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姨娘笑着,看着她坐下了,秋雁和另一个丫鬟悄无声息的在屋里走了两趟,给萍丽身边的小桌上放了两碟子干果点心,一碗青花瓷的茶碗。
“尝尝这点心,桃汁糯米粉做的,格外的甜。”晚春姨娘笑着道。
萍丽轻声道谢,矜持的拿起点心尝了一口,确实甜腻可口,配上那碗雀舌,真有种当人上人的感觉。
萍丽几乎是享受一般吃了点心喝了茶,接过秋雁递来的棉帕擦了嘴,笑着瞥了一眼秋雁,能叫这边的大丫鬟伺候,她心里格外的舒坦。
秋雁笑得也格外的甜,真把她当主子一般的伺候,接回她用过的棉帕的时候,还略微的蹲了蹲身子。
萍丽满意之极,这才笑道:“姨娘这里的点心真好吃。”
晚春姨娘温柔的笑着:“萍姐姐要是爱吃,可以常来,我这里常有这种点心的。”
萍丽笑着抿抿嘴,眼睛往梳妆台那边扫了一眼。
秋雁看晚春姨娘看了自己一眼,立刻过去将首饰盒子露在外面的那条累金丝缵珠项链拿了过来,笑着微微蹲身双手捧给了萍丽。
“萍姐姐别嫌弃,我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金丝项链还拿得出手,给萍姐姐赏玩吧。”晚春姨娘道。
萍丽眼睛亮亮的接了过来,笑着看了几眼,抬眼看晚春姨娘:“姨娘您真的是太客气了。”
晚春姨娘笑着道:“还是萍姐姐看得起我。”
“我也就是品梅轩的一个丫鬟,能有多大斤两敢看不起姨娘……就是现在住在我们那里的三姑娘,不论今后怎样,也要落在姨娘后面呢。”
“这话说的……萍姐姐开玩笑呢,我可担当不起。”晚春脸色白了,看着萍丽道:“三姑娘能和我有什么关系,怎么能落在我后面?”
萍丽笑着道:“姨娘这般聪明,怎么会想不到?我是个愚钝的,却能看出来,三姑娘今后和姨娘……关系不一般呢”她掩着嘴笑。
晚春姨娘脸色更白了,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下意识的去看门口站着的秋雁,见她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晚春姨娘又把嘴闭上了,看着萍丽欲言又止。
“三爷昨天还送了一块玉给三姑娘,羊脂芙蓉玉,金边红漆楠木盒子……”萍丽笑着说着,看了看晚春姨娘,见她看着自己的眼中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才笑着站了起来:“奴婢也要告退了。”
晚春姨娘恍惚的才回过神来,急忙喊秋雁:“送送萍姐姐萍姐姐,今后可一定要常来呀”她看着萍丽恳切的说着。
萍丽福身行礼笑着道:“只要姨娘欢迎,奴婢一定常来。”
萍丽走了,晚春姨娘呆了半天,秋雁送萍丽回来了,刚挑帘子进门,晚春立刻迫不及待的问道:“秋雁爷……为什么要送三姑娘玉?”
秋雁过去给她倒了杯水端过去,冷笑道:“这还不明白吗?在三位小姐中,爷自己是选中了三姑娘”
晚春姨娘吃惊的道:“这事爷自己说了能算吗?郡王妃的意思……不是二小姐吗?”。
秋雁端着的水晚春姨娘没有接,她便转身又放回桌子,依然冷笑着:“这事郡王妃还真的未必能拗得过爷再说,不是还有个老王妃呢吗要是爷求了老王妃答应,郡王妃不也就只有个‘听’字”
晚春咬住嘴唇半晌才道:“这个三小姐……咱们也不清楚性情,爷真的要是……万一要是个不容人的,一过来就……”
“一般不会,除非是没脑子的不过咱们还是要知道性情才好……”秋雁过去坐在了门边的矮凳子上,沉吟道:“既然是住在品梅轩,咱们送个人过去在品梅轩伺候,看看这位三姑娘的性子和待人处事到底如何。模清楚了脾气,才好做打算”
晚春听了明显的不赞同,摇着头道:“若是叫爷知道了,只怕恼起来……”
秋雁轻声道:“别叫爷知道不就行了?”
