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恐怕整个朝廷都没人能阻止易嬴
闵江氏也有护送太子返京的功劳吗?如果这事不是经易嬴提起,一般人还真不会去注意,甚至闵江氏也不例外。
因为来到京城后,穆奋的身份也是过了许久才被揭开。
别人只会想到那是易嬴护送有功,谁会去想闵江氏也护送有功。
因此,当易嬴进入马车后,闵江氏就开始直瞪瞪地望着易嬴,却有一些不知该怎么开口。因为,易嬴如果不为自己说话,闵江氏也不可能主动去向大明公主或太子邀功。毕竟闵江氏带的队伍虽然的确护送了太子一程,但她自己可想不到要与当时根本还不是太子的穆奋交往。
留意到闵江氏望向自己的目光,易嬴却不会想到那是因为自己说出闵江氏护送太子有功的事,因为这话即便并没有太大差池,却也只是易嬴用来吓唬京兆尹衙门及闵家不要继续纠缠的借口。
于是在闵江氏对面坐下,易嬴就说道:“闵夫人,可以同本官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闵家会这样对待你。”
“……这,这是闵家家事。”
如果没人提及,闵江氏又能自己去大明公主或太子面前请功吗?即便是在易嬴面前也不行。因此,听到易嬴只是询问自己被闵家慢怠的事由,并没有用向太子请功让自己安心时,稍稍犹豫着失望了一下,闵江氏却摇了摇头,并没将事情原因说出来。
会被闵江氏拒绝,易嬴并不感到奇怪。
因为不仅古代社会,现代社会的类似状况都不少。
或许这是被威胁,或者这也是某种缺乏信任,并不是什么人都会将心中委屈对外人轻易说出来。因为说出来能解决还好,但说出来如果不能解决,轻易相信那些廉价同情的人才是最大的蠢货。
因此易嬴想了想说道:“那么本官现在打算去大明公主的宛华宫坐坐,闵夫人要不要也同本官一起去见见大明公主。”
“去见大明公主?”
惊讶中带起一抹喜色,闵江氏却又很快摇了摇头。
因为,易嬴如果愿带自己去大明公主面前请功,闵江氏或许会毫不犹豫前往,但易嬴如果只是要闵江氏去大明公主面前说出事情因由,闵江氏却又不愿多此一举了。
毕竟闵江氏嫁入闵家后,生是闵家的人,死是闵家的鬼。
如果闵家遭罪,闵江氏又会有任何好处吗?别说这还是男尊女卑的古代社会,现代社会都不可能。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大义灭亲。
看到闵江氏摇头,易嬴也挠了挠头,知道自己遇到了最麻烦状况。
可易嬴又能将闵江氏弃之不顾吗?
行是行,但那对易嬴来说就毫无利益了。
因为易嬴现在最缺乏的是什么?
不是在官场中的能力,而是在官场中属于易嬴的正面影响力。这不是说易嬴是否太过清闲的问题,而是易嬴如果不给自己找些事情来做,那不用育王府每日在朝廷上弹劾易嬴,易嬴自己都会在朝廷中“虚度青春”。
所以不是为了闵江氏,而是为了改变自己在朝廷中的定位,易嬴想想说道:“那闵夫人守孝完后,是打算做个游河贵妇,还是找机会想办法再嫁。”
游河贵妇?再嫁?
没想到易嬴的话题一下就转到这方面上,闵江氏顿时脸色大窘。
因为,闵江氏不仅在京兆尹衙门就听说了易嬴乃是为给京城第一才女褒拟月兑籍而来,传言中易嬴也是个人老心不老的家伙。
难道易嬴看上自己了?
望了望易嬴又老又丑的样子,闵江氏心中一阵无语,只得垂下头道:“承少师大人关心,妾身愧不敢当。”
愧不敢当?这与愧不敢当又有什么关系?
