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乎带着些搞笑意味的话语一爆出,众人的脸色齐齐一呆,看着台上龇牙利嘴的某人,几乎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怒。舒唛鎷灞癹
一口莫名的浊气,从众人的心底慢慢散开。
融成天和融烈摇头失笑,听追风那么中气十足的声音,估计是没事了。
真是……都到最后了还要吓他们一把。
无视其他人的表情,黑衣男子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凤无霜伸手揉了揉胸口位置,一脸的狰狞和扭曲。
丢脸啊……她明明已经发现那梅仁藤的意图,虽然及时护住了自身,但是谁料到那余波的力量这么彪悍,居然硬生生的把她给震晕了。
丢大人了啊啊啊……
凤无霜后知后觉的缩着脖子,鸵鸟一般不想抬头,脸颊上微微的红晕,然却眸色清凉,毫无受伤之态。
低低的轻笑声从头顶传来,凤无霜莫名其妙的抬起头,两眼顿然撞入一对漆黑的眼瞳之中。
那是一双十分眼熟的黑眸,乌亮深邃,如黑夜中的苍穹一般,年轻的男子眉目俊朗,一股俾睨众人的嚣张傲气,烙印在他的眼底。
在他的眼睛中,凤无霜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但除此之外,再无半点其他人影子。
这样倨傲的眼神,虽然有隐约柔和的光,却让凤无霜在第一时间想起供奉在寺庙中的神佛,如此的高高在上,不可亵渎。
“夜祗……?”凤无看着男子熟悉的脸部曲线,月兑口而出的居然是这个耳熟能详的名字,然而话才出口,她的眉心便紧随其后的皱了起来。“你是谁?”
感觉不对,这个人不是夜祗。
她虽然没有见过夜祗的全部容貌,但基本的感觉却不会因为一张薄薄的面具而有任何偏差。
感觉,那是随时行走在生死边缘的雇佣兵的第二次生命。
她翻个身,从男子怀中跳出来,退后了好几步,拉开了两人之间距离。
黑衣男子挑了挑眉,黑眸里闪过一丝不满,似乎很不高兴凤无霜对自己的警惕性,然而转念又想到自己毕竟是第一次以真容出现在她面前,这样的反应也无可厚非,这才心下舒服了一些。
“我是帝枭。”他平静又倨傲的道,复又问。“夜祗是谁?”
听上去似乎是个男人的名字……不爽,这丫头居然在他面前叫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
凤无霜又后退了两步,警惕的看着帝枭眉眼中突然溢出来的戾气,还未说话,融成天和融烈突然一个纵身跳上了竞技台,一左一右的站在凤无霜旁边。
“追风,你没事吧?”融烈一走近便等不及的问道,刚毅的脸上满布罕见的担忧和心急,额头甚至还有冷汗,可见心情波动之大。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也扫过另一边负手而立的帝枭,心中的警惕甚至远在凤无霜之上——他,看不穿这个自称为“帝枭”的男子的修为。
一眼望过去,对方给他的感觉宛若峡谷深幽,明明就站在眼前,却没有丝毫的存在感,简直就像这个人完全不存在一般,
感觉不到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若是有这样一个人无法感应存在的敌人,只怕他们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短短一瞬间,融烈便对帝枭下了定位——深不可测的强悍。
亦可称之为,可怕!
融成天和自己的儿子心有灵犀,在融烈询问凤无霜的时候,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从帝枭身上移开过,全身的肌肉紧绷,宛若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凤无霜感觉到了两人的警惕,虽有些奇怪,却没有阻拦,这帝枭的修为连她都看不透,该不会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吧?
无论如何,小心一点总不会错。
想到这里,她微微摇摇头,目光重新放回对面的黑衣帝枭身上,嘴上却对融烈道:“我没事,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真的?”融烈有些不太相信。
“真的。”凤无霜重重的点点头,解释道:“我察觉到了梅仁藤的动作,但是速度太快我来不及避开,只好运起幻力和他硬碰硬,估计是力量压缩的太严重,相撞之时产生了小范围的爆破,我被余波震晕了,但是没有受伤,你们放心吧。”
帝枭同样听到了她对融烈的解释,眼瞳微微眯起,电芒一般落在融烈身上,如刀刮骨而过。
融烈的身体微微一震,却似毫无察觉一般,眼神上下打量了凤无霜一圈,确定她真无受伤之后才松了口气,伸手狠狠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无奈的摇头道:“没受伤就好,你啊,可真是会让人为你担心……”
凤无霜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干笑两声,“我怎么知道他会突然用幻力……”话刚至此,见融烈的眼睛一瞪,凤无霜立刻很没出息的改口,连连道:“我错了我错了,抱歉抱歉,是我粗心还不行吗?”
