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处处透着怪异
羽林军的一营足足有两千人,两千人突然进入云兴县,而且又是羽林军,不仅图潋,整个云兴县的人都给惊动了。
为什么说又?因为易嬴当时还在罗庆新家中不知道,实际随箜郡王出逃的两营羽林军同样是从云兴县离开。
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众人自然会担心怎么又有成营的羽林军往云兴县方向跑。
只是说,该朝的官员已经早早离开,不该朝、无缘朝的官员却又管不了这事、不敢管这事,自然家家户户都将大门关了,以免引火烧身,殃及池鱼。
可其他人可以不管这事,身为云兴县知县,徐琳却不敢不管这事,也不能不管这事。
尤其在知道羽林军竟是直奔少师府而去后,徐琳立即就带了大批衙役到街口等着。
这不是说徐琳想让这些衙役去支援少师府,或者说是想要为少师府站脚助威什么,而是经历过箜郡王一事后,徐琳已清楚意识到自己只能与易嬴站在一起才能获得最大收益。
所以,即便少师府今日真出了什么事,他也必须让少师府知道自己的态度。
不为了别的,就为了箜郡王出逃一事中多出来的不少官职,徐琳就得搏一搏。
只是同样为了自己考虑,徐琳也没冒冒失失将云兴县衙役带入少师府,只是让一个机灵衙役进去少师府所在的街道探听消息。
然后没过多久,衙役就跑出来道:“大人,出来了,出来了……”
“什么出来了?是少师府里的人出来了?还是那些羽林军出来了。”
不是说紧张,徐琳的心总有些“扑通通”乱跳。因为,易嬴倒台即便并非意味着徐琳同样会出事,但这对他来说自然没好处。
衙役却一脸兴奋道:“都出来了,不过少师大人是了平常的少师府马车,但有一个四品官员却好像是被从里面拖出来架到了马背,好像在少师府里被打断了腿。”
“被打断了腿?这是怎么回事?”
“小人也不知道,但少师府应该是没事。不仅往常少师府的几个丫鬟都跟了出来,少师府的其他人也都没动静,门房也好好站着。”
四品官员被在少师府中打断了腿?虽然不知这意味着什么,但听到少师府的几个丫鬟都跟了出来,还有少师府的门房也好好站着时,徐琳已彻底放心下来。
因为,别说能被衙役挂在嘴中的少师府丫鬟肯定是几个天英门弟子,既然门房图缏没露出什么异样,少师府一定就不会出什么大事了。
然后又站在街口等了一会,徐琳才看到易嬴的马车从少师府所在的街道中驶出来。后面还跟着整整齐齐的羽林军,好像那些羽林军都是在为易嬴马车做护卫一样。
而在马车来到徐琳等人跟前时,不用徐琳前问候,易嬴就从马车内探出头道:“徐大人,你在这里干什么?”
“回禀大人,下官听说羽林军到少师府办差,所以带着衙役过来看看,想要知道少师大人有什么吩咐的地方没有。”
“吩咐?当然有吩咐。正好你已经带衙役来了,那就带着他们一起随本官进京。本官现在要去抄李冈的家,没有抄家人手,正想过去找你借几个衙役来使唤呢”
“抄李冈的家?难道是大理寺少卿李冈的家?”
