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宫。
大气璀璨的月宫见证了北月一代又一代的帝皇成长,更加见证了北月史上继位最年轻,却最有天赋的一代帝皇的浩浩权威。
皇座之上,当年那眉目还带着稚气的十岁男孩已经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从内到外,完全散发着着慵懒邪意的少年。
七年之间,他体内储存的浩瀚天威被磨砺得越发骇人,从内到外,举手投足,虽然仍旧那般漫不经心,可是已然成为最耀眼的发光体,夺目四射,无人敢忽视他一丝一毫。
唯我独尊、狂妄霸道、邪意凛然,这几个词语随着他的成长同样剧烈扩张,可是,却无一人觉得,这有何不妥!
一切,都是如此浑然天成!
因,这是一道真正开窍,无时无刻不在准备杀人夺命的嗜血刀芒,王者之光!
姬无俦懒懒坐在皇座之上,仿佛千年不变的动作和眼神,却给人越发恐怖的压迫,他轻轻一个眼皮,已经能够让下方的人感觉到心惊胆颤。
“说。”下方最中央,毕恭毕敬弯腰站着的,正是常年跟随在姬无俦身侧的清流。
清流不敢抬头,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丝丝冷汗,他吞了几口唾沫,这才道:“皇……我国南界边境、东界边境,西界边境,共三界,同时来报,三国出兵——攻打我国!”
“哈?”木塔已经出了声,怒吼道,“忒女乃女乃的!咋个这么突然?!三国出兵?他们不是有病吧?!”木塔的大嘴巴子张开,还想继续说,却被身旁的司徒锵一拉,立刻住嘴。
姬无俦坐在上头没有其他反应,只不过眉毛轻轻一扬,有些邪邪地瞧向了林臣,一瞥而过。却瞧得林臣不知咋的,心头一颤……
南青走了出来,不急不缓:“三国共同压境,情况如何?”
清流擦了一下冷汗:“南界、东界倒还好,但是西焰却是来势汹汹,这一次带军的,是西焰帝皇梦魇……”
“竟然是他?”南青微微皱了皱眉,西焰梦魇,于五年前在西焰皇都做出大动作,血洗皇室,血腥漫天,以极为恐怖强制性的手段登上帝位,改国号为‘噩’,做事雷厉风行,狠辣无比,这人绝对不好对付,“看来西焰是铁了心要争夺我北月的版块了?”
清流又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是。”
却听到姬无俦道:“清流,究竟何事?”他的人他如何看不透,区区别国压境就能把他吓成这副模样?“把传信那给本皇瞧瞧。”
“请皇重责!”清流一听就苦笑着跪了下去,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犹犹豫豫道:“清流技不如人,在传信来的路上……被长公主将传信夺了去……请皇重责!”
姬无俦嘴角一扯,却是没有发怒,不过却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不由得痛苦道:“这一次,她又要做什么?……”
想到这几年九狂的成长路程,就不由得觉得悲喜愁乐参半,什么叫做痛并快乐着,他算是体会到了。
天下团的发展迅猛在他的意料之中,由此也带来了皇家战魔学院的萧条,等级高的班级没人,低的班级一上去就去了天下团……以至于现在,整个皇家战魔学院形同虚设……司徒锵和木塔还好,自己的儿子女儿在里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其他人呢?每日都要受一对老师的牢骚……他能咋办?
这还算是轻松的,天下团现在,那是个个都被带出了‘野’性,全部都像是放归山林的狼,一头比一头恐怖,加上数量具多,几乎夹杂北月城内或者北月境内,各家才能不俗的儿女……于是,声威浩荡,即便是狂野了些,可人们拥戴呐!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都被大家说成了正义之师,当然,这伤天害理的事情,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同星月战舰的抢食。
姬无俦头很大。有一种一瞬间就老了许多的感觉,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星月战舰不是不行,而是里头众人的年龄比起天下团的,都有种‘大叔’的感受了,平日里面对他们的挑衅,竟然不自觉带上了纵容……这北月,咋越想……越不是自己的天下了?
