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的摇头,小蝉只是摇头,一字不吭。
原来如此,她不想承认,又不敢欺瞒,这样无非是默认。
见状,明珠一下子仿若受了很大的刺激,咳嗽得更加厉害,揪住牵扯作痛的胸口,苍白的额头涔出一层密汗,小蝉急忙利索的从妆奁柜前取来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小药丸,侍奉她服下。
转即又接过她手中的汤碗搁了,从衣架上取下银鼠皮对襟大氅给她披上,片刻之后,咳嗽声渐渐消去,明珠的脸上才起了一丝血色。
小蝉舒了一口气。
明珠横眸瞅着眉头渐渐松展开的小蝉,原本冷硬的语气突然就软了几分:“你喂本宫吃的是什么东西?”
“回禀娘娘,这是虫草丸,是安亲王今天亲自送进来的。”
小蝉递出小瓷瓶让她过目,见明珠神色有所缓和,她话语中的紧张与不安也逐渐消褪去,“听说是把什么藏草、茸参、龟板、枸杞之类的十几种药材放在一起炼蜜为丸,可以算是十全大滋补了,下午给娘娘服了两粒,娘娘您这会儿醒来果然就比之前有精神!”
明珠的目光淡淡瞟过小蝉手上的小瓷瓶,十分精致,像个袖珍型的美人肩梅瓶,浑体通透无暇,白壁为玉,光是这小瓶子也该价值不菲。
“是安亲王亲自来的?”
小蝉点点头。
明珠看了她一眼,整个人很快陷入了沉默的潭中,眸光如水幽幽,喜忧难辨。
“娘娘,”小蝉被明珠这么一看,又毫无头绪的僵立着,倒显得有些无所适从起来,“如今叶公子被关进大理寺,您不想点办法救救他吗?”
“你都说他是本朝丞相的独生子,还怕没有人救他吗?”
小蝉慌忙摇摇头,跪下,央求道:“没有人救他!娘娘有所不知,丞相大人听说叶公子触怒了皇上,一心只怪他不争气,有辱叶家的门楣,所以丞相大人不肯去求皇上,就连他提拔的那些门生也统统不许去求情!”
“倒是很像叶老头的作风!”
明珠不冷不热的吐了一句风凉话,她的眼中含着未消的丝丝余怒。
小蝉微微咬唇,眼眶中有泪光闪烁,道:“就算把奴婢安排在娘娘身边是叶公子不对,可是叶公子并无加害娘娘之意,宫中人心险恶,他无非是想娘娘身边多一个可靠的人使唤,娘娘心中也必然明白,叶公子是最不愿看到您受到一丁点伤害的人。”
满脸的倔强,夹杂着几分隐忍的不甘心,这一刻,明珠倒对她有点另眼相看了。
沉吟了半晌,明珠突然唤她起来,心平气和的问道:“本宫只问你,两天前出宫的事,你可是事先知晓了?”
小蝉垂下眸去,动了动嘴唇,小声道:“不……”
一眼窥出她的猫腻,明珠先发制人,放出狠话:“不准狡辩,倘若你敢说谎,拉出去乱棍打死!”
小蝉受了一惊,方才犹豫地点了点头,“是……是在娘娘出宫前两天的那个晚上,也就是皇上第二次踏进永寿宫里,奴婢不是存心要偷听皇上和娘娘的谈话,奴婢是怕皇上会再伤害娘娘,所以才……”
闻言,明珠脸色一僵,脑子里乍想起那把古琴,蛇形的缠枝花纹,微悚又恶心,原来是玄琪!
若说这样的琴世上不止一把,玄琪有过,那个芙蓉女也有一把,也未必不是巧合。
可是小蝉是他的人,偏偏小蝉早两天知道皇上会出宫,那个芙蓉女就恰好早两天出现在谢阁里,这会是巧合吗?
况且时机又吻合,这一次偏偏是在自己被强行宠幸之后,这也是巧合吗?
最不愿见自己受到一丁点伤害的人……每一点嫌疑,似乎都和他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
原来啊——她恍然大悟般的干笑了两声,难怪那个刺客会那么好心,居然还把解药送回来!
“娘娘,奴婢已经照实说了,您会替叶公子求情吗?”小蝉唯唯诺诺的追问道,心里始终念念不忘一个叶公子。
“不会。”
她微微抿唇,迷离若雾的深瞳里透出一丝丝清晰的愠色,“你给本宫听清楚,本宫是不会替他求情的,一个字也不会!”
抛出来的话像尖冰一样刺人,小蝉念及起她心中的叶公子,一下子口无遮拦道:“您好狠心——”
“你才放肆!”始料未及的明珠绷白了脸,气吁吁地低吼出一句,“自己掌嘴二十!”
小蝉闷闷的低头,也不求饶,举起手来,一巴掌、又一巴掌掴下,声音响亮在她自己脸上,就连听的人也会有些心生颤栗,可她好像打的不是自己的脸一样,十分卖力,二十下掴完,不仅两颊红肿,连嘴角也破口在流血。
静默了一会儿,明珠方才启齿而语,因为有些气喘,说得陆陆续续。
“还有一点,你给本宫牢牢记住,不管任何时候,无论何人向你逼问,你都是本宫的人,从来都不认识叶玄琪,和这个人一点关系也没有。若是你做不到这一点,本宫就会让你永远不能开口说话!”
小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愣头愣脑的抬起眼来,才发现明珠正盯着她看,因为虚弱,明珠那张削瘦又过度泛白的脸更加衬得眼睛又大又圆,幽波闪烁,便有一丝冰冷从眼底溢出,渗透进视线里,令人战栗。
明珠又瞪了她一眼,恹恹道:“巴掌挨得不够吗?还杵在这儿干什么,去找人来把这里收拾干净。”
“还有,”明珠略微一顿,指了指她手中的小瓷瓶,“把那个给我。”
“哦。”
小蝉缩紧肩膀退出去时,心里忽然有些猜疑起,这个憔悴刁蛮的绝色美人是否真的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