融烈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个追风,和她较真迟早会被气死的,生死决斗中还能粗心?嫌命太长了吧你!
见两人如此亲密的言行举止,帝枭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细缝,全身的气势风云变幻,一种山雨欲来的强大压力,当空笼罩在竞技台之上。
第一时间内,原本向来走上台来的风云佣兵们轻轻停住脚步,小六搀扶着大铁锤,神色惊骇的抬头,似乎想要找出这威压的源头在哪。
但反应最大的人却是魑护法一众,惊惧的神色在他们脸上一闪而逝,魑护法和苏护法两人对视了一眼,齐齐扭头,目光对准了高台之上独身一人的帝枭。
凤无霜也在瞬间扭过头,警惕的看着气势毕露的帝枭,神色肃穆。“帝枭,你想干什么?”
话语气势不减,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说这话时的心虚——这帝枭的气势之强,几乎是她生平仅见!
凤无霜曾经见识过天阶强者的势力,也就是说……帝枭的实力,还在天阶之上!
天阶之上,那是什么概念?是玄幻师?圣幻师?还是……
凤无霜的眼瞳微微一扩,一种不知是何情绪的情绪,在眼底深处如流星般滑过。
还是……神阶!
融成天和融烈的表情也极为严肃,站在凤无霜身边,他们所能感觉到的威压比台下的众人要浓厚的多,额头上很快便沁出了一层细汗,无法抹除的惊惧,在他们的心底如疯草一般蔓延。
帝枭之强,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但是在大陆上有名的风云人物中,这个人名却毫无记载。
超出天阶之上,不在记忆之中。
帝枭……到底是什么人?
“放开她!”帝枭只当自己没听见凤无霜的话,目光冷冷的凝聚,几乎逼成了一条细线,笔直而出,目标是……融烈放在凤无霜肩膀上的那只手!
融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同样看到了自己揽在凤无霜肩膀上的手,条件反射一般,他顿如触电,飞快的收回了那只手。
速度之快,连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力量逼迫中,身体的下意识反应,甚至超过了思维的运转和头脑的信息传递。
这是什么样的威势?
融烈的额头冷汗淋漓。
凤无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脚步一动,整个人上前一步,挡在融氏父子之前,直面对面不远的帝枭,“你想做什么?”
一见她上前,帝枭全身的气势顿然回缩,收敛的一干二净,若不是众人额上往下滑落的汗珠在无声的证明,不知道多少人会以为刚刚那一瞬是他们在集体做梦。
凤无霜心中却一个咯噔,暗道了一句果然。
这帝枭,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刚刚那威压,他虽然是在无意识间放出来的,但却极为小心的避开了自己,这就是为什么她明明和融烈父子站在同一水平线上,却只有她轻松自如,毫无半点被压迫的感觉。
从这一点来看,这帝枭似乎对她并无恶意,但是否真的如此,还有待商榷。
凤无霜的疑心病很重,这是特殊职业的通病。虽然一般情况下看不出来,但从她对陌生人的态度上却能清晰的发现。
看着面无表情的红衣少年对自己毫不畏惧的呵斥和质问,帝枭黑黢黢的眼眸里却并无半分恼怒,反而有极度兴奋的神色在眼底雀跃,简直就像一个寂寞许久的孩子,突然间找到了最心仪的玩具一般。
凤无霜皱眉,这个比喻她可一点也不喜欢。
“我来接你。”帝枭抿抿唇,嘴角似乎有一线弧度,不过或许是他太长时间没有笑过,导致乍一露出来的笑容,僵硬的就似木偶一般。
凤无霜有些哭笑不得。“你知道我是谁吗?”
帝枭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早在来找这丫头之前,他手下的势力便已经把凤无霜的底细全查遍了,甚至连凤家祖宅隔壁的小民居里的一个孩子养的狗今年八月生了几只小狗,他都一清二楚,怎么可能不知道凤无霜的真实身份?
见凤无霜表情怀疑,帝枭挑了挑眉,倏然把声音逼成一条直线,直直的灌入凤无霜的耳中——“凤无霜,女,十四岁零三个月,出生于幻师城凤家祖宅,是凤家第四百二十七代直系血脉;其父凤烽,三星灵幻师,目前下落不明;其母百里清,曾经被誉为三国第一美人,非幻师,目前生死不明;其之上还有两哥一妹,其中……”
“停!”还不等帝枭慢条斯理的把话说完,凤无霜突然脸色狰狞的怒吼了一句,吸引了各方视线,硬生生的打断了他的话。
融烈等人莫名其妙的看着突然开口叫停的凤无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根本就没听到帝枭那对凤无霜的所有底细如数家珍般的一段话。
思索了一下,融成天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顿然一边,轻轻扯过自己儿子的手,在他手臂后方一划一划的写道——直线传音,神阶!