“本皇那丫头该不会是想……杀上战场吧?”姬无俦扶额,有些无奈,实际上,他的内心已经认定了这个想法……果然——
“吾皇英明。”清流硬着头皮道,“长公主说:‘这几年实在是平静了些,终于有一场暴风雨袭来了,她得带领天下团出去淋淋雨去……’”
姬无俦默然不语,现在这北月,他实在是想不出有啥自家兵马敢阻拦她的……先不说她的天下团,只是拼接当年自己送给她的玉坠,再是各位大臣的行使令佩,都能让她随意搅风搅雨……哎哟,姬无俦陡然发现,如今这丫头,若是想要谋权篡位,咋这么容易?……而且,篡位如今听起来,似乎也没啥……姬无俦陡然惊觉,自己晚上少了个抱枕,这可咋办捏?
于是,瞬间站起,方才还什么感觉也没有的姬无俦瞬间对三国恨到了骨子里,冷冷一扫林臣,有些人他是不是太放纵了?以为他的爪子其实都懒得管他们了?这些杂碎,都活蹦乱跳了这么多年,如今竟然想要拐跑自己的抱枕?
“哼!四国相安无事太久了,本皇也无聊太久了!这一次就来一记猛地,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蛋碰石头!”他要速战速决!
*
北月城的街道上,人山人海,此刻正在举行一场欢送会。
中央的街道空开,人们都聚集在两侧,激动地交谈着,眼神时不时朝着路的开端一扫,带上些许不耐:“咋滴还没出来呢?”
“你不懂!这一次,我家小子说了,小团长要干一票大的!他们得准备准备!”
“是啊是啊,我家那小子也回来说了,这一次他们得出去好久,将那西焰打得屁滚尿流!”
“哎哟!这好哇!跟着小团长,俺家那丫头,有出息嘞!”
“哎,哎,别说了别说了,来了来了!”
……
朝着路的头头看去,最前方,一只威风八面的氷银郝天虎昂着头,踏步而来,它的全身皆是白色,额头上一个蓝色的王字,威势骇人。
“瞧!这是无殇皇子的坐骑!氷银郝天虎!哎哟妈哟!还是这么帅气!”
“那可不,这氷银郝天虎,可是至少六级的魔兽!看无殇皇子这一头,怕是不止!”
他们虽然知道天下团如今要出去做什么,可是再往内部的一些事情,他们也就不知道了,即便是家属,都是被要求严格保密的。
氷银郝天虎身上,此刻坐着的,正是九狂和无殇。
七年之后的九狂,银发已然更长,此时此刻全部高扎成一个马尾在脑后,将那张精致的脸清晰的露出来,着一身白袍,显得清尘入仙。
而九狂的身旁,无殇已经变成一个风姿卓越的少年,如今的无殇身高已经和姬无俦相差无几,当初没有补回来的营养如今已然不缺,一头清蓝长发,蓝眸如天际,一身蓝衫,润朗公子,只不过他一眼望过去,你就会觉得……他的眼里仿佛有全世界,又仿佛啥都没看……只有他转头看向身边儿,眼中的光辉才会在陡然间转醒,光华灿烂。
此时此刻的九狂,身子懒散地靠在无殇身上,两人带头坐在氷银郝天虎的身上,如一道风景。
而,氷银郝天虎的身侧,跟着一只浑身雪白,可是有着一双晶蓝眸子的狐狸,正是冰蓝狐小蓝,别看它身体小,可是若是注意看去,你会发现,即便是氷银郝天虎,在瞧着这家伙的时候,眼中都有些畏惧。
再看氷银郝天虎身后,并排跟着三名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年,三名少年都各有一只魔兽坐骑,一头百灵虎,一头战地蜥蜴,一头暴地穿山甲,皆是气势汹汹,而三名少年同样出众,左方一人,一身青衫,长相清俊,面容沉冷,目光淡漠,正是李随。而中间那一身黄色缎子黑发搞扎的少年,此刻正在和右边儿的一身着墨绿宝衫、同样黑发高扎的少年嬉闹,两个人都是眉清目秀,清朗无比,风姿卓越。中央为木攸,有房为林锦熙。
“瞧,天下团三位副团长!”有人感慨道,“真的是越长越出息!”
