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慢慢地伸过去,随后紧紧地牵住他的,他有些诧异地低眸看她,而她却没有抬头看去,只是一手牵住了他的手,一手环住了他的手臂,并且把头倚在了他的肩上。
韩昊辰伸手轻轻将她那被风吹拂在脸上的秀发捋到耳后,看着她静静地靠在他的肩头,他淡淡一笑也反握住了她的手。
如此的景象是宫廷画师在画双人画像时是没有见过的,即使之前皇上和皇后的双人画像也只是端正坐着,可是,韩昊辰和洛紫梦两人的动作不但没有让人感觉到有伤风化,反而是无限的温馨。
画画像的时间果然够长,洛紫梦有些昏昏欲睡,可是韩昊辰却是精神十足,而且握住她的那双手从来都没有松懈过。
“王爷。”画师抬头想要提醒韩昊辰洛紫梦似乎已经睡着了,可是韩昊辰却是看着他低声说道,“继续画。”
“是。”
他没有看她,但是他知道她一定是睡着了,也知道她因为中蛊毒的原因不但记忆减退而且还经常嗜睡,可是他庆幸的是,她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没有忘记他,即使她有那么一次曾忘记过,可是她还是会念起他“韩昊辰”的名字。
晚上躺在床上,他将她拥进怀中看着她的睡颜,似乎再怎么看都看不够。
“梦儿……梦儿……”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伸手抚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
感觉到脸上痒痒的,她像小猫一样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最后又沉沉睡去。
他笑着将被子盖过她的肩,将她整个人都嵌进自己的怀里。她一向怕冷,他知道,每天夜里她的手脚都会冰凉,所以他习惯性地让她的手脚贴着他的身子。而她的睡相也不好,晚上喜欢蹬被子,若不是他将她揽紧在怀里,照她的睡相非得天天得风寒不可。
洛紫梦半夜被头痛得惊醒,刚才好像是做噩梦了,她梦见辰王府和所有人都突然间消失不见了,而她却成了孤身一人,不知道是谁拉着她的手将她带离,她不想去,可是为什么却是那么身不由己。直到醒来才知道,那只是一个梦。
她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准备翻身,却不料身子被他紧紧地揽住动都不能动,她无奈地扯了扯唇,有那么差的睡相吗?难道他以前都是抱着被子睡觉的?现在把她当成被子抱了?
在挣扎未果的情况下,她还是只能乖乖地躺在他的怀里,而他……
洛紫梦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居然闭着眼睛轻拍她的背脊,这是把她当小孩子了。
转天,洛紫梦带着莲云来到了集市上,虽然没什么好玩的,但是也比呆在辰王府闷着好,而且这两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神清气爽,所以也没有再出现失忆和嗜睡的现象,她抱着一线希望是不药而愈了。
不过她真是不知道哪个缺德鬼给她下了蛊,以前只在电视剧里见过,真没想到竟然真真实实地发生在她的身上。
这时,一抹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眼前,洛紫梦拉着莲云立刻转身看向旁边的首饰摊位,不是她怕见她,而是看到花天蕊那张脸就让她开始反胃,没碰到她,她还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别的男人都有老婆了她还死缠烂打的。
“小姐,这个头花真好看。”是玲儿的声音,她们已经走到了她们背后的摊位那儿。
花天蕊睨了一眼那珠头花,情绪淡淡地说教训道:“辰哥哥从来不喜欢珠花,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玲儿有些委屈,她哪里知道辰王爷喜欢什么,而且珠花戴在自己头上,不是自己喜欢就行了吗?看来还真是女为悦己者容。
莲云听到她这么一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叫什么事啊!
