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连人带着轮椅,叽里咕噜连续翻了几圈,二夫人已经被甩成了一个狗吃屎状,人车分离。
舒浔易狠狠地瞪着她,仿佛要把她拆吞果月复。
“侯爷——”二夫人的艰难地趴在地上,嘴里咬着一片树叶,可怜巴巴地开口。小厮见状,慌忙跑过去,想要扶起二夫人。
“你敢动试试?”舒浔易抿着唇,咬牙切齿。
小厮愣住,僵硬地收回伸出去一半的手。
二夫人咬牙吐了一口,一脸茫然地看着暴怒的舒浔易,虽然她知道刚刚她确实没分场合让侯爷下不来台,可是,侯爷怎么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狠心到这种地步?
“你这个毒妇,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本侯要是早看清你的面目,根本就不该留你!”舒浔易居高临下睨望着二夫人,眼神锐利如刀。
二夫人的手半撑起身子,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眼泪汪汪,“侯爷,就算妾身要死,也得死得明明白白,您这样只定罪,却不给罪人一个为自己辩解的机会,有辱您刚正不阿之名啊!”二夫人伺候舒浔易这么久了,还是个有手段的,一看舒浔易的态度,就知道改用哪招对付他。
果不其然,二夫人说完这句话,舒浔易先是愣了一下,脸上一阵纠结之后,他大掌一翻,从袖中掏出一个大红色的镯子。
舒浔易奋力一甩,就将手镯甩到二夫人的眼前,手镯碰上地面发出“咣当”的脆响,镯子却安然无恙。
二夫人一看到这个“朱颜玉镯”,脸色惨白,登时就傻了眼,她依稀记得,这只玉镯正是倪姨娘怀孕初期,由她所赠。但是她明明在倪姨娘小产之时,已经处理掉了,为何还会出现?
二夫人眼睛睁大又仔细看了看,忽然,她双眼一亮,这只根本就不是她送的“朱颜玉镯”,她记得清清楚楚,那只玉镯在处理的时候磨掉了一个边儿,而这只,却是完好无损。
心里七上八下翻江倒海地闹腾一番,二夫人大致明白了,有人要用这个“新”的“朱颜玉镯”大作文章,暗暗要了下唇,二夫人把头压得更低,头顶袭来那道灼热和凌迟的视线,让她难受得要命。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舒浔易咬牙切齿,竟有令人打颤的森寒回音。
二夫人低头屏息,半响,她缓缓抬起头,仰望着舒浔易,“侯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妾身不明白!”
思忖之后,二夫人决定采取抵死不认的态度,反正她送这个“朱颜玉镯”给倪姨娘的时候,当时只有倪姨娘本人和巴结她的四姨娘在场,现在四姨娘手脚筋脉尽断,神情恍恍惚惚,所说她说的话根本不能作数。而倪姨娘也是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再加上,这只玉镯又是被找来充数的,根本就不是她送的那只。所以,只要她一口咬住,谁也奈何不了她。
舒浔易一听二夫人的话,嘴角狠狠抽搐,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二夫人是个公正坦率之人,虽然有些霸道跋扈的,但绝对敢作敢当。没想到今日……。看来他是一直被蒙蔽了双眼,才做了这么多错事儿,让原本贤惠的正妻变成了姨娘,受了那么多的苦,然后自己却扶持了一个这么恶毒之人……。
舒浔易越想越气结,不由得已经握紧了双拳。
二夫人看着舒浔易眼底的失望之色,心里咯噔一下,今日的侯爷到底怎么了?以前她只要随便说说或者解释解释,侯爷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含糊过去,如今侯爷的表情,好像完全不相信,而且要追究到底一样……
“本侯看你就是死鸭子嘴硬,不见棺材不掉泪!”舒浔易冷冷地说完,响指一打,身后便走上来几个婆子。
婆子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为首的婆子使了使眼色,其他两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婆子便几步跨上前,一人抓着二夫人一只胳膊,毫不客气地把二夫人从地上拎起来。
婆子门的动作很粗糙,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状。
二夫人死死的咬着牙,就在婆子门抓着她的腋窝,把她拎起来的时候,她的传来了一阵针扎扭筋般难受。
二夫人双眼一亮,虽然疼着,又仿佛发现了什么新的希望般,她的腿已经很久没有知觉了,如今……二夫人的眉虽然蹙着,但嘴角却扯起一抹笑意。
看着二夫人嘴角那抹诡异的笑意,舒浔易更加厌恶。
“家法伺候!”舒浔易的声音冷如万年寒冰。
二夫人一听“家法”双眼中满是惊恐和不可思议,“不,不,侯爷,你不能这么对妾身!”这皮肉之苦是小,丢了面子可是大。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对她用家法,让她的面子往哪儿放?让她这个当家主母怎么当?