从易嬴的马车驶来时,徐琳就看到一个伏在马背的四品官员耷拉着双腿,从那官员双腿滴落的血水看,徐琳也知道他就是衙役说的被少师府打断腿的官员。
可即便如此,徐琳也没想到那竟是大理寺少卿李冈,因为谁不知道李冈乃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酷吏。
易嬴也说道:“就是他,这事等我们到了京城再慢慢说你带衙役在车外跟着就是了。”
说完易嬴拉车帘,队伍又跟着马车慢慢开始前进,徐琳有些呆怔的神情却一时有些恢复不过来了。
因为,徐琳往日在京城即便只是个文散官,可做了那么久文散官,即便徐琳自己无法成为李冈的眼中目标,他却不可能不知道李冈的目标都是些什么人,以及李冈又是如何让朝中官员谈虎色变的。
或许在整个京城,也就只有皇一人不用怕李冈。
但没想到李冈竟会栽在了易嬴手中,还被易嬴打断了腿,这实在有些大大出乎徐琳的意料。
“徐大人,徐大人,少师大人已经离开了”
看到易嬴马车和羽林军都已经开始离开,徐琳却还在发愣,旁边的捕头立即提醒了徐琳一声。
反应过来,徐琳才一脸大喜道:“哦好,好好,我们一起去帮少师大人办事,抄了那李冈的家。”
“哦抄了李冈的家”
京城中只有徐琳才知道李冈是什么人吗?这怎么可能。
作为一名酷吏,李冈的名字早已深入人心到所有京城子民都深知他是如何暴虐的程度。也因此,听到徐琳命令,一众云兴县的衙役也顿时全都欢呼起来。不用徐琳再做催促,立即全都跟了前面羽林军的脚步。
而在众人当中,徐琳无疑是最高兴的人。
因为,不说能去抄李冈的家是件如何大快人心的事,就是徐琳的老师宋天德,当年也正是栽在李冈手中,这才弄得好好一家人不得不妻离子散,直到宋天德重新回朝才得以慢慢团聚在一起。
而因为前段时间要去北仓府赈灾,宋天德也是刚回到京城。
所以。比起用其他事情来庆祝宋天德回京,再没有比将李冈下狱更好的庆祝方式了。
至于说易嬴为什么没让徐琳一起马车,徐琳并没有过问,而这对易嬴来说显然也是件不容忽视的事。
不是因为别的,乃是因为图潋就在易嬴马车内。
自从了易嬴马车后,知道易嬴的其他女人都不会跟过来,图潋就再没有客气,直接仿佛示威般坐入了易嬴怀中,也是想让那些天英门弟子都知道自己与易嬴是什么关系。
这不是图潋想要炫耀什么,而是这样才能让她感觉更安全。
等到易嬴打发掉徐琳,短暂从易嬴怀中离开的图潋又坐回易嬴腿道:“易少师,你干嘛要对徐琳这么好,还要为他将白绣认为义女,吾怎么看不出徐琳有什么好来。”
不知易嬴与白绣的私底下关系,图潋自然将易嬴认白绣做义女当成了拉拢徐琳的手段。
虽然不可能将白绣的事情说出来,但由于两人前面已经稍稍纠缠过,易嬴也毫不客气地将右手探入图潋怀中,揉了揉图潋饱满的丰胸道:“这也不算什么好不好,本官总得尝试培养一下自己人”
“培养自己人?你也会有这样的寻常想法?可你就那么容不得李冈?”
不怪图潋会调侃易嬴,因为从易嬴的行事作风看,他根本就没有培养自己人的必要。
易嬴也不想解释太多,只是说道:“不是本官容不得李冈,而是李冈容不得本官。本官不想日后再因为李冈起什么其他波折,也顺便用李冈来威胁一下其他酷吏,或者说是想要做酷吏的官员罢了,难道二郡主认为不应该?”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吾只想看看热闹而已。”
对于李冈,图潋虽然曾抱有能利用就利用的心态,但她却知道自己无法反驳易嬴。因为图潋手中虽然的确有李冈的把柄,但图潋也清楚李冈无时不想反扑自己的想法。
为一个李冈与易嬴起隔阂值不值得?
不值得,所以图潋自然不会再多说了。
然后一路回到京城,看到清早出城的羽林军已回到京城,特别是在一些人认出伏在马背的李冈后,顿时一片哗然。
而由于易嬴没有阻止,几个大理寺密探也得以奔回了大理寺求救。
“什么?易少师根本就没接旨?甚至还将李大人双腿打断了?现在又要去抄李大人的家?”