如今的天下团,一位团长——姬寒月,而五位副团长分别是:木攸、李随、林锦熙、南伝和司徒赋。而南伝和司徒赋前四年便已经拿到了前往东升的推荐信,直到前两年才依依不舍地前去,所以这一次任务,倒没有他们二人。
至于无殇,自从七年前九狂一行从冰河谷回来之后,便一直参与了天下团的历练,九狂本来是想给他给职位坐坐的,他却不怎么喜欢,只觉得跟在九狂身旁就好,所以现在倒是每个正式名分。可是即便如此,九狂却早已经暗示所有人,虽然无殇没有明确的职位,可是这天下团,他便可以代表她行使一切命令,拥有号召全员做主的权利。
而在李随三人的身后,又是一堆连绵不断的队伍,各个都有一头威风八面的魔兽,天上还有几十只飞行性魔兽跟随,这种气势,浩浩荡荡……只凭借这场景,已经力压只有昊雪霸王狮的星月战舰。
如今,北月不知道,反正北月城人们心中的神之部队,是基本上换了主……再说,自家孩子在这队伍里头,不支持这个,那支持啥?当然,支持的同时,心中却也是担心的……以至于,这场方才还欢声笑语的欢送……一下子就成了悲戚戚的送别场景……
行至城门口,九狂这才高高站起,对着众人道:“各位放心,这是我天下团第一次全团出动,绝对会带给大家一场惊艳的结局!天下团的人都是我的兄弟姐妹,他们去的时候有多少人,回来的时候,便有多少人!”
“好的,小团长……”送别的人依依不舍,可是这是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只有强者才当在这天地翱翔,他们如何不懂?
九狂哈哈一笑,无殇见此,也是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氷银郝天虎的脑袋,氷银郝天虎一扭,转身就要开走,却在此时,一个声音轻轻道:“丫头,无殇,怎么逃家,竟然一声招呼也不打?”
这一声,懒洋洋的,可是却无端有种压迫,下头的城民听着一惊,抬头一看,城墙之上,一人已经不知何时坐在上头,一双凤目格外凌厉……所有人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吾皇盛辉!”
不仅是城民,天下团众人也都单膝跪了下来,他们虽然是天下团的一员,可是同样是北月的一员,他们献给天下团忠诚激情和鲜血,却也照样不会少了北月的,更何况这皇,实在是让所有人钦佩。
姬无俦冷冷一笑,坐在城墙上也不起来,目光看向头头上那两个瞧着自己的人:“丫头,你倒是好,以前离城出走还是一个人,如今却连无殇都要拐走了。”虽然话语很冷,但是不知道咋的,姬无俦却觉得有股酸酸的感觉,即便是个逃家,这死丫头也想不到他?真的很郁闷,这么多年的亲近感……难道培养得没用?
九狂撇撇嘴,被姬无俦这么说着,咋有种犯了大罪的感觉?
却听到无殇坚定地开口:“小俦,你可不许凶宝宝。我们这不是逃家,我们这是去战斗。”
那副认认真真外加坚定的模样,看得姬无俦更想吐血,他咋觉得如今的无殇还不如当初那个纯真到极点的无殇?真是越瞧越不顺眼,孩子大了,可不好管……好吧,其实前头的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去战斗为毛不叫他捏?
姬无俦叹了一口气,如今年龄大了,不仅是九狂,就连无殇他都没心思去争论了,反正这两家伙都是从前的那个死脑经,一个宝宝最大,偶尔还管管他,而一个是无法无天、从来想做啥就做啥的……
“好吧丫头,你要去哪一个方向?”
“一路往西。”九狂也不隐瞒。
姬无俦又叹了一口气,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家伙一出手就要挑个最大的:“如此……从北月城到西方边界,以你的队伍,需要一个半月的路程,本皇给你两个月时间,两个月时间不闻喜讯,西方的事情,本皇便要插手。”
“好。”九狂答得很干脆,头一扬,“走!”
姬无俦没想到九狂走得这么干脆,嘴巴张了张,又成了叹气,最近叹的气格外多,看着远方逐渐消失的队伍,姬无俦第一次升起一股无力感,然后眼中陡然划过一片杀气。显然是,郁闷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