一个婆子拿着短排木棍,又一个婆子拿着鞭子,往前走了一步。二夫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侯爷,您不能夹妾身,妾身好歹也是个当家主母,您不能不明不白的就对妾身用刑!”二夫人一看要用拶刑,登时就慌了神,语无伦次。
舒浔易眯起眼,喃喃道,“当家主母……”
看着舒浔易犹豫,几个婆子也停住了脚步,毕竟要对二夫人这个睚眦必报之人用刑,她们心里还是打怵,今日她像是犯人一般受刑,但是保不准哪天侯爷心情好,二夫人再得势,她们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侯爷,你想想天染吧,他还那么小,不能没有妾身的照拂,你今日夹了妾身,妾身在侯府内就再无立足之地了,那么以后,谁还能照顾天染?恐怕连婢女婆子都随便欺负上他了。”二夫人赶忙动之以情,舒天染是舒浔易的心头肉,也是舒浔易的软肋,
舒浔易嘴唇动了动,盛怒的黑瞳中闪过一抹犹豫。大宅门中的势力复杂,他是从小见识过的,就像宫内的争斗一样现实,今日你得失,人人过来巴结奉承,明日你失势,丫鬟婆子太监小厮们也要跟着来踩一脚。
今日二夫人戏园子中那几个贵妇们,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吗?
见舒浔易动容,二夫人的心终于有了一丝平衡和希望,声音愈发软腻,“侯爷——”
“二夫人说的有理,侯爷不该对二夫人用刑——”一个略带虚弱的女声,从“夏园”内传来,几个丫鬟婆子纷纷闻声转头。
而二夫人听到这个声音之时,被架着的身子陡然一颤,咧着笑容的嘴,突然僵硬在那里。
“怎么会,怎么会?她怎么会醒来?”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和愤恨,二夫人扬起了头,对上了那个跟她斗了一辈子的身影。
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倪姨娘缓缓从“夏园”内走了出来,她的脚步虚浮,脸色苍白,两个凸出的颧骨像雕塑一般横亘在那里,配上她尖削的下巴,骨瘦如柴的身子,看起来瘦弱而且可怜。
二夫人的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想想今早照的镜子,虽然她的暂时行动不便,但是她气色红润、天庭饱满,水眸传情,粉唇带着盈盈光泽,跟眼前这个尽显老太的倪姨娘,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倪姨娘淡淡地看着她,对她眸中的挑衅之色毫不在意,而是怜悯地望了她一眼。
二夫人看到倪姨娘眼中的怜悯,登时就火了,咬牙切齿地盯着倪姨娘。
倪姨娘眨眨眼,在丫鬟的搀扶下,对着舒浔易轻轻地福了福身。舒浔易赶忙上前一步,扶起她,黑眸中满是心疼之色。
二夫人看着舒浔易的表情,嘴唇一抿,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恨不得拆了倪姨娘的骨头,就她这么一副鬼样子,还想勾引侯爷!
