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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六年八月九日(mday+130)午夜伦尼东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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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真正的魔法师来说,有几件事情是能够毁掉他的人格、名望和自信的。
被精神魔法控制就是其中之一。
一个战士被魔法控制没什么。一个火枪手被魔法控制也没什么。至于用魔法控制无知易骗的年轻少年少女,虽说理论上违法,但在文明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有人这么干。
只要那些巧舌如簧的人叙述一些听起来很有道理的反社会或者非主流言论,或者讲述一些令人泫然泪下而言辞华丽的凄美故事,少年少女们就会信之不疑,并成为魔法使用者们忠心耿耿的忠犬或者奴隶。
可如果你已经成了一名魔法师或者牧师,一个真正的法术使用者……
千万别让人知道这件事情。哪怕是那个精神控制魔法已经解除了,也千万别让人知道这件事情。
魔法的根源,就是“信念决定力量”。
换句话说,只有处在特殊状态下的魔法师,比如死人、信念薄弱或者崩溃的人,才会被精神魔法强行控制。
一般的法师,就算被控制了,也会很快用他的意志力摆月兑控制,这个时间通常来说不应该超过十分钟。
被控制一个动作都是件丢人的事情,被别人影响了感情已经不能说出口,植入深层命令……对任何一个有自信的魔法师来说,被人在脑海中植入深层命令,都是奇耻大辱中的奇耻大辱。
耐门?索莱顿上尉现在就是这么一个信念崩溃的人,一个没有前途的魔法师。
他沿着街道向东走去。
已经是新的一天了,但是没有人发现这一点。
伦尼所有的钟楼几乎都已经不再敲响,所有的敲钟人不是逃走就是投入了战斗。
整条街道,整个街区,整座城市都在燃烧。
市民们慌乱地撤向还没有沦陷的南区,也有些人用木板封上了门,对诸神祈祷,想等到第二天天亮以后看看情势再作决定。
更多的房子早就空了,它们的主人大多逃去了更安全的意美亚下南部,或者英特雷双岛。
东面的东三区燃起了大火。那对他来说是个很重要的街区,但他只是看着那里的火势想了想,就停下了脚步。
“你还在等什么呢?看起来第三道城墙马上就要破了,帝**主力已经进了内城。赶紧去投降吧。”
在耐门的耳边,响起了他自己的声音,用的完全是他自己的思维。
在最深层的精神控制下,受术者会觉得自己有必要、有热情去完成那些被植入脑海的命令。所有的精神控制魔法都会利用它主人的知识、理性和逻辑,用他主人自己的思考来摧毁他的意志和信念。
“不过,我需要找个像样的战俘营去投降。随便投降,可能会被乱兵杀死领功,这也不是皇帝的本意。”耐门集中起精神,咬紧牙关,这么对自己说。
他离开大路,走进小道,顺着小道继续走向东面。
越往东走,碰到的自由军士兵就越多。大多数人穿着国民军的杂色军服,偶尔也有几个穿着军官制服却没带军衔和军帽的人仓皇地跑过。
“败了!全败了!东面所有城墙都被攻陷了!”
“总部已经下了命令,所有成建制的部队撤过麦特比西河!”
“总部的命令是,所有部队据住街垒坚守,为联合议会和军部撤离争取时间!”
“别胡说八道了!联合议会就算垮台也不会离开伦尼!”
所有的人都在传播着谣言,所有的人都在亡命地奔跑。只有耐门?索莱顿一个人铁青着脸,紧紧咬住下嘴唇,一直走向东面。只有这种痛感才能提醒他,他还有机会战胜精神控制,没有完全失去自我。
视野是虹色的,就好像卓越章还在发挥着效果。
什么时候又一次启动的?还是之前他就没有关闭掉?
