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虽然是官宦人家女儿,但任凭芍药见多识广、明经识典,仍是对易嬴的一次次举动感到惊诧,感到佩服……
易嬴的官印收条并没什么出奇之处,只是有一个字与众不同,那就是易嬴收缴的并不是万大户的赃银、罪银,而是军银。大致就是说在兴城县范氏钱庄收缴了万大户所存军银十万两等等。
别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改动,意义却完全不同。
什么是军银?
可以说是用来供军队吃喝、发放粮饷的银子,或者也可以说是用来收买军队,乃至组建军队的银子。但万大户区区一介富户,凭什么要与军队牵扯上关系,这就是仅仅一个军字体现的价值。
愣愣看着收条上的“军银”二字,范远就有些发傻。
因为收条虽是收条,意义却完全不同。
不说易嬴再次借着写收条的机会攀污了万大户一把,除非范氏钱庄打算正式对付易嬴,否则只凭这张官印收条,他们都不可能找易嬴要回这笔银子。当然,如果范氏钱庄真想对付易嬴,有没有官印收条已不是重要的事。
不是罪银,而是军银,一个军字就将范氏钱庄扣得死死的,再也不敢轻易将这事抖出去,因为抖出去就是范氏钱庄收下了万大户的军银。
甚至万大户不去造反,或者根本就没有造反,回头真知道这事,他也不敢再提这笔银子。
毕竟万大户可是实打实给了沈如那些军人一大笔银子,这是怎么都推托不掉的。
看着范远还在那里思前想后,易嬴一瞪眼道:“范管事,你还在那里胡思乱想什么?要是你不在收条上签字,本县可不给你盖官印,更不会负责保护你们范氏钱庄在兴城县的安全。本县都已经签字画押的东西,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不保护范氏钱庄在兴城县的安全?这也是一个知县大人该说的话?
不仅范远的长脸立即拖得更长,甚至芍药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脸扭到一旁。心中发誓,她绝对不会将这话记在易嬴的传记上。
范远的嘴角抽了抽,再看看收条上龙飞凤舞的易嬴签名,不禁苦下脸说道:“知县大人,小人真的也要在上面签名吗?”
“你不签怎么行,你不签,别人不乱说本县拿范氏钱庄银子了。反正本县拿的是万大户银子,你那东主知不知道又能说什么?还是他有什么值得与本县说道的事情,你就叫他自己来找本县。本县就不信了,这世上还真有人喜欢与造反拉帮结派的……”
拉帮结派?
虽然在现代官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站对队伍,但在古代官场,最惧怕的却是结党营私。
所以一听易嬴又开始胡乱攀污,范远连忙摇头道:“知县大人,小人求求您别再说了行吗?……您要小人签字画押,小人就签字画押。免得越听大人说话,小人就越心慌。”
“哼,知道就好,本县活这么大了,还真没见过什么硬骨头。”
在易嬴若有若无威胁下,范远最终还是将大名签在收条下。然后由易嬴盖上知县大印,易嬴就等于将这十万两白花花银子装入了腰包。
当官最怕什么?最怕胆小二字。在官不举,民不究的状况下,易嬴才不信谁又敢说出自己贪墨了十万两银子的事。
弄好一切,易嬴向春兰说道:“春兰,今天你可能要忙一些,如果万大户那边有什么反应,恐怕也就是在今晚了。错过了今晚,老爷再给你补偿怎么样?”
“老爷太客气了,春兰只是老爷的丫鬟,当然老爷说什么是什么。”
对于易嬴的判断,春兰并不奇怪。
虽然钱庄里的银子可以改日再取,但正如易嬴说的一样,打铁要趁热。如果万大户不想“造反”的罪行被举发出去,今晚就势必要来袭击易嬴。所以无论如何,春兰都必须保护好易嬴,甚至是保护好整个易府。
在春兰盯着万闲离开后,阮红就习惯性来到易嬴身后,双手放在易嬴肩膀上揉捏道:“老爷,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平白无故就收获了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哼,这有什么厉害的,本县如果不是不想破坏这好好一座万府,非得在这万府中掘地三尺,看看有没有什么藏银才行。”
深挖洞,广积粮。
虽然阮红已说过万府现银不多,但易嬴不是不相信阮红,而是不相信万大户,不相信万大户会将所有事情都告诉阮红。
凭着易嬴在现代官场的经验,别说万大户这样的天下大户,就是那些贪官赃官,有钱也很少存在银行去等人发现。更多都是在各地买些隐蔽房产,直接将那些房产当成私人银行用,放大量现金在里面。
虽然这会给人一种小气感觉,但除非是有机会经常出国,并将各种赃银、贿银存在外国银行里,国内银行却是最不保险的地方。
例如范氏钱庄,还不是三言两语就被易嬴将偌大一笔银子给弄出来。
“我知道老爷厉害,但老爷以后到底打算对万大户怎么办?要与他和解吗?”阮红问道。
想起阮红与万大户还有杀妹之仇,易嬴将肩头上的阮红小手拉下,放在手心抚模道:“放心,以万大户的身家,本县是绝对没有与他和解的可能。万大户什么都好,但就是钱太多。钱多生乱,除非他去造反,迟早都是个死字。”
“富有不是错,但富有却喜欢招惹官员,这就是万大户的不是了。只要本县开了这个头,本县保证天下都没有万大户的容身之地。”
不是易嬴的信誓旦旦给了阮红极大信心,而是阮红同样了解那些贪官究竟是怎样一个贪婪,自然知道没什么好担心的。
看到易嬴与阮红的亲近模样,芍药却有些惊讶,犹豫一下道:“老爷,你和阮姨娘不是今日才相好上吗?”
阮红在万府是阮姨娘,来到了易府同样是阮姨娘,易嬴却不会将这话留给阮红去回答,大咧咧说道:“没错,本县跟阮姨娘好上就是芍药你们进门的那一天。”
听着易嬴开始讲解两人往事,阮红却没有阻止的意思。
因为易嬴既然能在芍药面前将两人事情说出来,那就是对芍药的绝对信任。
而且由易嬴嘴中回味两人曾经发生过的事,阮红也可以感到易嬴对自己的毫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