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柳府君离开的方向,我的目光再度定格,眼前只有那一片青翠欲滴的屏风,然,琴音中愁思却因此越发真切。
可这琴音在柳府君走后没多久,“铿”的一声,猝然截断,我自然而然地皱了皱眉头,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片刻的沉思后,我自嘲地低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去做,我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为别人的愁事伤怀。
顺手摘下一片细长的柳叶卷在手指上把玩,慢悠悠地往汉白玉石桥上晃荡,我得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虽然花容若和语儿都说有办法应对眼前的情况,但是花容苇这个威胁若是不得以解决,始终都是语儿皇椅上的一根刺,我决不允许镜惊鸿继续利用这颗棋子作祟!
心里揣着太多事,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走到了桥尾,手中的柳叶晕上我掌心的温度,被汗渍浸湿,颜色比先前暗了些许。
忽然,匆匆的步履声混着柳叶沙沙的声响传来,我出于好奇回过了头,那画一般的情景成了我一生都不曾忘却的回忆。
淡黄色的曳地长衫,环佩叮咚,宽大的衣袂因飞奔的脚步而飞扬,墨黑的长发与两岸的柳条一同舞动,不知谁比谁更柔媚。扬起的轻薄白色罩纱飘落,露出掩在其后的明眸,净比秋水,蒙着淡淡的雾色,竟是要哭了。
他……好像一片枯黄的柳叶,随风飘零,似乎一个不留意就会落入桥下的流水,被深深地沉溺。
我不解,什么事能让一个女尊国的男子如此匆忙失仪?
男子停在我面前,一路跑来本已累得气喘吁吁,可他在俯身喘息的同时却还紧紧抓着我的衣袖,生怕我跑了似的。
我看着他抓我衣袖的手愣了愣,微笑着说:“是你啊!”
眼前的少年正是花神会那晚与我的红绸连在一起的五人中唯一一个我不认识的。看这样子,他应该就是那位曾被传为“夕照雅柳可扶风”的扶风公子了。
“是你吗?”
他如此问我,偏巧,我和他的话撞到了一起,这种尴尬的情况本来是该一笑而过的,可是撞上他眼神的刹那,我怔住了。
为什么是那么纠结的眼神?
我……我好像和他只有那一次交集吧?认错人了?
他似乎也无心听我说话,只是拿出一样东西往我脸上扣,白色作底,表面撒着金粉,朱砂绘制的桃花纹从额上一直延伸至左半边脸,诡媚妖冶,竟然是我在花神会那晚戴的假面,那晚我只顾着追赶镜惊鸿,也没在意这个,没想到居然在他这里。
假面扣在脸上,有股纸浆和油彩混合的味道,和那晚闻到的一样。想到那晚一个人面对五个绝色妖精般的男子,那场面实在是……我不由得浅笑。可是,面前的柳夕雅眼中的纠结更甚,似喜非喜,似愁非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