听到密探回报,正在思索焦玉被余容所劫一事的影响,龚泱也不禁满脸大惊。因为,龚泱即便也看不惯李冈的一些做法,但不得不说正因为有李冈这样的酷吏在,大理寺才真正成为了京城人民敢怒不敢言的对象。
密探一脸哀求道:“是的,大人你快去求皇救救李大人易少师是真想将李大人往死里整啊他还说什么一定会先斩后奏的……”
大理寺密探为什么要帮李冈求情?
因为李冈固然是一个酷吏,他又可能自己去对犯人用刑吗?
所以,即便没人会将这些无足轻重的密探与李冈的暴虐绑在一起,但想想追随李冈后得到的生理、心理乃至是腰包的满足,这些密探都对李冈有些兔死狐悲感。
不过,听到密探说什么先斩后奏时,龚泱还是一脸动容道:“什么?易少师竟敢对李大人先斩后奏,他到底拿了李大人什么把柄,你快跟本官详细说说你们在少师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人也不知易少师拿了李大人什么把柄,还有少师府里的事,也处处透着怪异……”
身为密探,他们虽然也要为大理寺、为皇掌握不少官员动向,多少知道一些官场常识。可由于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了解,所以他们也无法判断出李冈今日为什么要轻易在少师府屈服。
可这些大理寺密探是不明白,一听易嬴在少师府对付李冈的方法,龚泱就知道易嬴是吃准了自己在皇面前的分量比李冈大,所以才敢在李冈面前肆无忌惮。而李冈虽然也知道这点,但却根本没料到圣旨也会压不服易嬴的状况。
而一旦圣旨都对易嬴无效,那么李冈再要去得罪易嬴,绝对就是死路一条。
同样没想到易嬴竟敢将圣旨也不放在眼中,龚泱当然不信这只是易嬴为对付李冈的临时起意做法。
毕竟这事只要一反映去,皇肯定要问一问易嬴为什么要说圣旨有问题。
所以,李冈亏就亏在易嬴打算在皇过问前就先治了他,根本就不打算给他与皇见面的机会。
因此想了想,龚泱就摇摇头道:“李大人这次实在太大意了,既然易少师都说要去找皇询问圣旨中的问题,他当时就该顺着易少师的要求退出少师府才是,怎么还能用抗旨来要挟易少师呢这不是将易少师彻底得罪死了吗?”
“大人,但我们往日都是这样做事的啊”
这不怪密探会心有不甘,因为别说今日李冈手中还拿着圣旨,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一事,这些密探自己也没少干过。
龚泱却说道:“往日是往日,现在是现在。其他官员是其他官员,易少师是易少师。现在易少师都敢拿脑袋去担保搜李大人家了,朝廷中就再没有人能救李大人了。”
“大人,朝廷中没人能救,但皇却能救求大人替李大人去求求皇”
听出龚泱想要推托的想法,几个大理寺密探全都跪了下去。
没想到李冈在大理寺中还有这样的人望,龚泱的双脸顿时黑了黑道:“求皇去救李大人?哼,你们以为李冈在皇面前的分量会比易少师更重吗?而且易少师既然已找到足以处死李冈的证据,你们又见皇为哪个死囚法外开恩过?你们想死自己去死,别拖累本官。”
被龚泱一通训斥,几个大理寺密探也说不出话了。
因为,怎样的朝廷才会出现李冈这样的酷吏?怎样的皇才会允许李冈这样的酷吏存在?