要关掉它。不能戴着卓越章在所有人面前受到羞辱。
耐门也知道,从没有一个卓越勋章的获得者被俘过,更遑论投降。这就是敌人的目的。
他用力咬掉了一块下嘴唇,鲜血从嘴角慢慢流下。
但就算这样钻心的疼痛,也不能拿回对身体的控制权。
因为他明白,皇帝说的有很大一部分是对的。
“是我把所有的预备兵力都集中在了一起。是我孤注一掷想要创造奇迹,结果却被一扫而空。是我低估了皇帝;这都是我的错。”
在这个世界上,信念决定力量。信念不够坚定的人,什么也不是。
“我太惯于冒险了,我太过轻视敌人了。我太依赖投机取巧了。”
而他没有信念。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甚至还不能使用三段魔法,他的信念和力量不值一提。
他一直都知道这一点。而他一直觉得这可以弥补,要达成他的理想也不需要那么强大的力量。投机取巧又有什么错呢?依赖计谋又有什么错呢?
“告诉我这是个梦。告诉我,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现在的耐门?索莱顿确实地知道,自己手里已经彻底无牌可打。而且并不是牌的错误,而是他的错误。
从来没有人像帝国皇帝一样,在他面前指出事实,将这一切打得粉碎。
那些之前为他带来地位和荣誉的随机应变,在残酷的事实面前不值一提。
“我爱我的家乡。这里是我的故乡,我的祖国,我梦中的城市。”
“投降吧。你甚至都未曾发誓过要为这面旗帜而战。你没有正式地参军入伍过。”
恶魔的低语重复着,就这样控制着耐门的思维和神经。他停不下脚步,转不过身。完全不能。
“你已经被俘虏了。所有人都看到了。你再怎么做,也是没有用的。你所有的努力,只是加快了这座城市陷落的速度。”
他继续走着,走着,走着。在溃兵中,已经能看到蓝色和黄色的正规军军服。把守第三道城墙的正规军,第十自由师“伦尼”正是由儒洛克人和意美亚人组成的。
“算了吧。这就是结束了吧。”
虽然没有亲见,但他能推测出第三道城墙被皇帝从背后攻破的景象。
这就是难攻不落的自由之城,伦尼的最后一天。
在那样漫长的战争中也从未陷落的城市,伦尼终将沦陷。
逆风已经吹起。
自由国家的历史即将终结。
而这全是他的错误。
他也将为这个错误付出代价。
他将目睹着这一切,自愿走进帝**的战俘营。
耐门?索莱顿会在昔日同僚的围观之中,作为自由军历史上第一个,恐怕也是最后一个主动投降的卓越章获得者被载入史册。
他宁可自己光荣战死,也不愿受到这样的羞辱――
可是手一直僵在佩枪上,就是拔不出来。
“但这样你反而能够得到帝国完全的信任呢。对吧?对吧?”那个恶魔般的声音反复强调着,“不会有更好的忠诚证明了。”
但是他没有任何行动的余地。那个命令是如此根深蒂固,完全穿透了他的思维,神经和意识。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那样,只要扯掉胸前的卓越章,一切都一了百了。
“如果我还有一次机会的话……”
他的人生到处都是可以后悔的因素。似乎无论在哪里做出不同的选择,都会有不一样的人生道路。
也许他能拿到公民权。
也许他能够开一家生意很好的魔法商店。
也许有朝一日他会拥有自己的法师塔。
也许他最终会成为神圣柯曼帝国的首相。
谁知道呢。人能够成为什么样的人,似乎并不能由他自己决定吧?
“上尉!上尉!索莱顿上尉!”
好像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但他无暇顾及。
耐门只是逆着逃散的溃兵,默默地向着东三区的方向走去。
然后他也听到了钟声。
有人在这座城市的中央,敲响了自由之钟。
一声,两声,三声。
但他仍然不能回头,他接受到的命令魔法不允许他回头。
“自由之钟代表着最后的召集命令。所有的公民,军人,议员,都应该聚集在自由之钟下去战斗到最后一刻。”
只是,他不知道他在败军中独自东行的身影是多么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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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三墙已经被攻破了。在那里的三万多守军正在奔跑,重整,溃败,投降。
东二墙早就已经被攻破了,帝国的铁十字旗飘扬在那里,从未落下过。
所有人都在向着西面和南面奔去,只有耐门一个人在向东走。直到现在,他也还没见到哪怕一个帝**人,但他知道帝国兵很快就会开始残酷的追击和清扫行动。
遍布着街垒、工事和陷阱的伦尼本应固若金汤。
但是,再坚固的城市,也需要有坚定意志的防守者去防守。当每段城墙的守军都觉得自己已经月复背受敌的时候,任何工事和街垒都没有意义。
一面又一面有着辉煌历史的团旗丢在地上被人践踏,就连那些担任着国民军上校、少将的议员们都在狼狈逃窜,数以万计的士兵们沿着大街小巷向着城南奔逃。
在这一片狼藉之中,只有一个人艰难地拖着缓慢的步伐和嘴角的血迹,向着枪声最猛烈的方向前进。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白痴啊。叫他也不理。”
“不,我想他已经回答了我们。”
“回答了?我怎么没听到?”
