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姑姑,里面情况如何啊?”
一见容姑姑面色平静的走出来,小五子和郑爽月兑口齐声问道。
“没事儿。”容姑姑淡淡的答道。
“容姑姑这……”
郑爽一听明珠还在叫救命,眉头不由皱在了一起,连宫女小蝉也急着跑过来,拉着她的衣袖,带着哭腔乞求道:“容姑姑,您救救娘娘……救救她吧……”
“荒谬!”
一声低斥,容姑姑狠狠地甩开小蝉的手,随即令人把小蝉拖拉下去,关起来。
少顷,容姑姑来回横瞅了小五子和郑爽二人一眼,哑着嗓子,沉声道:
“妃子为皇上侍寝乃是理所应当之事,你们一个在皇上身边当差,一个在娘娘身边当差,都是明白人,就应该很清楚我话里的意思,今晚无论里面怎么闹,你们都不可以进去,也不能让任何人进去,知道吗?”
小五子和郑爽暗地里互看了一眼,遂忙了然的点头:“既然容姑姑交代了,咱们自然要照办。”
目送着容姑姑离去的背影,仰望远眺的萧萧玄青,雁飞残月天。
红烛销尽,一夜漫长。
翌日,天色晴朗。
日照三竿时,明珠仍然卧伏在红绡帐内,像一只伤痕累累的小兽在凌乱的床缎上不得安生,翻来滚去了几下,直到强烈的光线透窗照射进来,她才颦眉,睁开惺忪的睡眼,醒来的那一刻,仿若有无数种疼痛交杂在一起袭上来,顷刻间整个人都快要撕裂开了。
磨蹭了半晌,明珠慵懒懒地从床上爬起来,两扇雕花槅门这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小蝉正好打了洗脸水进来,一行还有三个宫女进来,两个收拾床上的被衾,另一个和小蝉则扶她起来换衣裳。
明珠刚站起身来,就听到两个宫女一声低低的浅笑,不由侧过头来,不偏不倚,恰好看到她们扯起的一块儿床缎上,一片红,嫣然如花,竟比衾缎上怒放的娆色牡丹还要娇艳。
昨晚种种悉数浮现回来,羞恨至极,她咬着唇,冷冷的吩咐道:“把它烧掉!还有,你们谁敢出去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们的嘴!”
不料,那两个宫女居然把它收拢作一团,抱在怀里,低声下气地禀道:“回禀娘娘,这个……不能烧掉……”
闻言,明珠蓦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她们,气冲冲的呲问道:“为什么不能烧掉?这是本宫的血,本宫说烧掉就烧掉!你们这些奴才当真是反了啊?昨天晚上没一个听本宫传唤的,我还没追究你们,你们今天居然连话也敢悖逆了?!”
“启禀娘娘,奴婢不敢!”
两个宫女齐唰唰的跪在了地下,另一个宫女也紧接着跪下了,只有小蝉扶住明珠站着。
最后跪下去的宫女垂着头,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娘娘,奴婢们不敢忤逆娘娘的意思。只是……皇上临走前特意留下懿旨,说不准把这个床单扔掉或洗掉,要好好保存下来……好让娘娘您自己留个纪念。还说……若有违抗者当抗旨罪论处,定会重罚。”
宫女说完,明珠早已铁青了脸色,攥紧成拳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关节微微泛白,而胸中的怒火更是一触即发,她没有想到——这个丧尽天良的禽兽昨晚强占她,如今居然还存心羞辱她!
少顷,她缓缓的抬出一只手,指向宫女们,低吼道:“你们——把它给我!”
宫女们相互之间看了两眼,谁也没敢动。明珠连续吼斥了几声,又狠踢了几下跪在腿边的宫女,抱着床缎的宫女才双手畏畏缩缩的将它举过来,等不及递到身前,明珠便伸手抢过来撕,撕不开,便扔到地上用脚踩。
鬓云残披,面色苍白,她身着中衣像个疯子似的脚下发狠地乱踩,脚踝叮叮当当乱下节奏,嘴里也语无伦次:“你就是存心羞辱我!我踩死你,踩死你……“
宫女们见明珠人乏脚轻,而这牡丹刺绣的蒲桃锦床缎韧劲有余,便索性不作声,任由着她踩,不过片刻,她果然只得恹恹作罢。
小蝉和她腿边的宫女扶她坐下,更衣时,另两个宫女便趁机收了床缎,溜了。
坐在妆奁前时,揽镜自照,足足快两个时辰,明珠仍是把一张脸搓圆捏扁,掰来弄去的左瞧右看,越看越不顺眼,脸上的那道划痕已经淡去,雪色凝脂的耳朵和脖子上到处开花,咬痕,掐痕,尽是触目惊心的殷红色。
她忿忿一哼,气赳赳的把菱花铜镜往彩绘地毯上狠狠一扔,气简直不打一处来,全身都是痛,全身便都是气:朱胤这个禽兽,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小蝉把铜镜捡起来,替她又放回妆奁架上,趁机瞟了她一眼,便巧笑言兮的说道:“娘娘,奴婢觉得您真的很厉害,今天皇上离开的时候,虽然用手半遮着脸,可奴婢看见他脸上有伤,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闻言,明珠一嘟嘴,反而露齿笑了,将头上插着的一根凤凰嵌红宝石累丝金钗取下,递到小蝉面前:“这个赏给你了。要是你再多说几句皇上的坏话,我就多赏你。”
“啊——咻——”
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朱胤继续对着镜子细瞧,右脸颊的淤青,被咬破的嘴角……他这张魅惑众生、俊美如斯的脸,莺莺燕燕眼里完美无暇的绝色男人,居然就让那个恶悍的女人这样给毁了!
小五子站在一旁,见朱胤坐在御书房里一直拿着镜子自照,时不时龇牙“咝咝“两声,就抿嘴想偷笑,忍不住了便低低的笑着说两句:“皇上,这贵妃娘娘还真够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