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易嬴并没给图缏安排具体工作,但仿佛早已有所觉悟一样,图缏自己就开始到门房开始工作起来。
知道图缏身份后,童武很有些惶恐。
可在听说图缏所做的事后,易嬴也只得无奈叫童武将门房工作交给图缏去管理。至于以后怎么办,那还是得等以后再说,至少易嬴现在是没有将童武从门房赶出去的理由。
过了两日,也就是约定的推平清水街杨府的日子,易嬴就和易府众人一起来到了清水街上。
原本杨邹氏是不准备过来,但由于少师府的女人都想看看贞节牌坊和杨邹氏当初被守护了二十年的地方,她也不得不陪着一起过来看看。
而当易嬴来到清水街上时,清水街上的贞节牌坊还在那里好好立着。不仅没有被黄帷帐遮掩,甚至也没看到大明公主的拆房队伍。
显然,少师府众人来得早了些。
“哇!这就是师萱姨娘的贞节牌坊吗?还真够大,真够混帐的。”
如果说到宏伟程度,贞节牌坊一直都是古代社会唯一可以公开超越官府的东西。何况还是立在京城,由先皇图解下令树立的贞节牌坊。可眼前的贞节牌坊再怎么宏伟,看到贞节牌坊上面的日期记述时,月季等人还是惊叹出声。
不比那些年纪大的女人,这贞节牌坊甚至比月季这些小一辈女人的年纪都要大一些,难怪她们会异常惊叹。
可同样事情落在白花花眼中,却是一脸苦笑道:“可叹师萱妹妹是被逼立下贞节牌坊,妾身当年想立贞节牌坊却都未可得。”
听到这话,众女一下笑起来,芳翠更是说道:“夫人,你这是在怪老爷不该抢你入府吗?”
“就是,没有小娘子哪有的大家,我们也到前面去看看吧!”
在易嬴搂住白花花笑了笑时,白花花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因为易嬴的女人虽然越来越多,白花花却知道他从没有忽略过自己。不说有意还是无意,好像芳翠现在都开始直接以“夫人”来称呼白花花,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然后众人一起来到清水街尽头的杨府,易嬴这才开始感到有些不同。
因为,不像贞节牌坊一样还是原本模样,杨府里的东西却早就有些七零八落了。
虽然还没到抄家程度,但也与被抄过家的样子没什么不同。散落在院中的一些破碎东西即便没有故意损坏迹象,但也是经过仔细清理后剩下来的没用东西。
而杨府即便已是一片荒败,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来到杨邹氏曾经住过的地方,黄妙伶却挽着杨邹氏说道:“师萱姐姐,我们一起去看看你曾住过的地方好吗?”
“好吧!这怎么说也是最后一次了。”
杨府不仅是杨邹氏被守护了二十年的地方,同样也留有杨邹氏的许多青春印记、快乐时光。
想到现在住在少师府的日子,杨邹氏就不禁有些感慨,点点头带人朝里面走去。
进入杨府大厅时,不知最后是由谁在清理杨府,杨府大厅竟然也变成空荡荡的了。不仅那些桌子、椅子都没有了踪影,甚至顶上房梁也被拆掉了几根。显然在正式拆除前,已经有人先将杨府拆了一遍。
没看到当初与易嬴第一欢好的桌子,文姑眼中瞬间露出了失望之色。
不过想想现在的生活,她也没什么好后悔了。
然后进到杨府中,众人才发现不仅是那一间间屋子里的东西,甚至一些花坛中的花花草草都已经被人搬空了。
看到跟着一起过来的图缏眼中也露出了疑惑之色,易嬴就没跟着杨邹氏等人一起进去,停下来说道:“图缏,这不是你们收拾的吗?”
“这……,这怎么能是我们收拾的,抄家也没这么彻底。但这会是大明公主做下的吗?她做这么彻底想干什么?”
“谁知道,她给本官惹的麻烦够多了。”
到底是谁在给谁惹麻烦!