知道这是闵江氏在推托,易嬴却又再次问道:“那不是因为这些原因,闵家为什么要为难你这样的孀居媳妇。”
原来如此
听到易嬴追问,闵江氏终于知道易嬴为什么要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了。脸上一阵尴尬的同时,闵江氏心中却又有一丝遗憾。
那是因为自己误会的遗憾,误会易嬴看上自己的遗憾。
不过再想想易嬴的相貌,这种情绪又很快消失了,闵江氏摇摇头道:“少师大人误会了,妾身丧期未满,闵家又怎能盯着让妾身再嫁,少师大人还是不要再为妾身的事情操心了。”
“不行,这事本官既然已经插手,却又怎能半途而途。”
“反正闵夫人的确护送太子进京有功,那不如就随本官一起进宫面见大明公主讨点赏赐。相信有这点情分在,不管什么原因,除非闵家想要造反,他们都不敢再为难闵夫人了。”
造反?
没想到易嬴竟会这样说,闵江氏微微有些尴尬,心中却又极为欢喜道:“少师大人言重了,闵家怎会想要造反,那只是闵家家事而已。”
“行了,闵夫人你不用再说了。”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虽然闵夫人不愿将闵家家事说出来,本官也不能看着闵夫人在闵家受屈不管,因为那就好像闵家在轻视本官一样。所以我们还是一起去大明公主那里坐坐,也看看闵家敢不敢轻视大明公主吧”
“这是立场问题,不是闵家家事,懂了吗?”
立场问题?
没想到易嬴还能这样说,闵江氏原本就是官宦人家子女,却也不是不明白易嬴这样说的理由,只得汗颜道:“易少师言重了,那妾身就随易少师去大明公主的宛华宫坐坐,相信闵家也不会不给大明公主面子。”
“这就好。”
终于不是解决地解决了一件事情,易嬴也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苏阳欢却也开始丢下工作,与冉华一起往丞相府赶去。因为,易嬴今日在京兆尹衙门透露的消息不仅太重要,他为什么要向两人透露这样的消息同样也很重要。
而冉华虽然很关心易嬴的事情,但却不是说她真会去插手苏阳欢的工作。
因此不知道闵江氏的事情,上了马车不久,冉华就说道:“相公,你说易少师说的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还有爹为什么不对我们说?”
“这应该不是岳父大人为什么不对我们说,而是少师大人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这些事的问题吧”
“也对啊这事情或许和爹是有些关系,但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嘴中惊叹一声,冉华却没注意到苏阳欢脸上的心悸表情。
因为,冉华或许看不清里面的种种发展,但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将事情一件件串联起来,苏阳欢却逐渐感到育王府是不是落入了易嬴的什么圈套中而无法自拔。
甚至于育王府即便知道这是个圈套,同样无法轻易月兑身。
而由于易嬴前去京兆尹衙门的时间并不是太早,所以当苏阳欢、冉华赶回丞相府时,冉丞相却也已经从朝廷回来了。
没等两人见到冉丞相,在前厅中看到自己姐姐、姐夫同时进来,再看看两人身边竟没有其他人,冉雄就有些惊讶道:“姐,你和姐夫是回家吃饭吗?但怎么没带小簪一起回来?”
“二弟你说小簪?”
听到冉雄说起自己女儿,冉华才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将女儿丢在家中了。虽然这不是说家里没下人照顾,冉华还是立即回头道:“不行,吾得回去看着小簪才行,这事还是相公你自己去对爹说吧”
“好的,为夫知道了,华妹你先回去照顾小簪,有事我们回去再说。”
随着冉华为女儿着急起来,苏阳欢心中就一阵庆幸。
不然真由冉华随自己一起去面见冉丞相,苏阳欢可不敢保证冉华会不会将自己一开始打算给易嬴找些小麻烦的事情说出来。
假如这真是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苏阳欢就痛苦了。
而在看到冉华来去匆匆的样子后,虽然知道小簪在自己姐姐心目中的份量,冉雄仍是一脸惊讶道:“姐夫,姐姐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忘了照顾小簪呢?”
