施展了一记强劲的光系九级魔法“圣光爆裂”,一下瓦解了对手超过一半的部队。这种光明力量在地底世界绝对是致命的武器,杀伤力远远高出它的位阶,所以即使夜歌也会受到这股来自光明天使灵魂的力量的侵蚀,她也没有丝毫犹豫。之后的战斗完全是一面倒的击溃战,大批因为圣光而瞎了眼睛的家族联军战士,不仅不能战斗,还造成了大规模的混乱,而六个家族谁也不愿在这种关头冲上去为友军争取时间,反而纷纷试图从战场抽身,结果自然是分崩离析,被夜歌的部队一路追杀到了维尔丝蓝城里。
在城中正式建立了据点之后,夜歌很自然地拉拢到了一批比较弱小的家族,他们的势力虽然远不如那六个大家族,但是毕竟是本土势力,集合起来之后很好地弥补了夜歌势力的不足。然后,夜歌就展开了对那六个大家族的清剿。
于是,维尔丝蓝城的黑暗,被杀戮和血腥所笼罩,街道、广场和小巷都变成了短兵相接的战场,同时各种魔法和神术也纷纷投入了战斗。幸好由于地底世界的可战斗空间并不宽广,所以几千年来,黯精灵的魔法和神术一直向着小范围的快速精确杀伤发展,所以这场蔓延全城的家族更替之战,并没有带来将整个城市摧毁的大范围破坏。
和那些一直躲在后面的主母们不同,还没有成为萝丝的眷顾者的夜歌完全是一派战将打发,手握“虎魄刀”,身披黄金甲,刀芒与魔法齐飞,血光共残尸一色,只要是这位黯精灵少女杀到,无论六大家族组成的是什么防御体系,迎头是摧枯拉朽的一片猛砍,从最勇敢的牛头怪到最迟钝的穴居人,都只有抱头鼠窜一条路,结果自然是夜歌的部队高歌猛进,三天之内就将六大家族的据点逐一拔除,最终将他们的精锐高层围困在了城市的中心――――“蛛后神庙”里。
“卑贱的流浪者,我们会用这座神庙葬送你的一切。”失去了大部分部署的六家主母恨恨地叫嚣着,同时急惶惶地布置着防御。
这个世界的大多数神庙和神殿,都是禁止战斗的,不说光明神,就是战神也是如此,但是蛛后萝丝不同,她丝毫不介意自己的神殿被鲜血和尸体铺满,只在意其中有没有足够的扭曲意志而已。不过也因为如此,所以历来主掌神庙的家族,也都肆无忌惮地在这里大肆修建防御工事,充当最后的堡垒。毕竟充满蛛后的黑暗神力的地方,可以长期运转许多黑暗魔法陷阱,并且维持大批召唤怪兽滞留在物质位面,远远比各自家族的城堡更加适合防守。
不过这难不倒夜歌,或者说,难不倒她手中的“虎魄刀”。这柄经历坎坷的神兵的灵魂,是用几十位黑暗魔神的神力灌输成型的,其中比蛛后更高等级的存在也有好几位,因此刀锋过处,大量用黑暗神力构筑的防线纷纷崩溃,最终主母们不得不独立面对这个可怕的黯精灵。
“蛛后不会原谅投降的主母,所以我也不问你们是不是肯于臣服了,统统去死吧―――”
夜歌的话语冰冷刺骨,随着虎魄绽放出紫色的瑰丽锋芒,六具干瘪的女性黯精灵尸体颓然跌落在蛛后神庙的祭坛上,代表了六个曾经显赫的黑暗家族彻底的覆亡。
接着,那供奉在神庙尽头的萝丝女神雕像忽然绽放出了七色的光芒,光从神庙的大厅流泻出去,伴着一种直入人心的**歌声,笼罩了整个城市,所有城中的智慧生物,无论是正在检点战果的夜歌一派,还是依旧顽抗的六大家族的残余,全都在接触光芒的瞬间放下了战斗,向着神庙潜心跪倒,高声唱起了对于蛛后的赞美诗歌。
距离那神像最近的夜歌,自然是承受光芒最多的一个,在缤纷的光华里,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那巨大蛛后神像变成了萝丝本人的躯体一样,崭露出了高贵的笑容。然后,一股庞大而深邃到无法形容的精神力量笼罩在她的身上,继而一路向着她的灵魂侵入了进去。
这就是蛛后的意志,纯粹黑暗的意志,这个世界上只有精灵那天生的元素灵魂,以及黯精灵独有的黑暗亲和力,才能承载这种意志。而一旦蛛后在某个黯精灵的灵魂里留下了烙印,那么这个黯精灵就会成为萝丝的玩物,享有黑暗的力量,为了取悦蛛后而不断战斗,将会是这个黯精灵今后唯一的生存目的。
那样一来,夜歌是什么情况姑且不论,陈玄风之前加在这个黯精灵少女身上的控制立刻就会被全盘抹去。
“吼~~~~~”
一声巨大的吼叫突然从夜歌手中的“虎魄刀”里爆发了出来,庞大的紫色光舞瞬间冲开了蛛后的七色光芒,将夜歌包围了起来。
这是虎魄的抗争,一柄拥有神力的神兵的抗争。
