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这个人虽然没什么武功了,但是会术法,青芜一看,果然见凤紫琛双手相扣结成莲花印,唇边那笑十分冰寒,叫人看着发颤。
当年他身手一流,可是为着救她,一身武艺散尽,也不知是何时才开始修行术法的,青芜虽然对术法了解不多,但也知术法修行极为耗损心里,使用不慎便会遭到极大反噬。
胡思乱想间,凤紫琛已散了手印,回眸瞧了瞧她半卷的袖子,“以后遇到这种小喽啰,躲到我身后便是,芜儿的身手么,留着对付难缠的人。”
“我觉得,耗费力气比耗费心力划得来。”青芜积极争取道:“下次还是我来吧。”
凤紫琛碧蓝眸子淡淡瞧着她,“别忘了你终归是个弱女子,被人保护乃天经地义,还是——”他微微一顿,“芜儿觉得我保护不了你。惚”
呃……
诚然,青芜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弱女子,更何况被调戏的人是他,不过么,一个大男人,尤其是骄傲的大男人竟被人调戏,想来紫琛心里恼怒到了极点,她很是知趣的不去撞火山口,忙低眉顺眼一副小女儿的娇态道:“当然不是,紫琛顶天立地英明神武如天神下凡,的夫如此,妇复何求,以后遇到这等情况,我立马乖乖躲到你身后寻求保护,为你呐喊喝彩。”说到这里,她抬头一副崇拜到眼冒星星的模样看向凤紫琛,啪啪啪拍手大力鼓掌道:“紫琛,你太厉害了,好棒哦!”
萧安听说有个长得极好看的男子被调戏,好不容易捧着满怀的零嘴儿奔到山顶,就见得王妃一副小花痴的模样,而王爷一副飘飘然欲飞的样子,脑门子滴下几滴汗,他默默退守一边,心里暗自觉得庆幸,幸好他明智没有跟他们一块儿上来,不然,挡了王爷展现大男子气概的机会,想来又要被扣月俸了温。
此情此景中,最郁闷的人当属沈擎天了,手被废,手下连人衣角都没碰到就被放到,而他直接被无视了,心头一股子火气腾腾上涌,是可忍孰不可忍,打不过没关系,反正来日方才,只要他们在他的地盘上一天,他都会有机会,此刻最重要的是撂几句狠话找回面子,当下跳脚道:“有本事别走,咱们找机会再战。”说罢,准备逃之夭夭。
“等等——”他将将逃了两步,领口却被人一把揪住,青芜眨了眨眼道:“你爹爹的胡子长出来了吗?”
永州知府沈乾一把长胡子闻名天下,珍视如命,这把民根子一样胡子,却在嘉铭八年的一天化成乌有,据说沈乾为此痛哭流涕了半年。
“关、关你什么事?”沈擎天腿直发颤,嘴上却硬声道。
“子不教父之过,他自诩门风清贵教养有方,却教出这么个儿子来,我不介意再烧一次他的胡子提醒提醒他。”
“你、你是……”沈擎天腿如筛糠似的急遽颤抖起来,声音也直发抖,抖到最后,双膝一软跪到了地上。
“哎!一点都不好玩。”青芜摇了摇头,蹦跳回凤紫琛身边,却见他眸光有些怪异看着她。
“你很喜欢烧人胡子。”
“是喜欢烧沈乾的胡子。”想起八岁那年干的好事,青芜忍不住哈哈大笑,当年她路见不平骑着太子一顿猛打,从头到尾看到整件事情的沈乾半句不说太子的不好,只一口咬定是她欠缺教养不懂君臣之礼,这也就罢了,还诬赖被欺负的小宫人说他偷了太子的东西,她一时气得狠了,恶从胆边身,找了个火折子点火一把烧了沈乾一把大胡子。
“可惜你没看到当时的场景,沈乾带着一把燃烧的胡子满院子惊乍乍大呼大跳,跟个疯猴似的,冲进来的羽林军以为他要犯上作乱,一阵乱棍猛打,沈乾差点没被打死。”说起往事,青芜哈哈大笑。
“是你诱导羽林军以为的吧。”她笑得十分开怀,发上束发的簪子都松了,他抬手帮她稳了稳,眸中滑过一抹流萤般的笑意。
“你怎么知道的?”青芜讶然挑眉,余光见得杂耍台上好戏开始,等不及回答便急急转身雀跃道:“走,看杂耍去。”说罢就朝前奔去了。
身后,凤紫琛看着那抹人群中左突右挤灵活自如的身影,唇边一抹宠溺泛开,声音轻如呢喃,“因为当时我也在。”
此番桂花山之游,虽有点小意外,但还是十分尽兴,杂耍样样表演都很精彩,青芜拍得手都疼了,要不是被人搂着,指不定兴奋之下她直接窜台上参加表演去了,看到转火圈的表演时,她脑中回想起天枢峰上玩转火球的情形,据说焚心烈火威力极大,让人痛不欲生,可对她却无用,而又不是因为东珠保护的关系,那是因为什么原因呢?委实想不通,青芜有个习惯,想不通的事情就先放着,反正总有一日会真相大白。
看完杂耍青芜意犹未尽,拉着凤紫琛继续逛桂花山,这座山漫山遍野都是桂花,哪里都是馥郁芳香,便是什么也不做,只在林间漫步,香风阵阵,心情都十分舒畅。
山头北边人群渐渐稀疏,有叮咚之声传来,想来是一处清泉,青芜正好渴了,拉着凤紫琛朝声源处走去,不多时便瞧见一处泉眼,泉眼下方有个亭子,亭子中坐了几个青衫蓝衣的青年,亭中石桌上摆放了美酒佳肴,几人正推杯换盏,边吃边谈。
“京城传来的消息,听说皇上圣体违和,有意让太子监国。”一个长相白净的青年敲着桌子道:“你们对这事看法如何?”
