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儿,记不记得我?我是呼延峰。”呼延峰抬手模着她的脸,低声细语耐心地问着,只有他自己清楚,此刻的心在翻腾不已。
“峰?”她动了动唇,口中溢出了一个字。
仅仅一个呢喃的字眼,就把呼延峰乐得不知所措。
看着她微转的黑眸,他将她轻轻扶起:“这里是银月国,你生病了,御医说可能会失去记忆,以后就会想起来了。”
她听着呼延峰的话,水眸打量着他。
“饿了吗?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我抱你过去。”见洛紫梦点了点头,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到餐桌前,“都是你爱吃的……怎么凉了?”
他蹙了蹙眉对外喊了一声:“来人!”
“大皇子。”外面的宫人立刻快速出现在他面前。
“菜都凉了,都换了。”他不悦地扬了扬手。
宫人吓得立刻跑过来想要撤了桌上的菜,可是当他们看到一旁的洛紫梦时,全都停了手。呼延峰随着他们的视线转头看向身旁的洛紫梦,不由地无奈笑着摇头,随后拉住她的手说道:“等换上热菜再吃。”
“我饿了!”她停下手转眸无辜地看着他。
“凉了,会吃坏肚子的。”现在的天是越来越冷了,若是吃了凉的饭菜,非闹肚子不可,他已经不能再让她有半点伤痛了。见她咬着筷子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他只好吩咐道,“快,速度快点,把菜换了。”
看着桌上的菜一样一样被拿走,洛紫梦的视线也随着每一道菜从桌上又转到门口,从门口又转到桌上,那神色霎时让人喜欢。
“一会儿就可以吃了。”他揉了揉她的发顶。此时她黑发披肩眸色发亮,宛如夜间的精灵,让人心驰神往。
当第一道菜上来的时候,洛紫梦已经迫不及待地将筷子伸过去夹了一块塞进自己的嘴里,谁知因为太烫了竟然烫到了嘴,痛得她立刻将菜吐了出来,随后满眼泪水地又将菜吐出不停哈气。
传菜的宫女被吓得放下菜跪在了地上:“奴婢该死,大皇子恕罪。”
“这么烫的菜也传上来?你怎么做事的?”呼延峰搂着洛紫梦怒斥着那名宫女。
那传菜的宫女吓得瑟瑟发抖,实在是因为怕像刚才一样,菜上来了可是拿到这里放一段时间都凉了,所以她才急匆匆几乎是跑着过来,没想到还是做错了。可是她已经不能再犯错了,上次大皇子饶了她一命将她贬为传菜宫女,若是这次再受罚,恐怕就要杖责后打入天牢了。
在众人眼里,大皇子的脾气算是极好的,可是自从洛紫梦的凭空消失,他对周围人的态度也变了,只要是犯点错,就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来人!”呼延峰拍桌子怒吼了一声。门外的几名侍卫立刻冲了进来,在他示意下,两名侍卫将跪地求饶的宫女抓了起来往外拖。
“大皇子饶命,大皇子饶命……”
“带走!”他的一句话让其他传菜的宫人都吓得不知所措。
“等一下!”这时,洛紫梦开了口,她放下刚才呼延峰给她的茶杯,随后看向呼延峰说道,“放了她吧,她也不是故意的。想必是她怕菜凉了,所以为了减短时间才一路上跑着来送菜,她也不知道这菜这么烫。”
呼延峰转眸看她时,神色柔和了不少,他将桌上的茶杯放到一边后说道:“她烫伤了你,无意的也不行。”
洛紫梦看了看满脸泪水跪在地上的宫女,随后转头看向呼延峰说道:“我要她。”
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会说这样的话,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将她有没有这个立场去咬人,只是感觉他一定会答应,她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梦儿,你记得她?”呼延峰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心中抱着一丝希望。
洛紫梦满眼的疑惑道:“我……之前认识她吗?”
跪在地上的宫女带着哭腔看着洛紫梦提醒她:“小姐,奴婢是馨兰啊,奴婢是服侍了小姐十几年的馨兰啊!”