望了望易嬴有些洋洋自得的背影,图缏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对于这种刮地三尺的清理方法,他也只能自叹不如。
当然,既然外面都已经是这样,杨府里面的状况也好不了多少。
察觉易嬴并没有跟进来,匆匆进去转了一圈,众女又都跟着杨邹氏一起回到外面。看到易嬴,黄妙伶就抱怨道:“老爷,这到底是谁收拾的杨府,怎么收拾的这么干净,比打劫还狠。”
“这是天英门的风格哦!”
其他人不会去回答黄妙伶,乔姐却颇有些兴致高昂的说了一句。
知道少师府又新添了两个天英门弟子,特别小瑶还没成年,乔姐又有些大大咧咧后,比起几个天英门弟子,少师府的女人却更欢迎两人。
因为不说与丹地、苏三相比,甚至与春兰相比,乔姐和小瑶都更接近寻常女人。
例如她们和秋心一样,现在手中都抓着一起从少师府带出来的小点心啃个不停。
见状丹地是皱皱眉头,可她又管不了乔姐,秋心却跟着兴奋道:“真的吗?那乔姐你的意思是,这是天英门在清理杨府吗?”
“对啊!天英门虽然以金枝玉叶著称,但那么多财富都从哪里来,当然是从搜刮地皮来。好像上次吾也参加了一处地方的搜刮,别说花花草草这些看起来就很鲜艳的东西,就是厨房里的抹布也都给收了起来,然后经人清洗后与各种碎布扎成拖把,那又是几个铜板的收入。”
几个铜板的收入?
虽然乔姐说的是兴高采烈,小瑶也听得兴高采烈,但不仅丹地的双脸立即黑下来,易府女人脸上也多了一条黑线。
其他人不好说乔姐什么,只得由同是天英门弟子的春兰说道:“好了,乔姐,你就别再说了好吗?这是我们天英门该节俭的地方节俭,却不会轻易大手大脚。”
“吾知道,吾知道,吾就一直是这样教导小瑶的,小瑶你说是不是。”
“对的,对的,师傅一直都说要节俭呢!”
一边回应着乔姐,小瑶却开始舌忝起手掌上的点心沫子。不知该说心疼还是什么,害得秋心也赶紧将手中点心递到小瑶手中,这才被小瑶喜滋滋接过去啃起来。
一样米养百样人,看到这样的乔姐和小瑶,不仅是易府女人,甚至旁边的图缏也觉得天英门弟子并不真是那么可怕了。
然后到了日上三竿时,杨府终于来了第二批客人。
不过那竟不是什么建筑工人或军士,而是一个个蒙面宫女。不用猜,她们肯定都是从宛华宫出来的宫女。
看到易嬴一群人,立即有一宫女过来招呼道:“少师大人,原来你们真是早来了,公主殿下已在贞节牌坊那里等着了,叫吾过来唤你们过去呢!”
听宫女声音,易嬴就知道那是曾在宛华宫中多次嘲笑大明公主的蒙面宫女。
易嬴还没说话,小瑶却已满脸兴奋地奔过去道:“师叔祖,师叔祖,给你甜糕。”
“哦!小瑶?你怎么在这里,听说你和你师父不是去执行任务了吗?”
看到小瑶时,蒙面宫女的声音也乐起来。一边接过小瑶递给自己的点心,一边拍着小瑶肩膀道:“但小瑶你长得还真是高啊!真不知道你最后能长到什么程度,真是期待、期待。”
“师叔祖说什么啊!这种事情哪值得期待的。”
还在小瑶撒娇时,乔姐也走上前说道:“师叔,我们是做完护送任务到了少师府就自请留下来,大明公主也答应了,要不师叔祖也想法主动换个地方吧!”