不过两人刚一转身,花天蕊就拿着一支紫玉发簪耍玩起来,看起来爱不释手的样子,当她看到洛紫梦时,立刻拉下脸来。
“辰王妃……”玲儿微微愣神后对洛紫梦行了个礼。
花天蕊原本想要教训玲儿,可是转而眸光一转却是笑着说道:“玲儿乖,现在你真得多叫叫,说不定很快就不是了,你多叫叫好歹让人家过把瘾。”
“三小姐你这是什么话?”莲云平日里行为举止都很有分寸,可是一碰到洛紫梦的事情她便总想维护她,听到花天蕊这么说,她气呼呼地警告,“辰王妃永远只有一个,什么很快就不是了?王爷说了,这辈子都只需要辰王妃一人便心满意足了,所以三小姐有什么念头还是尽早打消,免得自己徒增伤悲。”
洛紫梦挑眉看向莲云,果然是跟她在一起久了,嘴皮子也越来越厉害了,而且原先莲云是连说句话都小心翼翼的丫头,如今却敢在大街上教训丞相的千金了。不过她当然知道,莲云的胆大是因为她在后面撑腰。
花天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愤怒地指着莲云骂道:“死丫头,你敢教训我?是活腻了不是?”
“怎么,丞相家的女儿要杀人灭口了?”洛紫梦嘴角勾起一抹鄙夷的笑容,随后拿起刚才花天蕊说韩昊辰不会喜欢的珠花,然后转头笑着看着她,“其实呢,男人喜不喜欢不在于这珠花,而在于戴珠花的人。”
洛紫梦转身看向莲云朝她眨了眨眼睛:“莲云,上次王爷买了一对珠花给我,为什么有人说王爷不喜欢珠花啊?”
莲云立刻会意着答道:“那也要看是谁戴了,王爷不是说了嘛,王妃戴什么都好看。”
“那就把这个珠花买了,看看王爷喜不喜欢。”
“是!”
莲云兴高采烈地付了钱,随后跟着洛紫梦乐滋滋地打道回府,气得花天蕊在原地紧握粉拳全身气得发抖。
回到辰王府,洛紫梦打开首饰盒一一查看,发现韩昊辰买给她的首饰里面真的只有发簪之类的,根本没有珠花。难道是他有什么事情她不知道的?比如他心中有过喜欢的人,而那个人不喜欢戴珠花,所以他把她当成了那个人的影子?
不知道她是不是多想了,就是感觉心头突然一空。而花天蕊怎么知道他不喜欢珠花?为什么她不知道?
韩昊辰来到寻梦居的时候看到洛紫梦跌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双眸看着眼前翻箱倒柜的首饰,脸上被一层郁气笼罩着。
“这是怎么了?”韩昊辰走进去抚了抚她鼓着气的脸,莲云识趣地退身出去了。
洛紫梦抬起头看着他一脸的温和,那是属于她的不是吗?或许是真的自己想多了吧。
她拿起桌上的珠花放到头上,随后问道:“好不好看?”
韩昊辰当下脸色一沉,却又似怕吓到她,所以压着情绪说道:“是不是不喜欢这些首饰了?明天再去给你买些。”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可是他的回答也让她心里不舒服。
将珠花紧紧地握在手心,感觉扎得疼痛,可是心里却是更加痛,连呼吸都感觉有针刺进她的每个毛囊。
“你心里是不是有自己的一轮明月,而她不喜欢珠花,所以你也不喜欢我戴?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别人的替身?”她站起身仰头与他对视。虽然觉得自己的猜测现在有些无理取闹,可是这样的事情她并不是没有见过,所以心中更加笃定,特别是他看到她戴珠花的神色,明显的不悦。
韩昊辰却是摇头淡笑:“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什么一轮明月,若是有的话,那也是你,傻丫头。”
她被他长臂一伸揽进怀里,感觉到他的疼惜,随之心情也缓和了些,只是对这件事情还是有些难以放下。她撇了撇嘴闷闷地问道:“那为什么你那么讨厌珠花?连花天蕊都知道,可是我不知道。”
他才知道原来她气的是这件事情,花天蕊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她却不清楚。
他常常叹了口气,随后将她拉到床边让她靠在自己胸口,这才缓缓开口道:“这件事情我本不想多讲,只是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