“他在说,”军校的优等生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嘴唇,显得有些呼吸困难,“他在说……公民们,回战场去。他在说,公民们,武装起来,到前线去。”
“是这样啊……他自己选择了死路吗。”
“大概是吧。因为我们都逃掉了,所以他选择了独自赴死。”
“可恶的混蛋。这帮混蛋一样的参谋军官,他们把自己的命和别人命都不当命吗!怪不得前线官兵都讨厌参谋官呢!”
老雇佣兵骂骂咧咧地拣起了枪,毫不犹豫地迈开了脚步。
向东去的脚步。
“等一下……你想干什么?”
“我想,如果我就在这里逃走,这辈子就再也没希望挣回贿赂用的三十块金镑了。所以我选择跟他去。”
“可恶。你行动这么快,把我的风头都抢光了。我也正想着,这辈子我大概也再没机会第二次做人人羡慕的优等生了。”
“那就走吧。”
有人在后面插了一句。
“你们两个是要重新组织部队吗?算我一个。”
冒昧插话的人肩上戴着副中尉军衔:“我部的上校参议员和中校众议员一溜烟就跑向内城去了,我只好带着手下到这里来碰碰运气。不多寒暄了,我是第十‘伦尼’自由师的鲁热中尉。你们两位是?”
看似优等生的少尉和看似老兵油子的少尉对望一眼,交换了一个惭愧的眼神。
优等生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自己的所属:“呃,加涅尔少尉。第七‘大剑’国民警卫师所属。”
“斯帕里少尉。同上。”
“只是,我们现在并不受大剑师的指挥。我们的直接指挥是那个人。”
加涅尔忙指着不远处那个逆着溃兵前行的人,补充道。
“所以,我们现在是归属于西方总军伦尼分队辖下的……对,是第一师。是第一‘共和国’自由师。”
鲁热中尉忙接上话头:“我正想问呢。那位就是你们的指挥官,他是……?”
斯帕里昂头回答道:“西方总军的作战参谋,斯蒂尔堡和伦尼的英雄,历史上最年轻的‘卓越章’,耐门?索莱顿上尉,我们的指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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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六年八月九日(mday+130)午夜伦尼北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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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伦尼的城北,散布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的帝**连营。
或者说,“曾”是帝**的连营。
顶峰时,连同辅助部队在内,这里驻扎有超过十五万人。耶拿会战把这座营地搬空了一半,而在这个收获的夜晚,剩下的一半营地也空无一人了。
整片土地就像曾被象群踏过去一样,只留下一片片的残营。
偶尔有孤单的帝**骑手,举着火把从这大片的黑暗之间快马掠过。他们大多数是向南奔去,但偶尔也会有一两个人向北前往耶拿军去报信。
在这种关键时刻,要找到愿意当传令兵的人是很难的。谁都愿意去伦尼内城争抢功劳,而不愿意去当什么劳什子的传令兵。两人四马的标准规格一减再减,变成了一人一马。就算这样,被选上的那个人也异常不满。
所以,当这名传令兵看到路边有位女军官用手里的火把挥舞着紧急求助讯号的时候,他就忍不住违背条例,放慢了马速。
直到走近那名女子身畔时,传令兵才发现她帝国校官披风下面的军服有点不对。
在那灰色的披风下面,似乎是红色的军服――而红色意味着自由军。火把的黄光遮蔽了颜色,之前他没看出来。
但已经晚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他的头上,将他打下马来。他甚至还没能看清敌人的施法动作。
红衣的女军官吹了声口哨,把火把用力插在地上,纵身上马,掉头向南奔去。
在彻底昏过去以前,传令兵脑海中只剩下一个记忆:那女军官似乎只有一条手臂。
她的微笑非常美,但眼神却似乎充满了绝望。虽然那绝望掩盖在侦测魔法造成的紫色虹膜后面,但每个人都能看出来。
“要快。还要更快。”
安妮?塞菲尔系紧了披风,急躁地甩着掌中的马鞭,向伦尼奔去。
透过侦测魔力的魔眼,她能看到这座城市里紊乱的魔力流。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数以万计的魔法在这个城市内释放着,制造了大量的狂野魔法区和危险的结界区域。以现在她的状态,她也看不清那里的局势。
“这本来不应发生的一幕,还是发生了吗?”