“哪有那么容易?爷是那么好骗的?”晚春的头摇的仿佛个拨浪鼓。
秋雁站起来重新给她倒了一杯茶,却并没有端过去,站在桌边看着茶杯沉吟着道:“姨娘也没有一子半女的傍身,若真要是个不容人的……那她要想把姨娘怎么着可是太容易了。看看爷现在的样子,这还没过门,就送上玉了,在自己府里也不避讳……”她抬起头转过身看着晚春:“姨娘你就不担心?”
晚春咬住了嘴唇,眉头深深地锁着,一脸无措的样子。
秋雁走过去轻声道:“姨娘放心,叫我妹妹春燕过去,她很机灵的,在这边一直都跟着我娘呆在厨房,从没有来过前面,爷根本就不认得,再加上年纪小,过去了也不会招人注意,反而好冷眼看看这位三姑娘。”
晚春半晌才犹犹豫豫的道:“若是叫爷知道了,咱们俩可都……”
“姨娘放心,咱们送人过去,可以经过世子妃,她是当家的人,从我们在这边调个人过去伺候三姑娘,这也很平常的,爷哪有那功夫细细的查问品梅轩每个丫鬟的来历?”
“经过世子妃?世子妃是三姑娘的姐姐”
秋雁点头道:“是姐姐,不过这位姐姐对妹妹可能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她声音压低了些道:“春燕有一天去管家那边领咱们院的燕窝,听见世子妃的两个婆子在议论,就是说这位三姑娘的话,听那语气,没有半分的恭敬姨娘您想想,主子什么心思,奴婢们才敢有什么心思,必定是世子妃对三姑娘不看在眼里,奴婢们才敢那样……”她头略微的歪了一下,皱起眉头沉思着道:“三姑娘是庶出呢……”
“是吗?庶出……可能是有些不满吧。”晚春轻声道,想起世子妃往常对世子身边的那些姨娘的态度,恨不能一口咬的吃了,对这个庶出的妹妹不满,也是极有可能的。
秋雁道:“跟着三姑娘来的丫鬟不知道为什么被赶回去了,这会儿身边没人伺候,这正是个机会。”
晚春皱眉道:“那世子妃也未必答应啊。”
“姨娘去世子妃那里,只这么说:听说品梅轩缺人,三爷也担心呢,咱们这边有个丫头很是伶俐,愿意送到品梅轩伺候三姑娘,为三爷解忧———世子妃必定答应”
晚春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能肯定?”
秋雁沉吟着道:“我就是这么觉着……刚刚说的,既然世子妃对三姑娘有隔阂,不知道是为的什么,也许还掺合着世子……咱们三爷这边送人,世子妃料定能答应。”
她说的含含糊糊的,晚春听得似懂非懂,只是觉着她话里有话,有些事似乎隐隐的想到了,但是秋雁不敢说,她也不敢往那方面想……
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就去找世子妃说。”
秋雁急忙过去打开衣柜:“穿素着点,说话卑微着点,世子妃问什么,都说是我们为了给三爷解忧……这么说,世子妃又要多想,便能同意。”
晚春点了点头,换上她拿出来的衣裳,带了另一个丫鬟去了。
世子妃此时坐在窗下的炕上,身子半靠在后面的靠垫上面,手里捂着个暖炉,依然在发着怔。
丫鬟轻轻的进来,低声的禀报:“世子妃,三爷那边的晚春姨娘求见。”
世子妃眨眨眼回过来神,微微皱眉:“三爷的姨娘?她有什么事找我?”
丫鬟低着头不敢回答,世子妃顿了顿道:“请她进来。”
她坐正了身子,面上恢复了平静和高贵,带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走进来跪在垫子上的晚春。
“卑妾晚春拜见世子妃。”晚春姨娘磕下头去。
世子妃没有叫她起来,她本来就是个下人奴婢,她向来看不起这些人:“什么事?”她声音清冷。
“卑妾有事求世子妃。”
“你有什么事能求到我这里?”世子妃微带着讥讽的口气:“应该去求你们三爷……趁着三爷还没有正室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