其实,只要她想知道的事情他都会告诉她,只是以前她什么都不问,所以他也就不说罢了,以为她不在意他的事情,虽然有些失落,但是也没有多想。
“其实我与皇兄并非一母所生,我父皇在世时有两位非常宠爱的妃子,一位是德妃,一位是贤妃,德妃性子骄纵,却十分擅长讨好先皇,贤妃性子温婉,虽然深得先皇喜爱,却也不适宫中的尔虞我诈,最终被德妃设计陷害,继而被打入冷宫,先皇也至此对贤妃不闻不问。”
“德妃至此被宠惯六宫,也很快有了身孕,先皇因为放不下贤妃,所以有一晚去了贤妃的寝殿,而后贤妃也因那一次有了身孕,先皇便以此理由让贤妃搬回了寝宫,德妃知悉后觉得地位不稳,却没有机会下手对付,而到贤妃的儿子年满六岁之时,因皇上的一句话‘立储需立贤’,德妃便加快了对付贤妃。”
“直到贤妃薨逝,贤妃的儿子在宫人的口中得知了真相,他想要报仇,却苦于没有人脉,所以他要把自己变得更强,却不料先皇突然病危,德妃在先皇妖言惑众,让先皇原本想立次子为皇的想法改成了立长子,所以在新皇登基的那日,德妃尚未穿上皇太后的锦袍就被贤妃的儿子用她对付贤妃的手段对付她,而且让她痛苦百倍。”
“不过……皇位却依旧给了德妃的儿子。”
洛紫梦静静地听着他的故事,整个过程中韩昊辰对于珠花一事只字未提,而他口中所说的德妃、贤妃、长子和次子,她已了然于胸。
“其实昊辰的母亲就是贤妃,而皇上的母亲是德妃,是吗?”
他低眸看着她的神色有些微楞,他以为她会说他顾左右而言他,所以他愣忡半晌才点了点头:“嗯。”
洛紫梦不由自主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又将手臂环住了他的腰,心里开始苦涩起来,她知道帝王家从来少亲情,可是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如此残酷:“德妃喜欢戴珠花吧?”
她突然的一问让他身子一僵。
她接着又说道:“因为在自己心中是毒妇的女人常常戴着珠花取悦先皇,所以昊辰便也因此讨厌上了吧?”
他没有说话,但是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可是她并没有因此而欢欣雀跃,因为她宁愿他过的是快乐的。不过话说回来,正因为那样的环境才造就了他这样沉稳内敛的性子,也正因为他这样的性子,所以她才喜欢不是吗?
她突然伸手将头上的珠花扯下,随后重重地扔到了地上。
“梦儿……”
“不戴了,免得看着让人生气。”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底充满着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梦儿……不觉得我心狠手辣吗?因为我亲手杀了先皇的妃子。”
洛紫梦凝向他,刚才听到他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确是震惊了,因为毕竟是杀人的事啊!但是她更多的不是害怕,而是替他心疼,究竟要怎样的恨会让他这般沉稳的人都动了杀机?
她伸手抚向他的脸,小小的手心却是温暖了他的心,他抬手将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我的昊辰就算是心狠手辣也肯定是被逼的,而且像那样的人,若是不死只会流下成为祸害伤及更多的人。自己的母亲死在她的手上,若是可以置之不理或安于求生,那还配为人子吗?恐怕就算活着也会愧疚一辈子,能够放过她的儿子已经是心慈了。”
韩昊辰的眼底泛起一丝猩红,她懂他,她真的懂他,她的每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里。
“梦儿……”他将她抱在怀里犹如梦呓般轻唤。
我的梦儿,有你足矣。
其实他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说,只是她少知道些对她才无伤。当年若不是韩昊佑跟她德妃说他想当皇帝,还让德妃快点想办法,想必德妃还不至于天天在先皇的汤药里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