“侯爷,妾身恳求您,别惩罚二夫人!”倪姨娘水眸婉转,静静地看着他。舒浔易的双手轻轻地拖着倪姨娘仿佛一捏就要被捏碎的双臂,大掌有些颤抖。
“作孽啊作孽,她这么害你,你还帮她求情,你如此善良,本侯当初怎么会瞎了眼?”舒浔易的黑瞳氤氲了一层雾气,看着如此脆弱的倪姨娘,他终于拉下脸,鼓足了勇气,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往日的风光和得志,让他一直高高在上,享受着被众星捧月的感觉,然而,近日他的失势,让他一次次地认识到了世态炎凉,这时,他所遭受的白眼和冷嘲,才让他想到当日的被贬的倪姨娘,会遭受多大的侮辱和讽刺。再加上身体上的残害…。他不敢继续想下去,只要想到曾经她跟他患难与共的日子,他的心中就有数不尽的心疼。
二夫人看到侯爷眼中的款款深情,本就气不打一处来,如今一听侯爷如是说她,一股火蹿上头顶,二夫人声嘶力竭,“侯爷,你无凭无据怎能如此重伤妾身?她善良?她善良能生出舒安夏那么奸诈狡猾的女儿吗?她善良能稳坐侯府当家主母二十年吗?她善良是我听到最可笑的事,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笑话!”
“你给我闭嘴!”舒浔易转过头,暴怒的黑瞳死死地盯着她。
“闭嘴?让我闭嘴是因为我说出事实了吗?侯爷,你害怕了吗?”二夫人越说越过分,索性“妾身”也省了,直接用“我!”
倪姨娘轻轻蹙了下眉,纤弱的手臂虚弱地摇晃了一下舒浔易,“侯爷,二夫人在气头上,说的话都不做数,您别生她的气,咱们舒府的繁荣,最主要就是要和睦,家和才能万事兴。二夫人当年送妾身这个‘朱颜手镯’,想必她也定然不知道这是个害人的东西,更没想到会让妾身的孩子变成畸胎,所以侯爷就不要再怪罪二夫人了!”倪姨娘说着,一副梨花带雨之势。
舒浔易听着,脸色又沉了三分,抓着倪姨娘纤纤玉臂的手掌收紧,此时如果她手中握着的不是倪姨娘的手臂,恐怕他就直接给折断了。
二夫人的嘴唇狠狠地抖了抖,更是气愤,“倪冰,你给我住嘴!你少在那儿假惺惺的装柔弱,装好人,当初你还少害我了吗?如果不是我机警,天染根本就生不下来,你最后斗不过我,输得惨不忍睹,如今却来装可怜,你真他妈的让人羞耻!”
舒浔易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了,抓过身,三步并两步,就跨到二夫人面前,他大掌一扬,狠狠地扇上了二夫人的嘴巴。
二夫人的脸一甩,登时一个纤细的血口子从嘴角扯开,与此同时,几滴鲜血快速地流了出来,滴在二夫人的前胸的衣襟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二夫人冷笑着扬起脸,“你打,你使劲的打,当初我污蔑倪冰的时候,你对她出手更狠,我只不过体验一下她当日的感觉罢了,你就是个昏庸的丈夫,昏庸的侯爷,怪不得朝廷会停掉你的早朝,怪不得会架空你的权力,就是因为你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二夫人说得声嘶力竭,骂得琅琅上口,将自己的气结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
舒浔易这回不淡定了,眼中的怒意瞬间转换成焚天怒焰,下一秒,他扬起双手,左右开工,一齐招呼上了二夫人的脸。因为他的极度气愤,手掌中夹着一丝内力,打下去的没几下,二夫人的脸已如猪头一般,满脸到处都是血口子。
站在舒浔易身后的倪姨娘,冷冷地看着这一似曾相识的一幕,想当初,因为二夫人,她可是经历过比她还要惨烈的场面。
搀着倪姨娘的惠人,嘴角也轻轻弯起,这个倪姨娘还是个聪明的主儿,刚刚那一番话,六姑娘只教了一遍,她不但记得清清楚楚,还加上了语言动作,声情并茂,让侯爷不得不动怒。
六姑娘也真是料事如神,她说了如果倪姨娘做出跟侯爷极其亲昵的样子,然后再帮二夫人求情,二夫人绝对不会领她这个情,反而会说出过火的话,果不其然,二夫人不但说了过火的话,还在盛怒之下,承认了当初陷害倪姨娘之事。这两件如此严重之事混到一起,侯爷就把他的骇人怒意直接发挥到了极致!
