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的瞬间!
司云出微微一怔,竟蓦然屏住了呼吸!
映入瞳眸的倾世容颜,明明一如往昔,但却又似乎那么的孤寂。尤其是那一双深不见底的幽暗黑眸,仿佛沉淀了世间万事万物,如一滩漆黑的古潭。
祈陌凌立在水面之上,一圈圈细小波澜,自他的足下波荡开来。
四周的空气,不知不觉,陷入了不同寻常的安静,谁也没有发出哪怕是一丁点的声音。
片刻,司云出缓缓敛下长睫,浓密的睫毛顷刻间遮住了那一双漪澜不起的静水凤眸。这些人,又何必再来扰了她的平静?当日,既然选择了离去,便已是不想再见。
“云儿……”
“走!”
悠远绵长的两个字,与清清淡淡的一个字碰撞在一起。
霎时,月光下的小船只,立即划动了开来。夜风,飘扬起她的衣摆与长发,恍若凌风归去,虚无而又飘渺。
小兰花站在司云出的身侧,软软糯糯的小手,紧紧的拽着司云出的白色衣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时间,一边不停的抬头看司云出,一边又不停的看距离越来越远的祈陌。黑色的瞳眸,狡黠的转了一圈后,忽然占有性的抱住了司云出的腿,不让任何人将她抢走。并且,还警告性的对着祈陌瞪了瞪眼。
袁少卿的武功,相比较而言,略低于祈陌,自然而然便慢了一步。待赶到,小船只已渐渐远去。
祈陌立在原地,整个人,似被硬生生定住了一般。刚才那一刻,他飞身到来,终于见到了苦寻数月之人。可也恰看到,她头也不回的准备离去。那毅然决然的背影,无形中,尽是说不出的冷漠与绝然。但,静立,也不过只是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而已。下一刻,只见他足尖轻点水面,身形一晃,便毫不犹豫的紧追而去。
袁少卿亦是一样。
然,也就在这时,平静的水面下,遽然迸射出了一道厚厚的水墙,严严实实挡住了去路。
祈陌看着,黑眸,倏然一眯。同时,也清晰的感觉到了底下的水面,波涛,在无止境的汹涌开来。知道,此刻最明智的作法,就是立刻后退。但是,那人,就在这一堵水墙之后,又岂愿意退?
“祈陌,不要冲动,我们从长计议……”
“少卿,你先走!”
略一挥掌,致使袁少卿不得不后退开去。
旋即,双手运力,直击向面前的厚重水墙,令水墙勉强分开一条缝隙,瞬间飞掠而过。
水面下的阵法,乃是当年司云出创建‘百花宫’时,亲手所布置。一环,紧扣着一环,杀机重重。在祈陌刚过水墙之际,移动的漩涡,便已席卷自脚下,带着毁灭之势。
袁少卿待站稳之时再望去,哪还有祈陌的身影?微微思量之下,一个跃身,上了旁边的那一艘奢华大船。
船只上的安静房间内,曲妃颜月复痛难忍。脸色,苍白如纸。不消片刻,浑身上下,便已经湿透一片,就好像刚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赫连苍坐在床沿,担忧不已。
继而,将真气源源不断输入曲妃颜体内,欲稍稍缓解她的疼痛。
而,曲妃颜不过只是饮了一杯稍带寒毒的茶就已经如此,可想而知司云出每每寒毒发作时,又会是怎样的!
半响,曲妃颜恍若虚月兑了一般,无力的倒在赫连苍的怀中,止不住的连连喘息。许久许久,才抬起苍白无血色的脸,望向赫连苍道,“苍,那个人,是云出么?”
“她没有承认!”
赫连苍拥紧曲妃颜,见她没事,才慢慢放下心来。
曲妃颜随之握住赫连苍的手,虚弱道,“苍,如果她是,那么,便将她接回来吧。苍,这么多年来,她对你的感情究竟如何,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是。我……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
“傻瓜,别想那些了,安心睡会。一切,我会处理!”
口中,诉说着温柔至极的话语。但是,深不可测的黑眸中,却是闪过了一丝令人心惊的阴翳。究竟,是谁要害自己怀中之人?难道……?
如此一来,赫连苍便更要知道那一个人的身份不可了!
只是,到时候知道的,究竟只单单那一个人的身份?还是,还有自己的心?忍不住再问一句,真的不爱么?十年的漫长岁月,又究竟是怎样来看待这一份‘夫妻之情’的?不过,时至今日,又还谈何‘爱’字?而,当知道那一个人的清白已不在,知道是自己亲手将她……又该如何?
·
茫茫河域内!
小船只才划行不久,便迎面漂浮过来一具具尸体。
宫婢们一眼望去,心下,止不住一惊。旋即,立即明白过来,定是宫内出事了。
司云出自然也看出来了,凤眸,微微眯起。凛冽,在潋滟瞳眸中一闪而过。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到‘百花宫’来放肆?真是,找死!“加快速度,立即回宫!”
“是!”
音落,小小的船只,倏然在夜幕下箭一般划行开来,与后方留下一道白色波澜!
·
月上中梢!
小船只,终于靠上了岸。
司云出缓步下船,空气中的血腥味,霎时直扑口鼻!
小兰花跟在司云出身侧,左顾右盼。神色中,并无半分害怕,有的,只是好奇与兴奋。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抹白色的身影,翩然自司云出、小兰花与宫婢们的头顶一掠而过,衣袂飘飘立在了司云出、小兰花与宫婢们的身前。
宫婢们顿时神色戒备,快速拔剑。但,剑出鞘之际,却被司云出用手挥退。
司云出没想到,自己已经开启了河域底下的阵法,祈陌竟还能闯进来。不过,此刻的他,看上去伤的很重,也从未有过的狼狈。金丝绣边的白色衣袍,还不断的滴着水渍。然,尽管如此,却依旧丝毫不损那上善若水的至上气质。
忽然,只见对面之人抑制不住的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单膝,直直向着地上屈去。
司云出心中,其实,并不恨祈陌。那么多年的好朋友,他曾几次三番的冒死相救。还有……一刹那,心下,自然担心。犹豫,也只是那么短暂的一瞬间而已。
下一刻,直接迈步,走了过去。
继而,在祈陌的身前蹲下。冰冷如水的手,把上祈陌的脉搏。
然,怎么也不曾想,肌肤普一相触的那一刹那,反被对方五指相扣,紧紧握住。过重的力道,尽是透着从未有过的霸道与强硬,丝毫难以挣月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