“做完护送任务到了少师府就自请留下来?这种事情也就只有乔姐你能做出来,师叔可没那么大胆子。”
一边说着没这么大胆,蒙面宫女的声音却好像很轻松的样子。
但由于蒙面宫女边说就已经边朝外面走去,易嬴也只得带着易府众人一起跟出了杨府。
重新回到外面的贞节牌坊处,易嬴就看到一些军士,或者说是羽林军正在围绕着贞节牌坊搭架子。看那架子有些像是脚手架的模样,易嬴却不知道羽林军也擅长做这种事情。
而除了正在一旁盯着观看的大明公主与负责指挥的余道外,那些清水街居民却仍旧关门关窗地没有出来。
但从街旁屋中传出的压低议论声,易嬴就知道那肯定是大明公主早有交代,今天不准他们出门。
因为在看到大明公主时杨邹氏就迎了上去,易嬴也省下朝大明公主请安,直接凑到余道身边说道:“余大人,你们是被大明公主叫来办差的吗?”
“少师大人英明,下官也是来了这里才知道居然是做这种工作,但这工作有什么意义吗?”
想想余道也就只有二十多岁数,的确不可能知道当初贞节牌坊的事情。抬头看去,易嬴也发现贞节牌坊上已经简单遮了几块木板,也不知道大明公主是怎么打算的,竟然没有直接用黄帷幕遮上去。
易嬴摇摇头道:“这事情在这里解释起来太费劲。如果余大人等得,过两年就知道真相了。要不余大人回去问问父母,等他们知道你在清水街干什么时,自然也会对你说出怎么回事的。”
“回去问父母?”
余道却说道:“大明公主在我们来时就已经说了,不准我们对任何人说起今日之事。本官也是见到少师大人,这才想要问问。”
“原来如此,那你还是不要多问了,等过两年再自然而然知道吧!这事情背景太深了,而且涉及皇家隐秘。”
虽然大明公主一直没有望向自己,但听到大明公主不让余道等人将今日之事往外说时,易嬴就知道自己也不能说出来了。
不过听到易嬴解释,余道虽然立即点头称是,但却也一脸费解地望了望周围看热闹的一群少师府女人。因为这事若真是涉及皇家隐秘,易嬴怎么就能带着一大家子人好像参观来了。
当然,余道也知道,自己是不能与易嬴相比的。
而仿佛知道易嬴与余容在说什么一样,等到两人谈话告一段落,图莲就转脸向易嬴说道:“易少师,你过来看看本宫的安排有没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不妥当之处?
虽然不知图莲在说什么,易嬴还是老老实实过去,拱手躬了躬身道:“下官见过大明公主殿下。”
“免礼,你来看看。”
似乎对易嬴不忘在那些羽林军面前对自己施礼很满意,图莲直接在手中展开了一卷长纸,递向了易嬴。
低头看去,易嬴就发现那竟是一张建筑的施工图纸。
幸好北越国的施工图纸还没到现代社会那么难于看懂的地步,也就是勉强接近界画的程度,但也有了一些透视技法。
所以,易嬴很快就看出大明公主竟然不是只想为贞节牌坊遮上一块黄帷幕就完了,而是要围绕整个贞节牌坊搭一座类似骑楼的建筑,直接将贞节牌坊整个都给套进去。
如果说是真正的骑楼,那却一定要建在某座大门上。
门下可以通行,门上却也可以走人乃至是住人,最初的骑楼就是每座城池的城门。
不过,在经过特殊设计后,大明公主也是将原本的贞节牌坊当成了一座门户来看待,所谓的骑楼也不是为能从空中让街道两旁通行,而就是专为了遮掩下面的贞节牌坊之用。
不得不说,不是北越国人,没有古时代人的思路,易嬴还真想不到这种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即便易嬴从没小看过大明公主,从没小看过这个时代的北越国英才,仍是一脸佩服道:“大明公主睿智,下官实在不如。”
“哼!你知道就好,本宫可不是什么都要依靠你的。”
似是有些得意的说了一句,大明公主却仿佛没意识这话的态度有问题,直接又说道:“对了,本宫听说白府众人现在就住在少师府中,易少师对如何安排白大人有什么意见吗?”
“公主殿下恩典,本官虽然不能说与白大人仅是泛泛之交,但对白大人有什么能耐却委实不知,所以还是由公主殿下因才适用吧!”