不知道打了多少下,舒浔易的手掌都开始隐隐作疼,他才住手,倪姨娘“心疼”地走上前,双手捧住舒浔易的手,“侯爷,您这是何必,伤了自己的手,舒府上下都要心疼的!”倪姨娘声音柔柔的,虽然早已失去美貌青春的脸,却能惹得人一阵怜惜。
舒浔易的老脸上满是抱歉,他刚刚听到二夫人亲口承认当初“污蔑”姨娘之时,他恨不得直接掐死她,这个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害他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甚至还失去公正之名的女人!
见舒浔易终于停了手,二夫人呼呼地喘着气,她早已天旋地转,看不清眼前的人,尝试了几次开口,但是她满嘴的血腥味儿嘟着她。
她呜鲁呜鲁几声,“不服,我不服!”
舒浔易黑眸一暗,又上前一步,倪姨娘伸手抓住他的衣袖,轻轻地摇了摇头。
舒浔易眯起眼,“把安妈妈叫出来!”
二夫人一听,两眼瞪着向外凸,安妈妈……怎么会,怎么会?她是她的女乃娘啊,怎么会出卖她?
二夫人惊恐地看着缓缓从“夏园”走出来的身影,虽然她看不清脸,但是这种大致的轮廓和身形,她已经熟悉到根本就不用看清脸了。
一股巨大的悲伤袭上二夫人的心头,她曾经一度认为,就算她的亲生女儿背叛了她,安妈妈都不会背叛她,然而,现实却总是这么残酷…。看着那一点一点走近的身影,她的心,如撕裂般疼痛,那个从小哺育她的女乃娘啊,对她胜过亲娘…。她的心已经凝固住,鼻子酸得没了知觉。
刚刚遭受那么大疼痛的二夫人都没哭,此时却从眼角流出了两滴血泪。
“安妈妈,本侯现在再问你一次,这个‘朱颜玉镯’原本的主人是谁?是谁送给倪姨娘的?”舒浔易死死地盯着安妈妈,不怒而威。
安妈妈福了福身,行了个礼,缓声答道:“是二夫人!”
舒浔易凌厉地扫了二夫人一眼,又继续问,“为何要送给倪姨娘?此物又是从何处得来?”
安妈妈顿了顿,喘了口气,“此物是已去的蔚相所赠,说——”安妈妈为难地看了一眼二夫人,欲言又止。
“你给我闭嘴,少污蔑我爹!”沉寂在伤心中的二夫人,一听安妈妈如是说,登时火冒三丈,当初是安妈妈帮她找来的,结果现在还要把脏水泼到她爹身上,死者已矣,难道让他爹在地下都不得安生吗?
但是奈何二夫人脸本来就肿的不像样,再加上她急火攻心说的语速无比的快,别人根本就听不清她说什么。
舒浔易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安妈妈,你尽管说,本侯倒要看看,谁敢拿你怎么样!”
安妈妈点了点头,“蔚相当初说,此物是稀世之物,长期佩戴,会改变人身体的器官。二夫人知道后,第一个就想到了已经怀有身孕的倪姨娘,所以——”
舒浔易倏然转过头,狠狠地瞪着二夫人,“你还有什么好说?”
