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舒骺豞匫”
慕容安定拦住少女,少女仰头看他,琥珀双瞳里有水光潋潋,像两汪吸人魂魄的深湖,让慕容安定又有一瞬间的失神。
“别看她的眼睛。”
池安宁手里的骨扇打开,遮住慕容安定的双眼,另一手挥起,一方面纱落在少女的脸上。
“她会妖术?难道她的痴傻是装的?邃”
慕容安定扭头看来,浓眉微拧。
“是装是妖,带回去便知。”
池安宁取出一根细细红绳,一头系在少女的手腕上,一手系在自己的手腕上,拉着她往杏林中走,只要两个自称东方笑晴的女子碰面,一定能分出真假。这胡归山庄的秘密也能窥个大半竽。
竹楼已烧成灰烬,远远的,一群猎户跑了过来,二人闪进了林中,只见那些猎户冲到竹楼外,小声议论起来,
“东方小姐的竹楼怎么被烧了?”
“东方小姐人呢?”
“去告诉庄主吧,东方小姐的竹楼被烧了。”
“哎,东方小姐真可怜,老庄主死了之后,她又痴又傻,三夫人在家里兴风作浪,她只能任人欺负。”
慕容安定扭头看向少女,隔着白纱,这少女的美更加神秘迷人。
他向来大男人,有超强的保护欲,这样可怜的女孩,又美得让人心疼,一时间心里的那根弦被轻轻拔动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有只迷路的小蜂鸟,不经意间闯进他的灵魂,翅膀一阵乱扇,便把他的呼吸给搅乱了。
“不要看她的眼睛,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告?这女子的眼睛很古怪,有些像摄魂术,你定力不够,看久了,就会被她迷惑。”
池安宁又责备了一句,慕容安定嘴角牵了牵,回了一句,
“大哥,定力不够的是你吧,看,醉蝶她们找来了。”
池安宁扭头看去,只见醉蝶和宝儿她们正快步跑来,三个女子都香汗淋漓的,一脸焦急关切。
路上带着的五名随从,三个女人都是池安宁的,两个男人是慕容安定的,所以慕容安定说这话的时候是理直气壮,毫不客气。
池安宁脾气好,也不和他计较,只另掏出一块锦帕,索性把这少女的眼睛整个蒙住。
“我瞧她也不像会武功的人。”
慕容安定抓住少女的手腕,脉膊跳得轻弱,别说摄魂术,这纤柳身姿,只怕一阵大风吹来,都会把她吹走,而他堂堂一国之君,会怕这女人的眼睛?
自大是遗传。
池安宁拧拧眉,孪生子之间的感应,让他读懂慕容安定的心思,他在宫中呆了这么久,这回出宫,简直像被放出笼子的鹰,撒开了大翅,使劲往前闯,才不管会不会撞上什么铜墙铁壁。
罢了,谁让他是兄长,他多注意一点便是。
池安宁牵牵红绳,带着少女继续往林中走,他记忆极好,走过的路,不过阵法怎么变,他都能敏锐地察觉到变化之处。
石洞就在眼前,那女子身上的香味似乎还在空气里萦绕,可是走进石洞一瞧,里面居然空无一物,除了空气里的香味,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怎么搞的?动作这样快,她是逃了,还是被人灭口了?”
慕容安定在石洞里寻了一圈,讶然地看向池安宁。
池安宁的直觉告诉他,第二个可能性更大一些,相对这眼睛妖冶的女子,他更倾向于信任半颜笑晴。
权醉蝶一路上一直在悄悄地看这绿衣少女,尽管有薄纱遮面,眼睛又被蒙起,可是女子妖娆的体态,若隐若现的芙蓉面,绝对能说明这是一个极美的女人。
“别看了,肯定比你美。”
珍儿不喜欢权醉蝶,在她身后小声讽刺。
权醉蝶抿紧唇,勾下头,步子更加快,很快就把众人甩到了身后。
“珍儿,你若再多嘴,就回岛上去,现在去给权小姐道歉。”
池安宁低斥一声,珍儿嘟起了嘴,不情不愿地往前追去。
“少主,珍儿就是这样的脾气,不要生气。这位姑娘眼睛不方便,还是我来带着这位姑娘走吧。”
宝儿靠过来,想解开池安宁手上的红带。
“不用了,你去看着珍儿,不许她再造次,否则就让她回岛上。”
池安宁缩回手,宝儿还未见他有如此生气的时候,连忙应了声“是”,快步追赶珍儿去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四个,你怎么演?”
慕容安定嘲笑了一句,向他伸出了手,不由分说地就扯开了他手腕上的红带,绑在了自己的手上。
“不如,我帮你牵着这女人,我还真要见识一下,她的摄魂术如何厉害,究竟会把我的魂吸到哪里去。”
“随便你吧,一旦觉得控制不住,只需用我给你的白玉骨扇遮住眼睛即可。这扇是我用星光水母的粉末涂抹过,会把一切伤害眼睛的光线都反射回去。”
“星光水母是什么玩艺?”
慕容安定诧异地问道。
池安宁好想也嘲讽他一句没见识,可他是大哥,得有大哥的风度,所以只轻咳一声,掸了拉紧袖子,慢步往前走去。
“嗬!”
