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割破肉的闷响传来,众人咬着牙,不忍不看舒安夏走过的路上,那一滴滴刺目的鲜血。
大夫人轻轻地攥起了拳,“药引”顾名思义不是配药的引子么?掺杂在药中之物,才能起到的作用。这个陈阿婆怎么回事?怎么前后跟她说的话不一致?
舒安夏的动作越来越慢,从背影看,无比的“虚弱”。
众人不禁屏住呼吸,看着那个一点点像床边靠近的身影,她的手中隐约可见握着一块带着血丝的鲜肉。
而背对着众人的舒安夏轻浅一笑,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算计,她轻轻地抬起手,想要去抚顾娉婷额前的碎发,然而,就在舒安夏的手指刚刚触碰上顾娉婷的那一瞬间,顾娉婷的手臂轻轻地动了一下。
舒安夏舌忝了舌忝唇,真正的陈阿婆下在顾娉婷身上的药力应该就是这个时辰散去,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长长的睫毛眨眨眼,舒安夏流转视线,看着顾娉婷满脸满脖子的红色斑点,不由得期待起顾娉婷身上的药力完全散去时这一刻的到来。
思忖间,舒安夏的头一偏,灵巧的有些苍白的嘴唇靠近了顾娉婷的耳边,一上一下、一张一合,“四妹妹,这吃了死老鼠之后不小心丢了小命的猫儿的肉,你可尝尝鲜。”
舒安夏话音一落,床上的顾娉婷的半个身子都颤了颤。
虽然别人看不到,但是舒安夏却是看得真真切切,顾娉婷这么一动,舒安夏更加相信这药力散去的速度,而身后的其他人,看着舒安夏在床边的样子,再看看滴在地上的血,都觉得是舒安夏的虚弱,才趴在床上。
眼看着舒安夏缓缓地、“费事”地举起拿着鲜肉的手,就往顾娉婷的唇边塞去。
顾娉婷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但是奈何药力没有完全散去,她想睁开眼都睁不了,只能任由他人摆布。
舒安夏缓缓地向前移了移,整个身体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就在这个空挡,舒安夏狠狠扒开顾娉婷的嘴,顾娉婷潜意识里在奋力抵抗,所以就在舒安夏扒开她的嘴的时候,顾娉婷又缓缓地合上了一半。
众人知道舒安夏要喂肉,所以眼看着一个昏迷的人的嘴都扒不开,他们更加相信,舒安夏的虚弱。
顾瑞辰紧紧蹙着眉,众人皆醉我独醒,也许现在只有顾瑞辰才能彻底清楚眼前的状况。他缓步向前移了移。
离着舒安夏最近的“陈阿婆”蹙眉摇摇头,示意顾瑞辰不要靠前,顾瑞辰虽然知道一切都安排好了,但是难免还是有些担忧。
这时最着急的就莫过于大夫人了,今日的陈阿婆总给她一种怪异的感觉,虽然说不上来哪儿怪异,但是今日她的行事,都跟之前大相径庭。思忖间,大夫人仿佛听到一声骨头错开的声音,她本就阴郁的脸色更难看了,四周扫了扫,见并未有异状,便继续把视线落到舒安夏的背影上。
此时的顾娉婷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刚刚她和舒安夏较劲儿的瞬间,舒安夏忽然捏着她的下颌狠狠一掰,原本她觉得她的药力应该快散去了,就差她最后一冲,哪知道忽然钻心般的疼痛袭来,她能清晰感觉到她下巴月兑落的疼痛,下一秒,一个肉呼呼粘嘟嘟的东西猛然滑入她的口中,想起舒安夏刚刚说的那番话——吃了死老鼠的死猫肉,她的整个人的五脏六腑仿佛要抽搐到了一起一般。
舒安夏捏着顾娉婷的喉咙,手指攥着她的两腮,让顾娉婷好好地享受一下这种滑腻的腥臭的味道,然后指尖一用力,就把整块肉顺着她的喉咙灌了下去。
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袭来,顾娉婷全身的鸡皮都涌了出来,要不是她现在仍然不能动,她真恨不得把自己的胃都抠出来。
舒安夏潋滟一笑,轻轻地把前襟的衣裳拉好,转过头的瞬间,已经变成一副苍白的虚弱的脸。
顾瑞辰一个箭步冲上来,将舒安夏紧紧地拥在怀中,舒安夏顺势倒在顾瑞辰的肩头,用极低的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该她出场了!”