融烈的眼睛距离睁大,身体一晃,差点没摔倒下去。
他父亲的意思是说——对方用了直线传音,所以他们根本听不到帝枭和凤无霜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
直线传音,这是一个很形象的称谓,顾名思义就是,利用自身庞大的幻力根基,将声音压缩成一条直线,传入想要传入的人的耳中,距离的长短可以根据使用者的实力不断调整,有些类似于现代武侠小说中的“千里传音”绝招。
这种幻技并不算罕见,起码一般幻师都知道,当然,像凤无霜这种中途出道、且不断奇遇的变态不能作数。
真正值得人侧目的是……这种直线传音,非神阶者不能使用!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帝枭,是一个神阶幻师!!
不单单是融氏父子,魑护法等人也紧随其后的想倒了这一点,转瞬之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僵硬了。
神阶……神阶……
那是幻师的终极梦想,那是整个大陆的巅峰之所在!
大陆上,众人所知的神阶只有区区三人,但天阶却高达百人,什么时候有了第四个神阶?为什么他们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无数的惊涛骇浪,在众人的心底疯狂咆哮,山雨欲来,厉风满楼。
帝枭仿佛对自己造成的暗潮汹涌毫不知情,很听话的闭上了嘴,他的眼里只能看到一个凤无霜,再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而凤无霜却对他的直线传音一无所知,这就导致了一副很诡异的对立场面——一个无所谓,一个无所知,两相对望,居然有种离谱的和谐感。
但是这种场面落在其他人眼里,心底里对于“追风”的价值判断如火箭一般直冲云霄,那速度几乎可谓是骇人至极。
一个巅峰灵幻师,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或许还不算什么。
但若这个天赋极高的灵幻师身边再加上一个巅峰神幻师,这这这……
这他妈能比吗?!
聪明人的已经隐隐有所预料,今日的情况,必将在不久之后,于这个世界当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这个自称帝枭的男人,以及名号追风的少年,就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对于外界,凤无霜毫不知情,她的脸色又青又白,一种引而不发的阴霾在她眼底蠢蠢欲动,不动声色的看着对面的帝枭,其实心里,却已经在开始琢磨——若要除掉他,有几分胜算?
炎和夜祗、甚至紫龙都曾警告过她——若非同伴,一旦有人发现了她的身份,立刻除之,绝不能姑息!
帝枭是同伴吗?自然不是,但是他却很不好运的得知了凤无霜的底细,那么就相当于,是亲手将两人推到了敌对的位置上。
不能做同伴,那就只能是敌人!
高台之上,杀意顿起。
帝枭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满心的不解,这小丫头居然对他有了杀意?
为什么?他只是为了能让她相信自己没有恶意,才会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的,为什么反而让她愈发警惕、甚至对自己起了杀意呢?
难道……她的身份有些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吗?
帝枭满脑袋的问号,对于凤无霜莫名而起的杀意,实在是有些委屈的紧。
然而就在这转瞬之间,凤无霜已经在心里迅速编排好了利害关系,得出的结论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帝枭的实力明显在她之上,就算是偷袭,她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能一招必杀,到时候若他不死,反而打草惊蛇。
杀人这种事情,一招就够了。
任何帅气又花俏的动作,对于真正的杀招来说都是伏笔、也都是破绽。
动作越多,破绽也就越多,也越有可能被敌人看破心思。
最犀利的攻击,往往只有一瞬间中的一招。
若感觉到一招不能杀了对方,那就不能动手,这就像对于杀手来说,离了手的武器就不能再要的道理是一样。
这个时候要做的,只是潜伏下来,等待那杀招来临的最佳时机。
不动则已,一动必杀!
凤无霜的精英佣兵教育早早的便教会了她这个道理。
心思流转,一闪而逝。
她脸上紧绷的肌肉渐渐松弛下来,看着对面毫无动静的帝枭,她慢慢平静下来,甚至露出一丝微笑,问道:“你想怎么样?”
是的,这才是重点,帝枭想怎么做,决定了凤无霜对他的态度如何。
帝枭突然摇了摇头。“我什么也不想。”
凤无霜呆了一瞬,一种好似被人耍了的感觉涌上心头。“你说什么!”
“我只是想跟着你。”帝枭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自己的想法。
“你知道我要去哪吗?”凤无霜问。
帝枭再次摇头,眼见凤无霜的眼神不善,他忙补充道:“无论去哪都没问题,我可以保护你。”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就像个幼稚的孩子在努力向大人证明自己很强一般。
凤无霜很无语的看着他,尚未说话,某个人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既然追风公子还未有下一步的动作,那,加入我凤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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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送一个在我家住了半个月的作者朋友回家,还有一更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