如果北越国皇帝图韫真是个仁慈的皇,朝廷中哪会有李冈这种酷吏存在的空间。甚至只为了表明自己仁慈,不等李冈犯在易嬴手中,图韫就会先宰了这种胆敢玷污朝廷名声的家伙。
图韫以前或许是因为没有子嗣,已经有些不想管朝廷中的事,这才给了李冈发挥的空间。但他能冷眼看着李冈去整治那些大臣,又怎么不能冷眼看着易嬴去整治李冈。
李冈对皇忠心或许能在其他时候救得了他?但在易嬴已敢拿脑袋去抄李冈家时,那就是什么忠心也都没用了。
而在龚泱丢下这些密探扬长而去时,易嬴却也大张旗鼓地来到了李冈家中。
李冈虽然并未娶妻,家中却还有几个下人。只是面对如狼似虎般冲进府的羽林军和云兴县衙役,没等动手,他们就自己先跪了下去。
当然,这不是说他们有多机敏,而是李冈早对他们说过,一旦有人搜府就叫他们不要再有任何反抗。因为李冈虽然没想到会被易嬴以这种先斩后奏的方式强行搜府,但也清楚只要有人能对自己走到搜府的地步,他就绝对没有翻身的可能。
看到事情如此顺利,易嬴也直接向丹地说道:“丹地,你现在就带着云兴县衙役和羽林军去搜查李冈府邸记得搜东西时要让云兴县衙役动手,羽林军在旁边监视,你们就指明一下重点就行了。”
“奴婢知道了,你们随吾过来。”
那些羽林军或许原来并不知道丹地身份,但听到丹地名字时,脸色立即全变了。
因为,比起小霞在少师府中对李冈的出手,还是丹地在京城中的名声更大些。当然,由于丹地跑云兴县衙门的次数更多,所以那些云兴县衙役更是二话不说就跟了去。
一路颠簸来到京城,虽然李冈在云兴县时还能强忍着,但在半道就已经晕了过去。
看到徐琳、图潋也跟着一起去凑热闹,秦中玉却留在易嬴身边说道:“少师大人,不知你可否给本官一个薄面,不要再让图大人做门房了?”
“不要再让图大人做门房了?难道秦大人与图缏相识?”
由于门前台阶遮挡,易嬴并没看到秦中玉在门前向图缏下跪的情形,顿时就有些惊讶。
秦中玉说道:“少师大人有所不知,早在先皇在世时,下官就是图大人手下的羽林军侍卫。不仅对图大人极为敬仰,图大人更对下官有着救命之恩。所以,下官虽然不知图大人现在为何在少师大人府中做门房,还望少师大人行个方便,下官将感激不尽。”
“原来如此,但秦大人可别感激本官,因为根本不是本官想要图缏做少师府的门房。图缏他不仅是自己要求到少师府做门房,而是还是经大明公主介绍前来少师府做门房如果秦大人真能说服图缏不再做本官门房,本官感激不尽。”
同样的感激不尽,秦中玉却听得一脸愕然,好一会才满脸惊讶道:“什么?是大明公主介绍图大人去做少师府门房的?大明公主怎会如此安置图大人,公主殿下又不是不知道先皇对图大人的信任。”
“这当然也与先皇对图大人的信任有关。”
不是说易嬴已打算慢慢将消息释出去,而是图缏如果对秦中玉真有救命之恩,易嬴却也不妨借此拉拢一下秦中玉。
甚至这不能说是拉拢,只能说是将秦中玉也扯入水中。
因此,易嬴不仅将图缏当初是在清水街杨府为先皇守护杨邹氏,现在也仍是在少师府为先皇守护杨邹氏的事情说了说,甚至连北越国皇帝将用遗诏之事来解决贞节牌坊的事情也提了提。
而秦中玉虽然贵为左羽林将,又怎可能知道皇命不久矣这种隐秘之事。
不说明白过来,等到易嬴话音落下,秦中玉立即一脸肃然道:“少师大人请放心,慢说下官绝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少师大人日后旦有所命,下官绝不敢推辞。”
“秦大人言重了,不是本官着急,而是出了箜郡王带走两营羽林军之事,本官不得不借重秦大人之力稳定羽林军。至于说秦大人与图缏的往日交情,只要秦大人有空,自可到少师府与图缏坐一坐、喝一杯,也免得图缏一直都是生活在守候杨邹氏的寂寞中。”
“多谢少师大人关心,下官日后一定会常到少师府走动的。”
好像易嬴与白原林虽然是亲戚,但也很少走动一样,官员在什么时候的走动才可能最频繁?那当然是在彻底投效一方后。
不管秦中玉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但秦中玉的这种误会,同样也是易嬴乐见其成的。
于是丹地等人在前面搜府,易嬴却也在后面完成了对秦中玉的拉拢。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