“应才适用吗?可本宫现在需要安排人手的地方太多,却有些不知该将白大人安排在哪里了。”
“这个……”
不知大明公主这是在考较自己还是在试探自己,但想了想,易嬴还是说道:“不如公主殿下还是等万大户那边传来消息再说吧!到时可能事情变动太大,朝廷中要动的地方更多,那时再安排白大人,或许比现在更合适。”
“万大户那边传来消息?万大户那边传来什么消息?”
听到易嬴暗示,图莲的语气顿时有些无比疑窦,显然也没想通这件事情。
讪笑了笑,易嬴说道:“不会吧!难道公主殿下也没想过万大户真会造反吗?”
“什么?你说万大户真会造反?”
先是反问一句,图莲的语气顿时又是一惊道:“等等,如果万大户真会造反,那前去联系万大户的育王大世子不是危险了?”
“然也,其实本官原本还以为育王府应该派带去这个消息的二世子去与万大户商榷,那么本官就有机会对万大户那边也动动脑筋了。可千不该,万不该,育王府根本没派二世子去与万大户联系,只是送了一个人头给他……”
送了一个人头给他?
听着易嬴充满揶揄的话语,图莲嘴中当即抽出一口冷气,语带寒霜的说道:“浑蛋,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说什么说,公主殿下不也是没细问吗?本官都以为公主殿下已经知道了。”
先是推卸一下责任,易嬴又兴致勃勃道:“反正事已至此,多让申、盂两州混乱一下也没什么。而且因为太子母亲的事,育王府既然已经肯定要插手申、盂两州战乱了,那再让育王府帮朝廷平定一下万大户之乱,那不是省了朝廷以后很多的心?毕竟万大户也不是省油的灯。”
“哼!万大户是不是省油的灯,本宫不知道。但本宫却知道易少师肯定不是个省油的灯了,你就等着看育王府怎么找你麻烦吧!”
“下官多谢公主殿下提醒。”
对于图莲嘴中流露出来的恨意,易嬴根本就不在乎,所以他也不会向图莲解释那么清楚。
而或许是这事对图莲震动太大,等到那些羽林军用脚手架将贞节牌坊全都围起来后,图莲也不想继续看下去了。吩咐那些羽林军继续工作后,直接就带人往前面的杨府走去。
来到杨府前面,易嬴就看到门上的杨府牌匾也已经消逝无踪了。
甚至由大门望进去,先前进入杨府的那些宛华宫蒙面宫女又都全没了影。不知她们是已经离开,还是在更里面什么地方。
在杨府门前站住后,图莲就说道:“余大人,本宫给你一日时间将这个府邸推平,一日后,此地不准再有一砖一瓦、一木一梁。”
“下,下官遵命。”
没想到图莲竟会对自己下这种命令,口吃着接下图莲旨意,余道又一脸难看地望了望易嬴,露出一脸恳求之色。
因为很明显,至少从外面看进去,屋宇齐全的杨府怎么都不可能在一日间就拆完。所以虽然不知道大明公主下这个命令的用意,余道还是觉得这有些强人所难。
知道余道在担心起来,易嬴却满不在乎地扯着余道进入杨府道:“余大人不用担心,你随本官进去看看就明白了。虽然外表看这座府邸还很光鲜,但里面东西早就已经拆除大半了。别说是拆墙,就是大梁都差不多拆完了,可以说是一推就倒。”
“……一推就倒?下官明白了,可这都是谁干的啊!还真够狠的。”
因为有易嬴带着,余道也不妨碍先进去看一番。但等到看完那仅剩一根横梁后的前厅时,余道也顿时明白过来。
这个工程表明上看起来很大,但如果每间屋子都已经如同大厅一样,做起来却不难,只是没什么油水而已。
然后在余道召唤羽林军进入杨府开始工作时,易嬴再从杨府出来,却发现大明公主已经先行离开了。
很显然,在意识到万大户很有可能会拿图仂的人头祭旗后,想到育王府因此会有的反应,大明公主就有很多事情需要去仔细安排。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