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易嬴的主意,大明公主又会如何处置让图季阊三人的后辈进入宗人府任司马的事。
这不是大明公主没考虑过,而是她根本没时间去了解三人的后辈。
毕竟不需易嬴提醒,大明公主或许就会警惕图季阊三人在宗人府的一举一动。但只凭一些偶尔得到的三人家中消息,根本无法挑出能被大明公主“掌握”,又适合在宗人府工作的人选。
可易嬴的主意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宗人府在一段时间内将长期处在混乱中,大明公主根本用不着挑什么适合在宗人府工作的人选来“帮助”自己。
即便那仅是些只会添乱子的人选,却也是最适合大明公主的人选。
所以不用思考太久,大明公主只要动动眉毛就可挑出适合在宗人府添乱的图季阊三人后辈人选了。
毕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所以随着图戌郐追问,大明公主就扬扬眉头道:“既然这样,那不如就让图和漓、图里赫和图星三人来担任宗人府司马吧反正本宫对三为司徒大人的后辈不熟,到是这三位的名字时常能听到的样子。”
图和赫、图里漓和图星?
虽然易嬴对大明公主说的三个名字都知道不多,毕竟易嬴并没有在京城生活多少天,也缺乏对京城的了解。
但不仅洵王图尧、冉鸣和图季阊三人,甚至图青杰的脸色也立即一变。
因为这三人都是什么人?
那可都是三人家族中纨绔的纨绔、败类的败类,不仅五毒俱全,更是不只一次被人告到宗人府。
甚至于图青杰这样只是关注皇室宗亲,当初却根本不是皇室宗亲的人都听说过三人之名,可见三人在京城中是如何知名,轻易就能被大明公主知道名字。
好像三人中的图星,就曾因为杨邹氏的事情来少师府门前闹过,还被易嬴下过云兴县大牢,只是易嬴并不知道而已。
而他们之所以一直能逃月兑宗人府和刑部、大理寺惩罚,完全都是因为有图季阊三人在宗人府司徒一位上坐着的关系,不然早就像其他犯在宗人府、大理寺的皇室宗亲一样被治得服服帖帖了。
让这样的人去担任宗人府司马,不说是不是三家人的笑话,恐怕他们自己都会给三家在宗人府中惹出事端来。
因此一听大明公主说出三人名字,图季阊三人顿时就知道大明公主来意不善了。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三人就同时从椅子上跌跪下地道:“……大明公主殿下恕罪,请大明公主殿下收回成命,老夫不敢再麻烦大明公主殿下,亦不敢让后辈去宗人府为官了。”
这不怪三人会慌张,因为三人被北越国皇上图韫撤职,好歹还没连累家人。
但如果真给这三个纨绔去到宗人府任职,即便他们能叮嘱一时,却无法叮嘱一世。不说极有可能被三人连累全家,甚至三人就是不想连累全家,大明公主也能想办法让三人连累全家。
而且以三人在外面得罪的势力,真被三人连累,恐怕也不会再有人像今日一样为三家人求情了。
所以,大明公主虽然好像接受了皇上口谕,但她能挑出这三人,明显就代表了不想三家再插手宗人府事情的意思。
不然就不是三人被饿死、渴死,而是三家人全都被连累死。
“不敢?为什么?”
可即便知道图季阊三人在惊慌什么,更知道他们应该是真心不敢再让后辈去宗人府为官,去宗人府夺权了。但彼此目的不同,大明公主却丝毫没有留情道:“本宫不是听说外间一切有关三人的传言都是查无实据吗?既然如此,那三人肯定是好上加好的好人。”
“毕竟不是好人,又怎会被人想着要去栽赃陷害、泼污水?”