在1873年之前,没有外**队攻陷过伦尼。至少在她的记忆中是这样的。
她还清楚地记得小时候看到的报纸标题。几乎每家报纸都在庆祝帝国陆军攻占那座“三百年来未曾陷落”的城市。在她的历史中,耐门?休?柯曼是在和自由列国的缠斗之中逐渐爬到那个至高的位置上的。
这是一场多么漫长而艰苦的旅程啊。从德兰到伦尼,跨越了时间与空间。
可是,如果这就是旅程的结局……如果自由国家将彻底不复存在……
“如果历史真的变得更残酷,我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不,如果这个历史产生了如此之大的变动,那我又是谁呢?我又为何而在这里呢?”
当她通过第五道城门进入伦尼后,这个问题在她的脑海中逡巡不去。
映入她眼帘的是混乱。整座城市都沉浸在混乱之中,不可自拔。
伦尼已经不是她印象中的那座城市了。她经过了一座又一座洞开的城门,混在帝**的散兵游勇中向前前进。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述说着:“你已经来晚了”。
越过第四道城门后,逐渐开始能见到策马奔向内城的骑士。这些骑兵举着火把,在废墟间穿梭着,聚集着分散的帝**。
安妮拉紧了披风,装成他们中的一员,从废墟间的狭道中穿过。
活下来的每个帝**人都知道,伦尼是一座要塞都市,到处都遍布着致命的工事和陷阱;不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
所以,他们应付这种局面的办法只有一个:放火去烧。烧掉所有可疑的建筑,用工事魔法夷平所有的陷阱。带着黑色燃火油的战法师和贵族骑士毫不犹豫地抛洒着这些助燃剂,把一栋又一栋民宅烧成灰烬。
北四、北五两区早就被烧得只剩下残垣断壁,安妮经过“蓝钻”遗址的时候还驻足凭吊了一番。她知道整个“蓝钻”的物资已经被变卖一空,获得的资金全变成了他妹妹邦妮在西方总军中建立自己势力的军费;人员也在蕾莎的主持下,通过半精灵莱纳德?凯卡维的舰队运往英特雷双岛进行重建。在那次审判之后,死里逃生的半精灵得到了提升,他的内河舰队现在是大红舰队的一支外围商船队了。
但看到那片灰烬中的招牌,她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凄凉,一点也没有因为及时将受到威胁的资产月兑手而感到高兴。
“骰子时而是一,时而是六。命运总是改变,总是改变,总是改变。”
在超越时代的繁华过后,只剩一地残骸。
蝴蝶的翅膀舞动后,世界改变了,却是向更差的方向。
又一道城门。北墙第三道城门已经完全被炸烂了,后面用来填塞的砖块飞散在整条街上,不知经过了怎样激烈的攻防战。
进入内城区之后,骑兵就越来越少了,倒是尸体和燃烧的烈焰越来越多,能看出缺乏组织的自由军人们曾三三两两地利用街垒依托抵抗。
安妮压抑住自己的感情,拿出作战参谋的本领,估算着整条战线的死伤:“一条主干道上只有二十多具尸体,整个北三区也不会超过一千吧。”
考虑到伦尼号称有十万守军,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实:自由军已经停止有组织的抵抗了。没有坚定的守卫者的话,再多的街垒和陷阱也没有用。整个基干军官层已经崩溃了,民兵们肯定也各自逃回了家。
她的家就曾经在北三区。那栋醒目的大宅同样早已易手,如今也正熊熊燃烧着。安妮甚至都没停留。
“你也卖得太干净了吧,妹妹?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的?”