“馨兰?”洛紫梦喃喃地说着,可是她真的不记得,“我想不起来,真的想不起来。”她转头慌乱地看着呼延峰。
呼延峰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慰:“没关系,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以后会想起来的。”他将菜夹到她的碗里缓和了情绪道,“先用膳,吃完了好好睡一觉,会好起来的。”
这句话他是在安慰她,也在安慰自己。
晚上沐浴过后,她不知道这个房间是谁的,因为醒来的时候睡在这张床上,所以她便又躺了上去,馨兰想要跟她言明这是呼延峰的房间,可是她又不敢多言,以为呼延峰好不容易找到了洛紫梦,所以今夜要让她侍寝。
重安殿
银月国的皇帝呼延罗得知呼延峰找到了洛紫梦,所以找来呼延峰和呼延山谈话。
“峰儿,梦儿是在哪里被你寻到的?”呼延罗拿起茶杯淡淡地抿了一口茶。
呼延峰和呼延山对视了一眼,其实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们都未曾向他言明,所以呼延罗一概不知情,只知道他们声称被事情耽搁了,所以没有及时回来。
呼延峰轻咳了一声后回道:“是在韩宇国境内找回。”
“哦?”呼延罗挑了挑眉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会跑去了韩宇国?你可有问她为何会无故失踪,又为何出现在韩宇国?”
呼延山立刻接上了话:“父皇,因为梦儿被找到时已经失去了记忆,所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其中遭遇了什么,眼下只有等她恢复记忆之后才可以得知了。”
“失忆?那她现在何处?为何不来见朕?”他放下茶杯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个儿子。
“这……”呼延峰有些尴尬地笑着答道,“梦儿现在在儿臣的寝殿,只因旅途劳累,而且她是昏迷的时候回来的,所以没有机会拜见父皇,待她明日醒来之时,儿臣便带她来给父皇请安。”
“什么?在你寝殿?”呼延罗屏退了左右的宫人后提醒道,“你可知道你们尚未成亲,于理你们不应……”他尴尬地干咳了几声。
银月国虽然可以男女自由相恋,可是对于清誉却是看得极重,哪怕是青梅竹马亦不可在未结为夫妇时有夫妻之实。
呼延峰急忙解释道:“父皇请放心,儿臣与梦儿并没有越轨之事,只是梦儿今日被儿臣带回时身子虚弱,所以儿臣一时大意把她带回来自己的寝殿,明日儿臣定会让梦儿住回自己的寝殿内,今夜儿臣也会谨守本份。”
闻言,呼延罗也算是放下了心:“如此便好,朕相信皇儿也相信梦儿的为人,否则也不会同意梦儿将来嫁给皇儿。”
“山儿,听说你去韩宇国时闯了大祸?”
呼延罗的一句话把刚才将自己当成局外人的呼延山吓得手中的茶杯一抖,茶水都不小心洒在了锦袍上,随后他下意识地看了看一旁的呼延峰,眼眸发出求救的信号。
呼延峰笑着瞪了他一眼,随后转头看向呼延罗道:“呵呵,三弟的确是闯祸了,不过事情已经解决,虽然三弟生性顽劣但品性纯良,只是一时疏忽而已,请父皇放心,儿臣已经教训过他了。”
“放心?”呼延罗突然脸色微沉,使得呼延峰和呼延山心里都没了底,而后他眸色越发浓郁地望向呼延山道,“连下毒之事都做得出,差点害得辰王爷和他的王妃丧命,这也能让朕放心?”
“父皇怎么知道?”呼延山月兑口而出,当他看到呼延罗脸色越发黑沉时立刻捂住了嘴,全身都开始发寒起来。
呼延罗从一旁拿出一封信笺手一扬,信笺准确无误地飞到他的手中,当呼延山看到信笺时,闷闷地说了一句:“这个韩宇国的皇帝居然还会告状,是不是男人啊!”