“不是三位大人想说那些传言不是传言,京城中有什么官员在勾结、包庇三人吧”
说到“包庇”二字,大明公主的脸色就越发凌厉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不仅仅是宗人府一个地方的罪过,而是包括大理寺、刑部等多个部门的大问题。但以这种状况,三位认为这有可能吗?还是冉丞相想说京城的吏治已经混乱得如此不堪了。”
“微臣不敢。”
虽然早知道大明公主厉害,但也没想到大明公主竟会如此厉害。
从大明公主说出图和漓、图里赫和图星三人的名字开始,冉鸣同样立即意识到大明公主不会轻易放弃宗人府权力了。
可即便如此,冉鸣仍是没想到大明公主竟会逼图和漓、图里赫和图星三人到宗人府做司马。
但大明公主既然点了大理寺和刑部的名,冉鸣自然不可能再让三人也将大理寺和刑部两个重要的朝廷部门卷入这次宗人府纷争中,何况大理寺、刑部真被大明公主坐实包庇之名,冉鸣这个百官之首的丞相也同样要承担责任了。
所以不是说赶紧,冉鸣也垂头跪了下去。
而随着冉鸣也跟着跪下,不是说彻底绝望,图季阊三人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
因为图和漓、图里赫和图星三人一旦去到宗人府,虽然随时都可能给三家带来家破人亡之危,但比起图季阊三人的家破人亡,谁都知道在大明公主威吓下保住大理寺和刑部的重要性。
因此,即便知道大明公主是在用大理寺和刑部威胁三家必须让图和漓、图里赫和图星三人去宗人府为官,图季阊三人也知道自己没法拒绝了。
要怪最多只能怪他们贪心,不该得陇望蜀地想去报复大明公主。
可随着图季阊三人和冉鸣先后跪下,洵王图尧皱着眉头想了想,却立即站起身道:“既然皇姐已挑出三位司马的既定人选,那么不敢继续打扰皇姐,不如冉丞相你们也都站起来,等我们回去再商议一下如何让图和漓、图里赫和图星三人在宗人府好好为官吧”
“洵王爷所言甚是。”
即便洵王图尧的话语有些无情,冉鸣却不敢继续在大明公主面前耽搁时间了。
因为再耽搁下去,谁知道又会被大明公主将多少人圈进来。
因此紧接着洵王图尧话语,冉鸣就自行站起道:“……三位大人快快请起,我等还是一起向长公主殿下告罪离开,回去再慢慢商议如何让图和漓、图里赫和图星三人去宗人府为官的事。”
“大明公主殿下恩典,老臣告退。”
“……大明公主殿下恩典,老臣告退。”
“大明公主殿下恩典,老臣告退……”
由图戌郐先说出告退的话语,虽然不是说已经有什么办法解决,但比起在大明公主面前继续被逼迫下去,图季阊和图摩寄也知道现在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当然,看着几人都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大明公主也是淡淡说道:“如此甚好,那三位大人记得回去说一声,让图和漓、图里赫和图星三人明日即刻到宗人府为官,不然他们真敢说比青杰司徒还娇贵,本宫到要佩服一下三位大人的教导了。”
佩服一下三位大人的教导?
虽然心中对大明公主的话语怨恨不已,但随着大明公主说出明日就要让图和漓、图里赫和图星三人即刻到宗人府为官的命令,图摩寄三人根本就不敢多说什么,一个劲就想先从大明公主面前逃开再说了。
毕竟以当前的状况,包括冉鸣和洵王图尧在内,谁又不知说多错多。
毕竟大家都是老奸巨猾之辈,谁也不会轻易输给谁。
而他们今日要说错就错在太贪婪,谁又能怪大明公主不留情。
毕竟换成大明公主落在他们手上,他们同样也不会留情。
因此,暂时的退缩只是为了挽回局面,至少是保留局面,他们怎么也得等解决了图和漓、图里赫和图星三人的事情再说。
只是,大明公主虽然没再“挽留”他们,出到少师府外面,原本就有些暴躁,也不怎么会藏着心中话语的图摩寄就说道:“怎么办,怎么办,你们说该怎么办,万一图和漓、图里赫和图星三人在宗人府中出什么岔子,我们三家不是都危险了?”
“摩寄大人不用紧张,不说图和漓、图里赫和图星三人未必就一定烂泥扶不上墙,假如他们真达不到三位大人期望,三位大人不是还可以选择主动断臂求生吗?虽然这有些惋惜,但为了三位大人的家人,这也是不得已的事。”
“而且三位大人真对图和漓、图里赫和图星三人说明整件事情真相,相信仅是求生,他们也未必会让所有人这么快就失望吧”
求生?
虽然冉鸣的话语说的极为冷淡,更像没有掺杂任何私人感情,例如他都能说出断臂求生的话语。可真想想冉鸣的话语,却又是谁都不能否认的。毕竟图和漓、图里赫和图星三人如果真的烂泥扶不上墙,图季阊几人也不敢让全家人陪着他们冒险。
然后现在一就是看他们能教导三人多少,二就是看三人的求生是否强烈,是否能为了求生改变自己了。
因为三人如果能改变自己,或许还有一分生机,不然也不会有其他人陪着一起去死。
可即便如此,想想今日的一切,图季阊还是满脸激愤道:“……气死某,真是气死某了,没想到易少师竟会给大明公主出这种绝户计。”
“这恐怕不是易少师的计策”
图季阊的话音刚落下,场中就同时响起两个回音。
抬起脸来,冉鸣才发现与自己说出同样话语的竟就是图戌郐。
点点头,知道图戌郐或许不方便解释这事,冉鸣就说道:“从大明公主说出图和漓、图里赫和图星三人的名字开始,本官就在留意易少师的表情,发现易少师不仅一副没听过三人名字的样子,最后更是在大明公主提起大理寺和刑部后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表情。”
“显然,易少师直到那时才猜出三人大概是怎样的人。”
说出这话时,冉鸣就望了望几人,却发现几人都在点头,显然都注意到了易嬴的表情变化。
毕竟他们个个都是老谋深算的人,又怎会遗忘易嬴的表现。
所以冉鸣继续说道:“而且,不说戌郐大人昨日才将义女送到少师府,易少师不可能立即就对戌郐大人这么绝情。以易少师在京城的所作所为,他或许坑过不少人,但总会留有一丝余地,不像大明公主,一上来就喜欢置人于死地。”
一上来就喜欢置人于死地?