二夫人冷笑了几声,即使扣上了这个罪名又如何,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她还是天染生母,再加上还有长公主给她撑腰,舒浔易最多也就罚她个禁足,扣发份例,想到这里,二夫人索性不再出声。
舒浔易憋了一口气,想起二夫人跟长公主那错综复杂的关系,抱歉地看了一眼倪姨娘,又厌恶地扫了一眼二夫人,“二夫人失德,禁足一年,扣发份例!从今日起,舒府内所有日常事务全部交给倪姨娘,二夫人不得再过问。”
听着舒浔易的话,倪姨娘身子颤了颤,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她万万没想到,都是‘图害嫡子’的罪名,她和二夫人的处罚竟然是如此的天壤之别。她爱的这个男人,竟是如此的……
惠人冷笑了一声,六姑娘早就猜到结果会是这样,所以,又安排了一出好戏,二夫人,你以为这就完了吗?不过刚刚开始而已。
就在婆子们领命,准备把二夫人押下去的时候,一直失踪了四天的春梅,慌慌张张地从小径跑出来,舒浔易一愣,看着她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从府外回来。
“夏儿呢?”还未等春梅开口,舒浔易就紧张问道。
“侯爷,您快想想办法救救六姑娘!”春梅说着,呜咽起来。
舒浔易瞳孔一缩,黑眸闪了闪,“夏儿怎么了?”
“六姑娘——她——她不见了!”
舒浔易一听,嘴角狠狠抽搐,“她不是已经失踪四天了吗?你不是跟她一起进的宫吗?她人呢?”
“侯爷——”春梅跪着向前爬了几步,泪流满面,“请侯爷恕罪,奴婢奉二夫人之命骗六姑娘到了长公主的马车上,然后被带到了皇宫,哪知道长公主出尔反尔,明明就答应奴婢,绝对不伤害六姑娘的,结果到了皇宫,长公主先是处处刁难,直到今日,明明说好放六姑娘和奴婢二人回府,结果在路上,长公主突然竟然痛下杀手,六姑娘为了保护奴婢,中了一刀,现在生死不明,奴婢不是人,不是人啊!”
舒浔易这才知道是春梅把舒安夏骗上长公主的马车的,怒气一下子蹿上来,大脚一抬,狠狠地就踹上了春梅的前胸,春梅猛地吐了口血,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从胸口袭来。
“侯爷您杀了奴婢,奴婢也是死不足惜,二夫人抓了奴婢的家人,威胁奴婢,奴婢真是别无选择啊!可现如今,请侯爷赶忙想办法救救六姑娘才行!”春梅声泪俱下。
倪姨娘一听春梅的话,本就不好的脸色登时苍白如纸,捂着胸口,双眼一翻就昏死过去。
一直开口就是呜呜的声音的二夫人,真的就要被气死了,春梅是她一手教的,现在也来陷害她,她什么时候跟长公主联手绑走舒安夏了?她的人都怎么了?各个都叛变?!
二夫人还未等思忖完,舒浔易那毁天灭地的黑眸就扫向了她,他的双眼里遍布血丝,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二夫人鼻子皱了皱,反而愈发冷静。舒安夏一直都是侯爷想要靠拢皇后一派,尤其是拉拢顾家的纽带,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二夫人忽然好想笑,舒安夏出事,舒浔易只能断了靠拢皇后一派的念想,而是老老实实地为长公主效力,那么,他更不敢动她。
舒浔易的牙齿磨得咯咯作响,心里迅速权衡之下,缓缓开口,“出动舒府所有的家丁,一起去搜救六姑娘。”
惠人眼看着形式不对,赶忙开口:“那二夫人——”
舒浔易咬了下唇,“先把她押回‘琴瑟园’听候发落!”舒浔易说完,便向前园走去。
惠人撇撇嘴,真想大声嘲笑几声,她给安妈妈使了使眼色,安妈妈点点头,起身把昏迷的倪姨娘扶进了屋。
看着舒浔易离去的背影,惠人赶忙上前扶起春梅,担忧道,“你没事吧?”
春梅艰难地扯起一抹笑,说得云淡风轻,“没事,就是肋骨断了。”
惠人担忧地剜了她一眼,“六姑娘怎么样了?真的中刀了吗?”
“当然没有。”春梅虚弱地喘了口气,“二夫人手里的保命符已经到了六姑娘手里了,只要六姑娘出事,长公主的秘密就会被公诸于众!而长公主还以为是二夫人出卖了她,这回,必然会下狠手!”