“今天易少师去了京兆尹衙门,并且同你姐和姐夫说了一些事情。”
一带而过后,苏阳欢就急急往丞相府中走去道:“爹今天从朝上回来说了什么没有,朝中的育王府官员开始弹劾易少师了吗?”
“姐夫你说易少师去了京兆尹衙门?他和你们说了什么?今天朝上的确有人开始弹劾易少师了,不过却是鲍公公那些人。看来育王府给鲍公公的利益足够大,鲍公公已经彻底倒向了育王府。”
虽然有些吃惊易嬴竟会找去京兆尹衙门,冉雄却赶紧将今天朝廷上的事情说了说。
因为,自从冉雄受易嬴的免税田奏折影响开始对政治感兴趣后,冉丞相也不再对他避着各种朝廷事务不谈了。只是由于冉雄经验不足,现在朝中的形势又过于险恶,冉丞相才没急着借这次箜郡王出逃事件而将冉雄正式推入官场,准备等浚王图浪进京后看看状况再说。
当然,没见到冉丞相前,苏阳欢不会急着多说什么,只是脚上加速道:“我们还是等见到爹再说吧这里面的关系可大了。”
关系可大了?
虽然苏阳欢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疑惑了一下,冉雄也不急着追问了。
因为,不管苏阳欢的态度如何,仅是自己姐姐先前居然都忘了安排照顾小簪的事就往丞相府跑,冉雄也可想见事情的严重程度。
然后在书房中找到冉鸣,苏阳欢就急切道:“岳父大人,易少师今日去京兆尹衙门了”
“哦?他去京兆尹衙门干什么?”
听到易嬴去了京兆尹衙门,冉鸣稍稍惊讶一下,但却并没有太着急。
苏阳欢说道:“易少师虽然只是去替昨日撞见祖大人、鲍公公议事的褒拟月兑籍,但他却对女婿和华妹说,育王爷此次前往申州不是想要救出大世子,而是为了太子母亲前往申州。”
“为了太子母亲前往申州?易少师想说什么?”
没想到苏阳欢竟会说出这种话,或者说没想到易嬴居然会说出这种话,竟然会对苏阳欢说出这种话,冉雄立即满脸惊然。
而冉鸣的双脸却沉了沉,抬抬刚想从椅上站起来,却又立即坐回去道:“他为什么要同你们说这样的事情。”
“岳父大人,那你也是早知道这事,早知道大世子被劫一事了?”
“他都和你们说了些什么?”
一听苏阳欢居然说自己早知道大世子被劫一事,冉鸣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肯定是易嬴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了。
“他什么都对女婿和华妹说了……”
而在看到冉鸣反应后,苏阳欢立即知道易嬴说的没错了。冉鸣的确什么事都知道,只是还没对自己说而已。
然后,随着苏阳欢将今日与易嬴见面的事情经过一一说出,虽然易嬴在京兆尹衙门中并没有说太多话,但仅就是眼前知道的事情,冉雄就已经在旁边听得满脸动容了。
因为冉雄怎么都没想到,易嬴居然会这样就将育王图濠给套进去。
而冉鸣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这事,可他早知道大世子被劫一事却一直按下不说,随着易嬴将事情兜出来,那同样也等于是在合伙将育王图濠套进去的行为。
因此,在苏阳欢话音落下后,冉雄就一脸惊讶道:“父亲,这到底是你与易少师定下的计策,还是父亲早知道易少师想干什么?”
“定策?哼,他也会与为父定策吗?”
稍稍不屑了一下,冉鸣才一脸淡然道:“不过定不定策都没关系,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或者是坐到了我们这样的位置上,为父自然也该知道易少师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
“那父亲的确是在与易少师合谋对付育王府了?”
“不是合谋,只是为父知道易少师想干什么,却没必要去提醒育王府罢了。而且育王府自己不知道这些事情,又有什么资格让为父自动将消息献上去。不说育王府就是有些太看不起人,真知道易少师想干什么,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又能不往里面钻吗?”
育王府就是有些太看不起人?