“太子皇后所出,身份尊贵,贤德之名又天下皆知,名正言顺,皇上能放权让他早日熟悉政务,对玥国也是件好事。”一个眉目张扬的青年拱手道。
“皇上圣明,尽管宠爱琛王,也知道琛王的性子当不了天下之主,从来不让他握有实权,了绝了他觊觎皇位之心,如今又让太子监国,想来皇位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一个眉目清秀的青年道。
这两人发表完,齐齐把视线看向余下那人,那人眉宇英挺,五官落落分明,却视若未见,只管喝酒,最后发起话题的白净青年开口问:“颜兄以为呢?”“我的看法以诸位大相径庭,不说也罢,没得惹出口舌之争。”此人姓颜,名锦洛,很有几分才华,但桀骜不羁。
“颜兄此言差矣。”白净青年笑道:“思想交流难免不同,但也不必争吵,万事万物本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但我们可以通过交流了解跟自己不一样的想法,求同存异,开阔眼界。”
他言语诚恳,颜锦洛推辞不过,放下酒杯道:“我觉得比起太子,琛王更有为天下之主的才能与度量。”
此言一出,他左右两边的两人先是一惊,然后纷纷扑桌大笑起来,眉目张扬那个讥笑道:“颜兄,你喝酒喝醉了吧,天下皆知琛王嚣张无德为所欲为,这样的人,你竟说他有天下之主的才能和度量,请问你所谓的才能和度量是如何计算出来的?”
“当然是跟太子相比得出的。”颜锦洛捏着酒杯,冷笑道:“你们都说太子贤德,可是他做哪些事情能够当得起贤德二字?保举重用沈乾这个无能昏庸之人?还是多年来孜孜不倦想打压楚家军?!又或是渭北旱灾中保举任用一个只晓得敛财的钦差大臣袁兴,害得十万灾民身陷水火?!!”他顿了顿,眸光如剑道:“反观琛王,三年前南境之乱,众人都反对青芜郡主上战场,唯有他力排众议挺身支持,渭北旱灾中,是他揭发了袁兴的中饱私囊,举荐清廉的钱舒钱大人,渭北灾民才终得渡过难关。”
一番话有礼有节,让人无从辩驳,方才狂笑的两名青年这会子有点儿笑不出来,清秀那人凝眉一番,开口道:“那些人虽是太子举荐的,但是终归是那些人不争气,并不是太子的过错,琛王么,青芜郡主那件事,他不过是想跟众位大臣唱反调,至于渭北那件事情,是因为袁兴的儿子不长眼睛冲撞了琛王的车驾,琛王才下手收拾袁兴的。”
“为上位者不能识人断事,以至于百姓遭殃,这还不叫错?也对,不是错,是无能,一个无能之人,又怎能担得起国家大任?!”颜锦洛讥诮出声,“而你们真的以为,世上会有那么巧的事,琛王的车驾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袁兴儿子携款私逃那个档口驶出来,又那么巧的被袁文新撞上?”
“你——”那讥诮之声委实刺耳到了极点,张扬那人恼道:“唐兄你看他,明明说好是交流交流,却跟个斗鸡似的,非要争个输赢才罢休,说话也半点半点不知轻重,也不怕被人听见掉脑袋。”又问:“那唐兄以为呢?”
“我嘛。”白净青年悠然喝了一口酒,笑得露出一口整齐白牙,“其实我是青芜郡主的崇拜者,青芜郡主看上的人,我觉得,一定是个不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