邦妮力排众议,把伦尼所有的资产都出售一空,这决不可能是巧合。她比姐姐更早意识到,名为“历史”的强大逆风正在猛吹不止。
“这是命运的捉弄,还是历史的反击?希望那个地方没事。只要那个地方还在,我就还能挽回形势!”
她快马越过了北二区的城门。身着红色英特雷师军服的她,在一片灰蓝色的国民军军服中显得相当显眼。
不止一队人马试图出手阻拦她。但无论是自由军的残兵,还是帝**的先遣队,都被安妮直接击倒在地。
她身上溢出的魔力已经开始引起了帝国皇家安全部和军事情报部人员的注意。负责指挥先头部队的休?鹰翼伯爵很快收到了这份消息,还下令增加了负责魔力观测的魔法师人数。
很快,她就到达了她的目的地。
那是自由军总司令部,环堡。矗立在伦尼北二区近百年之久的环形三层大楼。
对安妮来说,只要这栋建筑还在,就还有希望。
但等在那里的,只有绝望。
写着“自由国家联合防卫军最高司令部”的牌子已经不见了。那面被挂在帝**刺刀顶端的四色十字旗,本应是挂在自由军总部的尖顶上的。
环堡已经变成了“弧堡”。那个完整的圆形被工程法师轰垮了三分之一,剩余的三分之二也遍布着破洞。
空气中漂浮着纸张燃尽后留下的那种焦香味;如果有一个东方人到场,他一定会觉得这里闻起来仿佛是清明时节的墓地。
“烧光了所有文件……连环堡都失陷了吗?”
安妮双膝一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她还不死心,快步走进崩塌的环堡正门,蹲下来,在地上细细寻找着痕迹。
“希望传送坐标还在……希望这只是一次临时的撤退,而不是最终的放弃……”
她找到了。那串用密文写成的坐标,上面覆盖着一层强酸,它的拥有者似乎再也不会回来了。是总撤退令。
她知道,都结束了。
“我们有计划,有力量,有金钱!我们甚至有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之前的我们对历史的改变感到惊恐,逃到了臆测和妄想中将自己藏起。
之后的我们不再畏惧时光摧残,决意舍弃所有温柔想要成为新的神明。
“我们曾以为自己对历史的了解是最大的优势。我们也曾想过能够隐藏身份在幕后操控历史的走向……”
蝴蝶的翅膀能够掀起一场暴风雨。
但在暴风雨出现之后,就算是太古龙也不能将其消灭。
“我不能让历史维持原样。我也不能操控历史。既定的命运是不存在的;操纵世界的阴谋同样不行。”
如果这两点都不能做到,纵然有超越这个时代数百年的魔力,又有什么用呢?
历史已经从命运中月兑身,它也不操控在阴谋家之手。它会对一切因素按照自己的逻辑做出反应。
“简直就像……历史本身在对抗我们。难道它觉得我们是干扰因素?”
当历史本身就是你的敌人时,一切抵抗都显得那么无力。
安妮下意识用手按着受过伤的月复部,又像触到电一般地缩回了手。
从魔法制造的代用器官的表面,能感受到身体传来的一阵阵的冷颤。每次触模到那些代用器官水晶般的表面,大脑就会制造出一阵阵难以忍受的剧痛。如果她不是一个高级法师,此刻就已经痛得昏迷过去了吧。
“说到底……我又是为了什么,才会呆在这里的?”
要是不管迈向何方,结局都不会有改变的话,也就不需要所谓的信念了吧。
好想找个地方哭泣,却不知该从何做起。脸上似乎只剩下麻木的微笑这一种表情。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做过这种像个普通女生会做的事情了?
在这时,安妮?塞菲尔听到了一声钟声。
清亮彻骨的钟声,从南方传来。是第一区。
“自由之钟……?有人敲响了自由之钟?”她自言自语道,“还有人不放弃吗?”
又是一声钟响。
她落寞地翻身上马,向着钟声奔去。
就算已经注定失败,她也想要看到最后一刻。
p.s.
那么这是中秋。国庆也有。10月内大概这一章结束……大概吧。
文明5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