顾瑞辰微微颔首,长臂一转,舒安夏脚下一空,整个人就都到了顾瑞辰的怀里。
众人看着“虚弱”的舒安夏,纷纷夸赞起来她的品行和大义,顾瑞辰始终沉着脸,在经过假“陈阿婆”身前的时候,忽然扬了一下眉。
“陈阿婆”眼珠子一转,快步走到床前一模,忽地,她脸色大变。
大夫人始终盯着陈阿婆的脸,就这一瞬间,她的心咯噔一下。
“出了什么事儿?不是说有了药引娉儿就能醒吗?”大夫人一脸焦急地冲上来。
“是,但是当初我估算错了,一个人的心头肉是不行的,最主要的是,还要有一个至亲的心头肉。”
众人一听瞠目结舌,大夫人也全然傻在那儿,至亲……那除了她还能有谁?
躺着的顾娉婷恶心的感觉还没有褪去,就又听到了这么骇人的话,如果她此时能动,她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她母亲不知道她和陈阿婆联手,这个陈阿婆又不按照约定来,现在竟然想打母亲的主意,假如母亲知道了,她们串通一气的话,她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母亲再宠她,也不会再纵容她!
忽地,顾婉婷的那张脸闯入了大夫人的眼帘,她手臂轻颤着,“快,快去找大姑娘过来!”
顾娉婷一听叫顾婉婷,刚刚揪起的心还稍微平复了一下,毕竟她母亲的自私她是领教过的,只要不是她自己给害了,母亲都可以原谅她。
“陈阿婆”摆了摆手,示意准备去找顾婉婷的丫鬟站住,大夫人狠狠拧起眉,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
果不其然,陈阿婆接下来的话,让她心都颤了颤,“姐妹的血缘比起至亲差得太多,不行,不行!”
陈阿婆连说了两个“不行”,其他人也纷纷侧目,大家对大夫人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明明是自己的女儿,当初劝三少夫人让她割肉的时候,可是说得好好的,就是她自己的不能用,要不,她定然舍身救女,俨然一派正义的善良的慈母形象,如今真的让她救人的时候,她却要叫来大姑娘?况且大姑娘还未嫁人,心口割去一块肉,让她如何再议亲?众人一边想着,有几个人已经开不自觉地开了口。
大夫人咬着牙,本来她发现第一个向她投来鄙夷目光的,是岑姨娘,她刚狠狠地瞪回去的瞬间,她就发现,房内的所有人,都向来投来同样的,不屑的鄙夷的神情,她死死地咬着牙。
这时一直沉默的老太君可不干了,“媳妇,你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大夫人一看老太君发难,明显怔了一下。老太君生怕大夫人听不懂一般,又重复了一句,“你说过如果你能救,定然要舍身救女这等话吗?”
大夫人眼皮一跳,老太君的话,明显就是要逼着她承认说过,况且,她的确说过,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要是不认,她这个当家主母的形象也就彻底毁了。
大夫人索性一咬牙,“是,媳妇说过!”
“既然这样,就兑现吧!”老太君轻叹了一口气,虽然现在是大夫人掌家,但是这个大夫人的自私她是领教过的,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大夫人为了她的面子,就是死撑着,也得答应下来。
果不其然,老太君的话音一落,其他人纷纷点头称是。
大夫人一看这个架势,她是赶鸭子上架,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于是乎,大夫人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好,本夫人愿意,陈阿婆动手吧!”
大夫人刚刚说完,陈阿婆生怕大夫人反悔似的,疾步走到大夫人身边。大夫人目光沉了沉,顾瑞辰别过脸去,毕竟整个房中,只有顾瑞辰一个男人。
大夫人衣襟解开的瞬间,陈阿婆啧啧了一下,不由得暗自感叹,“大夫人的肌肤,比少女的还好,在这么光洁的肌肤上留下刀疤,贫道真是不忍啊!”
这原本是句奉承的话,大夫人听着苦笑了一下,毕竟想着自己的胸口要挨上一刀,那种疼痛和恐惧,让她无暇多想。但是身后的众人可就不一样了,当他们听到“光洁”二字的时候,眼珠子差点就飞了出来,他们可是依稀记得,在不久之前,大夫人的胸口还替舒安夏挨了一剑呢,就算当时来的李太医医术再高明,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而且,三少夫人答应割肉,不就是因为大夫人替她挡剑吗?假如陈阿婆的话是真的,那么,大夫人就是彻头彻尾在演戏!这样的人,怎么配当顾府的当家主母?
众人明白过来的时候,大夫人还沉寂在要准备割肉的恐惧中,她咬着牙垂着头,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陈阿婆离着她越来越近的匕首上。
忽地,大夫人神色一凛,猛然退后一步,将衣领收紧,胸口因为害怕剧烈的起伏,“本夫人身体不适,暂时不能割肉!”
大夫人此话一落,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嗤之以鼻,房内登时“轰”地一声就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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