听到冉鸣对大明公主的毫不留情评语,图季阊三人脸上都是一寒,却也明白这的确是大明公主的性情。
只是图摩寄仍有些不甘心道:“既然如此,易少师又怎能不帮戌郐大人说说话。”
“如果在皇上面前,易少师肯定会帮戌郐大人说话。但在大明公主面前,以两个女人的身份相比,这还用选择吗?”
还用选择吗?
即便冉鸣的话语同样淡漠无比,但包括图戌郐在内,却都同样一脸苦笑着说不出话了。
毕竟图戌郐昨日才将藏清送入少师府,还不知藏清有没有与易嬴上床。比起大明公主这个“正妻”,图戌郐也不敢说藏清这个义女又算得上什么。
可几人即便是一脸为难地进入了旁边的洵王府,准备商讨一下该怎么应对大明公主要求的事。大明公主的兴奋劲却还没过去,望向旁边的荣妃就说道:“荣姐,你看本宫先前做的不错吧。”
“公主殿下就是太喜欢争胜了,那臣妾先行告退,也容公主殿下继续与易少师谈论公事吧”
与大明公主的期待不同,荣妃却是温婉无比地说了一句,却立即就旁若无人地站起离开了。
没想到荣妃在大明公主跟前也是如此别具一格,虽然有些惊讶,但想想大明公主先前的凌厉表现,文莹几个浚王府女护卫却总觉得有种自豪感。
毕竟大明公主不仅得称呼荣妃一声荣姐,荣妃也好像未将大明公主放在眼中一样。
但不管荣妃的态度如何,别说大明公主没在意,易嬴也没怎么在意。
眼看着荣妃离开前厅,易嬴立即向大明公主说道:“公主殿下真打算在少师府看热闹吗?真若是如此,公主殿下要不要到培州走走。”
“培州?易少师你又想说什么?”
刚刚才办了一件畅快事,没想到易嬴又说什么培州,大明公主顿时就一脸狐疑。
而易嬴也没再隐瞒,直接将藏鸿的事情说了说道:“公主殿下,你看培州的状况大致就是如此。虽然以培州乃是冉丞相的祖籍来说,冉丞相会设法扩张在培州的势力并不奇怪,但一名六品文职通判居然也能给四品指挥佥事定罪,这也太夸张了吧”
“夸张,这事情虽然的确有些夸张,但那既然是冉丞相的祖籍,这事情会奇怪吗?”
听了易嬴话语,大明公主虽然皱了皱眉头,但却并没有怎么当真。
因为北越国乃是个以战养国的国家,好像穆延、余容都能在申、盂两州拥兵自重,冉鸣想要经营一下自己祖籍,那根本就不奇怪。
或许藏清的丈夫朱赆的确有冤屈,但在刚刚借着图摩寄三人的事情敲打了一下冉鸣的状况下,大明公主却无意将冉鸣逼得更紧了。
易嬴却一脸乐道:“不会吧难道公主殿下在得到乌山营后,真将掌握国内军队的希望全都放在了让图凤前去西齐城一事上了吗?”
“军队?你说军队?”
听到易嬴话语,大明公主才在惊然中眼前一亮。
因为,冉鸣或许已逐渐掌握了培州的军政大权不错,但冉鸣却与那些地方军阀有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那就冉鸣这个身为“主帅”的家伙居然远离培州的军队不算,还要在京城受制于朝廷,受制于大明公主。
这样一来,大明公主若真能在培州抓到冉鸣把柄,那不仅立即可将被冉鸣整顿一新的培州军抓在手心,冉鸣也等于落入了大明公主手心。
所以转念一下,大明公主就知道机不可失了。
因为,图莲若真能夺得培州军权,不仅可对培州军如此,也可对其他人在京城,却在地方上经营有军队的朝廷官员动手,一举将更多军队和更多朝廷官员拿在手中。
毕竟他们人在朝廷却在地方上经营又能依靠什么?
当然是依靠以权谋私、营私舞弊,这可是个最好的罪状。
因此不说是不是眉飞色舞,大明公主立即兴奋道:“本宫知道了,那个藏鸿在什么地方,易少师你速去带她来见见本宫。”
随着大明公主兴致上来,易嬴也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因为,不能说是为给藏鸿伸冤什么,也不能说是为给冉鸣下套子,只为了大明公主将来能成为女皇上,易嬴都必须帮大明公主抢到更多的兵权。
所谓枪杆子中出政权,这才是世间不变的真理。
不然易嬴帮大明公主在京城解决再多问题,大明公主却无力平定地方,那不是很麻烦?而且易嬴也不能将所有事情都留到大明公主当上女皇上后再想办法去解决。
毕竟随着时间流逝,谁也不知道将来的局面会变成怎样。
所以只要有一丝机会,易嬴就不会放弃,相信大明公主也是如此。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