“自己做错了事情还在怪别人?”呼延罗愤怒地一拍桌,呼延山惊得浑身一颤,“若他借此理由来攻打我们银月国,你难道能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将他的韩宇国扫平?这次韩昊佑表面说得客气让朕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便可,可言词间隐约透着让朕不要去挑衅他们韩宇国的话语,你可知道韩昊辰是他什么人?你怎么连他都敢惹?”
“儿臣知错了。”呼延山无奈只好认错,可是心里却一万个不以为然,不就是一个韩昊辰,还不是被他毒得下不了床,最后连自己的王妃都让人抢走了。
“从今天开始不许再制毒了,好好学点真本事,也没见你在兵法和武功上有长进。”呼延罗下了最后通牒。
呼延山这下急了:“父皇,儿臣也就对制毒有点本事了,若是您不让儿臣钻研这个,那儿臣可就真的一无是处了,对于兵法和武术,儿臣是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嘛!”
“父皇,三弟也知道错了,您就……”
“好了,朕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自己好自为之。”
见呼延罗拂袖而去,呼延山在其身后干着急。
“大哥,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呼延峰对他无奈摇了摇头:“眼下只好等父皇消了气再说了。”
两人正要离开重安殿,门外来了一名妙龄女子,她看到呼延峰时脸上染上了一片红晕。
“大皇子,听丫头们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呢,想不到是真的。”说话的是银月国的紫灵郡主。
紫灵郡主从小就喜欢呼延峰,只可惜呼延峰眼里只有洛紫梦,小时候有任何好东西都会先给洛紫梦挑,而后才会问她要不要,但是到后来,呼延峰竟是连问都不会问她了,因为他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洛紫梦,其他人连边都占不到,虽然她百般羡慕,却也无可奈何,因为洛紫梦是如此善良,她根本连嫉妒之心都无法升起。
自从洛紫梦无故失踪后,呼延罗就把她接进宫里,目的就是要让她安慰呼延峰,若是可以,也好成就美事。当时谁都想不到,呼延峰宁愿请缨当使臣,也要断了她的念想。
呼延山看到紫灵郡主时暗暗笑起,看来他的大哥桃花开始乱了。
呼延峰虽然不喜欢紫灵郡主,可是也知道她是个好姑娘,所以也不会对她太刻薄,只是特意疏远而已。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呼延峰的言语间尽量避免着可能让她误会的情感。
紫灵淡笑着说道:“反正我也住在宫里,走过来只是几步路的距离,知道梦儿被找回了,所以想来看看。”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不过她现在应该已经睡下了,要是想见她就等明日吧。”
“是吗?”她神色略显尴尬,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呼延山看来看他们两个的别扭样,只好站出来解围:“紫灵,明日大哥会带梦儿见父皇,到时候你一起来吧。”
“嗯,好。”紫灵随后温婉一笑。
呼延峰与紫灵郡主擦肩而过没有一次宽慰的话,也没有一丝留恋,紫灵知道,她不该去渴望,可是她却无法不可望,因为他一直这么完美地出现在她的面前。甚至有时候他故意耍赖也是有着别样的风景,虽然那是只对洛紫梦的,可她却看在眼里。
回到玄华殿,呼延峰走到床前看到她已经睡了,也不便去叫醒她,馨兰犹豫了半晌,之后低声福了福身子问道:“大皇子可要现在更衣就寝?”
他知道他现在的举动难免会让人以为他要让洛紫梦今夜侍寝,虽然……他也想,可是现在还不能,他不能毁了她的清誉名节。
“去准备一床被子放在榻上,今夜我睡那儿。”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再安排一人守夜。”
馨兰为之一愣,见呼延峰没有犹豫,她立刻应声去准备。
次日清晨洛紫梦醒来之时,呼延峰坐在她的床头看着她,她一时愣忡,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呼延峰好像和另一个人的影像重叠,而且这样的情景她曾经有经历过。
可是,脑海深处所闪现的人物是谁?她又在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