第一次听到冉鸣这样说话,冉雄心中也有些恍然。
原来事情不仅因为易嬴给育王府下的套子太深,同样因为冉鸣对育王府也有许多不满。
而冉雄或许是刚刚知道这事,但身在官场中,苏阳欢却早知道冉鸣与育王府的暗藏矛盾,不然冉鸣又怎会冷眼看着易嬴与育王府斗个你死我活。于是苏阳欢就点了点头道:“岳父大人,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或者说,少师大人为什么要将事情告诉女婿和华妹。”
“这还不简单,他肯定想丞相府将消息泄露出去,逼育王爷立即离开京城。”
即便接触政治的时间并不长,但作为老奸巨猾的冉鸣之子,冉雄还是很快看出了事情始末。
点了点头,冉鸣说道:“既然易少师已将事情说出来,为了不让皇上和大明公主怀疑,我们也只能照做了。”
“照做是没问题,但就凭余容的盂州军,真能挡得住育王爷和穆延的联手进攻吗?或者给余容加上万大户的力量,应该也不足吧”
其实不用冉鸣点头,苏阳欢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毕竟易嬴今日能到京兆尹衙门说这事,明日也能到其他地方说这事。反而为给皇上和大明公主一个好感,这次却是易嬴卖给了丞相府一个面子。
但即便如此,苏阳欢却也想不通余容仅凭一己之力又怎能挡得住育王图濠对皇位的渴望。
万一真让育王图濠抓住了太子母亲,即便太子将来登基成功,优势仍旧是掌握在育王图濠手中。
而稍稍犹豫了一下,冉鸣却又说道:“那如果箜郡王图兕也加入申州的战局呢?”
“什么?箜郡王?”
突然听到这话,苏阳欢和冉雄的脸色就全变了,苏阳欢更是颤抖着双手说道:“岳父大人,难道皇上真的早知道这事了?为了让箜郡王去对付育王图濠,所以才让箜郡王带着两营羽林军安全离开?”
点点头,冉鸣说道:“应该是如此吧而且皇上,或者说易少师想到的还不仅仅如此。”
“还不仅仅如此?易少师还想到了什么?”
没想到箜郡王也会加入申州战局,虽然心中吃惊无比,但想想北越国皇帝图韫在处置箜郡王反叛一事上的态度,冉雄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很可能是易嬴与图韫早就定下的计策了。
因为,以箜郡王图兕对先皇血脉的憎恨,固然他很难攻下京城,可有余容的盂州军合作,却很难说会不会在申州狠狠咬上育王图濠一口。
而在冉雄询问下,冉鸣却又望了望皇宫方向道:“你们知道易少师在放走箜郡王时是怎么对他提要求的吗?”
“箜郡王是被易少师放走的?不是箜郡王自己……”
话刚说到一半,苏阳欢就满脸难看地说不下去了。
因为,苏阳欢以前或许可以相信易嬴真是错过了给箜郡王图兕传旨的时间才让箜郡王逃出了京城,但随着一件件事情串起来,甚至北越国皇帝图韫的态度所代表的意义,这个可能也越来越小。
随手将桌面上的杂物收了收,冉鸣却一脸淡然地站起身向外走去道:“那自然是被易少师放走的,而且易少师在放走箜郡王图兕前,他还要求箜郡王造反是可以,但却得在浚王图浪进京后再造反。”
“在浚王图浪进京后再造反?他到底想干什么?”
心中一边狂跳,冉雄就与苏阳欢满脸惊愕地对望了一眼。
因为,不像冉鸣一样老谋深算,也不像冉鸣一样已经对这个消息沉淀了许久。虽然不奇怪冉鸣居然与箜郡王图兕也有这样深的联系,但突然听到这一件件事居然都是易嬴的暗中安排时,这根本由不得他们不满脸骇然。
当然,冉鸣不会与他们说什么易嬴同样想造反的事,因为那很可能只是箜郡王图兕的一个猜测。
不然仅凭易嬴的布局能力,恐怕整个朝廷都没人能阻止易嬴。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