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要做一个心狠的人对我来说还是很难,当初花容苇的死我并不在场,但那之后的噩梦委实让我心惊胆颤,人命不是那么好背的,何况大晚上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流逝,即便是心中对那人再恨,自己心中的恐惧却是无法消散的。
倒不是说我的道德情操有多么高尚,只是因为……我怕鬼。以前明知世上无鬼的时候,我和很多人一样总是在事后自己不自觉地想着各种恐怖的事来自己吓自己,所以在朋友深夜盯着恐怖片打发时间的时候,我都是能躲多远有多远,而现在,这个变态的世界更是让我害怕,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不知道若是对今日的事保持默然对我的立场来说算不算亏心事,但我心虚,害怕。
呵,救人不是出于善意,而是害怕恶鬼缠身,原来,我的思想竟然会变得这么污秽不堪。究竟是环境改变了我,还是我的灵魂本恶?
温泉不算太大,在水下很容易便找到了鹜悠,一把搂住他窄紧有力的腰身匆匆回游,掌心与他的肌肤相触,明明身在温泉,他的身子却是沁心的凉,侧脸看去,金色的刻花面具在水中发出幽幽的光,让它这位难得温顺的主子仿似沉睡水中千年的幽灵,高贵,神秘。
臭男人,脾气不怎么样,皮囊气质倒是不差!
拽着怀中的人好不容易浮出水面,我趴在岸边连喘几口气,来不及休息片刻,便连拖带拽把鹜悠弄上了地面,累得我只差像狗似的伸出舌头大喘气了,明明都是男人,而且生存在同一片天空下,为什么我可以抱着月梨霜在客栈楼上楼下地跑,现在却会被这个男人折腾成这个孬样?郁闷!
“喂,醒醒,醒醒!”推也推了,叫了叫了,可是躺在地上的人没有一点反应,我想着自己也没拖多久吧,怎么这么快就溺了?
双手交叠压在他的月复部,反复几次本来是想让他把灌进去的水吐出来,可谁知昏迷中的他忽然身子一弓,“噗”的一声,鲜血从口中喷出,血腥味霎时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我的衣服、头发、脸上到处都被红色沾染。这突发的状况让我慌了神,我也没怎么用力,怎么就出血了呢?
“喂,你到底怎么了,鹜悠!”仍旧没有回应,但是这次我却看到面具下的眼睛一度睁开,虚弱、迷离,那样的眼神居然会在这样一个强大沉静的男人身上展露出来,真是奇景。
不过,还能睁眼说明暂时死不了吧?可是吐血不是小事啊!
无语地低头盯着眼前昏迷的男人,那湿答答的模样唤起了我脑海中的一个情景,那次我手臂做手术时血流不止,朦朦胧胧中,我看到那戴着金色面具的黑衣男人出现在门口,手中握着一枝瓣带水珠的冰蓝色莲花,外面电闪雷鸣,而那时的他也如现在一般完全一副落汤鸡的模样。
垂眸的瞬间,一声叹息溢出唇角,“罢了,就当是还你那日的恩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