慕容安定一下就读懂了他的心思,当下就沉下了脸色,居然敢嘲笑他是土豹子,他偏要做只威风的猎豹,一个人就把胡归山庄给翻过来,他转过头,冲着绿衣少女一笑,
“既然你也叫笑晴,我就叫你笑晴姑娘,是妖是人,我们试试便知。”
他靠过来,伸手剥开了她眼上的锦帕。虽然说得豪气,可他也知道池安宁不是开玩笑,所以另一手已经打开了骨扇,随时准备遮眼。
当锦帕从手中滑落时,这少女一双美丽的大眼中也滑出了两行泪水,美人哭泣的时候也是美的,尤其是这种含着怯意的哭,让男人根本抑制不住心里的保护欲。
“爹爹,笑晴要回家。”
她拉住慕容安定的袖子,怯生生说了句。
“嗯,回家。”
慕容安定不露声色地抬起白玉骨扇,挡在眼前,另一手拉住笑晴的手腕,带着她往前走。
“蝴蝶。”
笑晴仰头,突然笑起来。
明明脸上还有晶莹的泪珠,粉玉般的唇角又有了笑意,慕容安定很没出息地就想吻吻这张小嘴巴。
他一生受宠,要什么有什么,不仅是物,还有女人,此时心生了占有之意,也不怎么想藏着掩着,不过他还认为自己是堂堂男儿,不会趁人之危,这女子正处于痴傻状态,若是先天性的,倒也无妨,找东方庄主讨人便是,若是病中,那就得让池安宁瞧瞧,若能治好,便会征求这女子的意思,若她愿意,再带她回去,若是不愿,他也不会强行行事。
不过……吻吻而已,尝尝小美人什么味道总行吧?
他往前看,池安宁正背对着他,于是他飞快地扭头,在这少女的唇上吻了一下。
冰冰凉凉,又柔柔软软的,感觉棒极了。
“爹爹,吃……还要吃……”
少女抬起头来,眼中的波光更艳了,嘟起的红唇,直往他的嘴里送,慕容安定掐着她的小脸就想再吻得深一点,这回尝尝小舌头的味道。
“安定!”
池安宁薄怒的声音传来,慕容安定连忙松手,像被抓包的坏孩子,一脸尴尬地看向池安宁。
“把红绳给我。”
池安宁从他手腕上扯落红绳,拖住少女就往前走。
这女子,他都不想直接碰到,他闻到了少女身上不同寻常的香味,他习医这么多年,第一次闻到这样诡妙的香,只想带这少女回岛,和义父一同研究研究。
“大哥,你看,我说了她不懂武功……”
慕容安定讪讪地说了句。
“像你这样试?”
池安宁实在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你不也试过?”
慕容安定心中生恼,不过吻个小美人,池安宁居然小题大作。
“那如何相同?而且正因为我吃过玉蝶邪气的亏,你我才更要警惕,不要再犯同样的错,结下不应该结下的缘。”
他二人争执,没想到珍儿和宝儿已追到权醉蝶,折返回来,听到他的话,权醉蝶心中十分难受,只装成听不到,偏开脸,看向一边的树影发呆。
一夜,她的生活已经完全改变,她不想这样,可是又忍不住想跟在池安宁的身边,他身上有股太吸引她的味道,让她欲罢不能,渐渐堕入无法回头的情网。
“权小姐。”
池安宁看到她,也有些尴尬,只能拉紧红绳,带着绿衣少女大步往前。
前坪中,猎户们各有收获,有人猎到了那只灰兔儿,正高高捧着,向东方闻讨赏,他似乎还不知道婬|荡的东方夫人被杀的事情,正满脸堆笑,从一边的箱子里拿出银锭,递给那猎户,草地上一片欢呼声,霞光渐艳,给这些正处于兴奋中的人们脸上抹上浓如血的色彩。
见他们几人折返回来,东方庄主的目光落在绿衣女子身上,不由得一怔,当下就从椅上站起,大步往台下冲,拉住绿衣女子的衣袖,急切地问道:
“你们怎么和笑晴在一起?”
“她是东方笑晴?那她才是你的妻子?那早上我们见过的那位夫人又是谁?”
池安宁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问道。
“呃……是,也不是。”
东方庄主为难地说了一句模拟两可的话,又问,
“你们在哪里遇到她的?”
“我们追兔子,遇上了她,见她行为怪异,就把她带回来了。”
慕容安定走上前来,慢条斯理地说道。
东方庄主摇摇头,带着几人往高台上走,落座之后,才压低声音说道:
“哎,当初庄主招我为婿,我洞房之夜并未见到新娘,庄主说她身体不适,三天之后,才让我和笑晴见面,而且还隔着纱帘,所以我和她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并未洞房。后来我才知道她有种怪病,在月圆之夜总要吸取血液,所以庄主把她安顿在林中的竹楼里,遇上发病的时候就把她捆绑起来,喂她喝些家禽之血,庄主去世之前,把胡归山庄传给我,唯一的条件便是要善待笑晴。”
“于是你连庄主的小妾也一并接收了?”
珍儿嘴不饶人,在一边冷笑。
东方庄主脸上红了红,打了声哈哈,转头唤来管家,要送东方笑晴回去。
“不用送回去了,既然她有病,交于我的师爷来治便是,也算是我回报庄主厚待之礼。”
慕容安定出声阻拦,东方庄主怔了一下,讶然问道:
“师爷还会治这种怪病?”
“一试。”
池安宁淡淡说着,目光看向人群之中,那些猎户们正好奇地看着东方笑晴,那眼神有疑惑,有不安,有刺探,更多的是惧怕。
东方庄主不再多言,这笑面虎最爱打哈哈,道了谢,便让管家安排晚上的行程,就在这草坪上会有篝火大会,还会趁夜下河捕捉深湖中平日极难捉到的鱼,奖励是两百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