惠人的水眸亮了亮,“长公主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春梅愣了愣,戒备地扫了一眼惠人,然后摇了摇头。
惠人抿着唇,“你这次是将功折罪了,六姑娘回来该不会罚你。对了,六姑娘何时回府?”
春梅依旧摇了摇头,六姑娘好像去了军营找顾将军,但是看着问东问西的惠人,春梅忽然不想再开口。
这一出连环计是六姑娘设计的,但是惠人除了必要的参与外,却知之甚少,是不是意味着……。春梅不敢再想。
另一边,舒浔易带着所有的舒府男丁去了春梅所说舒安夏遇袭的地方,二夫人被舒舒服服地送回了“琴瑟园”。
刚进园子,一股浓烈的杀气袭来。二夫人瞳孔一缩,“快,快推我走!”二夫人含糊着,话音还未落,身后便传来刀入肉的声音,二夫人惊恐地回头,刚刚推着她的小厮,双眼外凸,动脉喷出的鲜血沾了二夫人如猪头般的脸。
“不——”她的惊叫还未出口,她脖子一凉,便失去了知觉。
舒浔易带着一行人,兴师动众地找了几圈,也没找到舒安夏,待他刚刚回府,就看到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琴瑟园”。
“发生了什么事?”舒浔易颤抖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愈发地不敢相信舒府的祸不单行。
余管事满脸愧疚,“扑通”一声跪到舒浔易的跟前,“您刚带人出府,‘琴瑟园’就烧了起来,老奴想召集人救火,但是府中所有的男丁都被侯爷带走了,丫鬟婆子们根本就不顶用,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余管事欲言又止。
舒浔易的手又抖了一下,故作镇定道,“那‘琴瑟园’的人呢?”
“丫鬟婆子都跑出来了,至于主子——”余管事顿了顿,“房间内有一个瘫痪的被烧焦的女尸,因为之前四肢瘫痪的四姨娘也在‘琴瑟园’寄居,老奴不敢肯定这具女尸到底是四姨娘还是——”余管事不敢继续说,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他要说的是“二夫人”。
舒浔易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垂下,让人看不清表情,他没有说话,而是垂着头,走开了。他的背影十分落寞,好像瞬间老了几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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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舒安夏,换了一身男装,直奔京郊的军营。虽然她不知道她手中的墨玉对顾瑞辰能起多大作用,但是她绝计不想让顾瑞辰一个人面对。
京郊的驻守军有三个军营组成,一组是皇家禁卫军,由皇帝亲自统领,负责京都安全;第二组是正规军,是皇家秘密军队编排出来的,是顾府寿宴她从皇帝手中拿出的虎符中调动的军队,现在由长公主编排的兵部右侍郎所管;这第三组,当然就是所向披靡的顾家军。
舒安夏目的明确,直接奔顾家军所在地的军营而去。
不同于其他两个军营,顾家军的军营并没有三米高的栏栅和为数众多的守卫,只有几条绳子将军营的范围围住,门口也只是站了四名守卫,守卫的旁边,立了一块大大的字牌:
“女子不得入内,违者五十军棍!”
舒安夏轻笑了一声,真是不知这顾瑞辰是太自信还是顾家军真的这么厉害,不设守卫不设防,确实够张狂。
从上到下审视了自己一周,舒安夏满意地模了模自己光洁的下巴和唇上的胡须,如果有人敢说她是女人,啧啧,她绝对跟他急。
挺直了脊背,舒安夏负手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站住!什么人?”门口的把守士兵厉声道。
舒安夏扬扬脖子,“应招新兵!”
“去—去——顾家军只要精兵!”士兵不耐烦地摆摆手,满脸的鄙夷和不屑。
“我就是精兵,要不信,我们比划两下子。”舒安夏的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扬声道。
守卫的士兵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指着舒安夏跟其他几个守卫士兵嗤笑,“他说他是精兵,就这乳臭未干的样儿,给爷当个怜人还差不多!”
士兵说完,其他几个守卫士兵也跟着嗤笑起来。
舒安夏秀眉一拧,目光一沉,下一秒,伶俐的身子一闪,就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