夜歌是“虎魄”的兵奴,同时也是陈玄风的契约精灵,拥有灵智的虎魄凶刀无论是作为一柄神性武器,还是作为陈玄风的配兵,都不可能容许蛛后染指夜歌的灵魂,所以它才爆发出自身的庞大魔力,抵抗蛛后的黑暗神力。
可惜的是,神明绝对不是这个世界的任何存在可以抗拒的,即使虎魄拥有神形,即使萝丝女神穿过重重位面投注过来的,只是她神力与智慧的极小一点,也足以将虎魄这样没有成熟智慧的存在玩弄于股掌之上,因此七色光芒只是微一后退,立刻就再次汇拢,也不和虎魄的紫光冲突,只是微微变化震荡了几下,就轻易的令虎魄的力量露出了缺口,顺利地侵入了夜歌的灵魂。
夜歌自身对于蛛后这种级别的存在自然毫无抵抗能力,只能任由女神的意志渗透进来,人神的差距,不可逾越,神要制人,实在简单无比。
然而,就在黑暗的意志侵入夜歌灵魂核心的瞬间,一道银色的精神力量忽然从内而外地爆发了出来,在夜歌的灵魂核心之外构成了一层防护圈,再次将蛛后的意志挡了一下。
不过也仅仅是片刻而已,蛛后的意志就再次突破了银色精神力的防御,透入了最深的内部,轻易地留下了一个烙印,继而飞快地退了出去。漫天彩色的光华随之一敛,在夜歌修长的项子上结成了一个蜘蛛形态的彩色符文项链,代表着这个黯精灵已经得到了蛛后的垂青,成为了这座城市最高地位的女祭祀,从今以后可以不断调遣属于蛛后的神力施展神术。
只是,事情真的象蛛后决定的一样吗?
已经退出夜歌灵魂的蛛后却没有看到,在她的意志离开之后片刻,夜歌的灵魂核心忽然如同水波一样荡漾了一下,接着就象一个质地不纯的水晶球一样,内部的光影不断扭曲,最后才恢复原状,只是,里面那个萝丝女神留下的印记却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在某些关键的地方,出现的微小却重大的变异。
远方,枫丹白露领,丧尸馆。
“噗――――”
一大口鲜血从陈玄风的口中喷出,染红了他白色的长袍,狼人的脸色灰白如同死人,一头银发凭空崩断了一半,在空中飞舞不停。同时,悬空浮在他背后的丧尸王却猛地跌落在地,大团的暗金色气雾从他体内不断喷出,连他金色的骨架也咔咔地作响,仿佛随时会崩碎一样。
不过,这两个受到重创的家伙却没有一点痛苦的样子,反而相视哈哈大笑,如同占了天大的便宜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白痴的蜘蛛女妖,想要从我手里抢人,也不看看……咳咳……也不看看有没有陷阱,哈哈,这一下不仅要她控制不了夜歌的灵魂,连她留下的黑暗神力我也一起吃下了,哈哈哈哈…………咳咳咳咳…………”白发狼人伏在魔法阵上,以手拍地,大笑着说道。
旁边的巫妖立刻伸手指着自己的领主笑骂道:“磔磔磔……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如果不是本大师操纵布下幻境,掩盖了你的契约,又扭曲了灵质,引偏了蛛后的神力触角,怎么能成功骗过那个蜘蛛怪?嘎嘎……可恶……连头骨都碎了一半……磔磔磔磔……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本大师精通黑暗魔神的印记规则,那蜘蛛当时就已经发现了印记出错,哪会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做了手脚…………嘎嘎…………真的好开心啊,成了巫妖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兴奋了…………”
“放屁…………咳咳……”陈玄风又咳出两口鲜血,反驳道:“………如果不是当初我连着和那么多黑暗神明签订了契约,然后开放灵魂给你研究,你哪来的资本研究魔神的印记…………咳咳…………何况没有我的精神力不断的支持,就凭你一个巫妖的本事能布置几层幻术?不过……哈哈哈哈~~~能骗过神明实在是巨大的成就啊,走过这一步…………咳咳…………无论是夜歌那边的计划,还是我的圣域修炼,都接近成功了…………”
“胡说…………嘎嘎…………当初明明是本大师帮你签订的魔神契约…………”
他们确实有资格如此开心,毕竟作为主物质位面的生物,无论是谁,能够成功欺骗过一位神明,而且是以阴谋著称的黑暗神明,都是足以狂笑的伟大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