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了,幸福 情深不寿

作者 : 离殇三万场

“谁说是送的?是他们馆长千求万求借去的,如今借了这些年,当然该换我了!”赵老洋洋得意,轻抚着手中油润光亮的紫砂壶,“供春之壶,胜于金玉。这可是宋朝时期的古供春,东坡的题字,价值连城。”

说着,将茶具一一摆好,用茶匙将小紫檀盒子里的茶叶取出一拨,轻轻放进温过的茶壶里,注入滚水。

“赵爷爷吃茶的功夫见长了呀。”流苏接过赵老递去的茶杯,放在鼻下深深一嗅,笑道。

“老爷子就好一口,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弄回来。”赵尹凡毫不客气地拿自己的爷爷开涮,接过茶杯漫不经心地一饮而尽,看得赵老直皱眉,“你小子真是糟蹋好茶!”

“我还是对你私藏的那几颗手榴弹比较感兴趣。”赵尹凡摊手,身体往后,舒服地靠在靠枕上,一只手抓过另一个抱枕,搂在怀里,神态慵懒地说笑,“主席当年送您这副字画,就是要您老人家自重,盛极必衰,情深不寿。您倒好,放了权还这么张扬。惚”

“老子一颗手榴弹轰了你!”赵老手中忙着煮茶,没功夫收拾孙子,只拿眼睛去瞪着他,骂道,“你爷爷我可是清官,有权没钱!”说着,斜眼去看身旁的尹老。

尹老正在和蒋老太说话,感觉到一道阴恻恻的哀怨目光投在了自己身上,头也不回地说了句,“赵老三你就别嫉妒我了,要说有钱,咱们谁比得过陆家?”

陆沉躺着中枪,本来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尴尬地模模鼻子,笑道,“外公,尹爷爷,你们别开玩笑了。桐桐有些不舒服,大概是着凉了,既然我妈不让我们进门,我和桐桐这就先回去了。温”

蒋晋安直在心里佩服陆沉这小子阴得很,在赵家待了这一整天的没见他提起他妈,就连吃饭的时候,赵小玉打电话过来,说和陆长林有事要出门,不过来吃饭,他也连屁都没放一个,此刻装作随意地一说,显得无心和委屈,像是故意为自己的母亲隐瞒恶行。

“小玉不让你们进门?这是怎么回事?”赵老揣着明白装糊涂,赵小玉是他的女儿,这又是人家的家事,他这个老头子总不能站出来强行将小桐塞进陆家吧?即使暂时进得了陆家,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不过不得不承认,要说到精明,陆家这小子可算是个人精了。别看他平时闷着,不爱说话,人家那叫君子之才华,玉韫珠藏。中国人讲究中庸,轻易不露锋芒,扬名在外的是蒋晋安,可是真论起本事来,十个蒋晋安也比不过一个陆沉的心胸和城府。

“我也想知道呢。改天外公你帮我们问问妈妈,桐桐哪里得罪她了,我让桐桐给她道歉。”陆沉站起来,一手揽着林小桐的肩膀。

尹老和蒋老太本来有话要说,看着赵老神色倦怠地挥挥手,说,“去吧。”两人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说话。

“等等。”赵尹凡突然站起来,朝着楼上叫了一声,“蛀牙!”

一团白色的东西飞速从楼上扑了下来,流着哈喇子瞪眼看着赵尹凡。

蒋晋安看不过眼,抱起那团白球心疼得不得了,“赵尹凡你到底饿了它多长时间。”

赵尹凡顺手从盘子里捞起一块排骨,喂到白球嘴边,撇嘴嫌弃,“你都不知道这家伙食量有多大。”

“我知道。”小桐蹲子,红了眼眶,一下一下地模着蛀牙的脑袋,重复地说,“我知道。”

它是我的蛀牙,我当然知道。

蛀牙看到小桐,滴溜地转着眼睛,半晌,低下头,默默地啃那块小排骨。

赵尹凡模模鼻子,踢了一脚吃得正欢的蛀牙,骂道,“就知道吃!”

小桐笑眯眯的,倚在陆沉怀里,看着已经不认识她的蛀牙,她走的时候,它还那么小,如今已经胖得像个球了。

心里一下一下的疼,嘴中却说,“没事,我走的时候它还小,自然不认识我了。”

赵尹凡将蛀牙的脑袋强行掰过来面对着小桐和陆沉,恶狠狠地威胁它,“快叫爸爸妈妈,不然我就断了你的早饭,每天给你丫吃两餐!”

蛀牙仿佛听懂了他的威胁,委屈地呜咽了一声,咬着排骨,口水流了一地。赵尹凡嫌弃,一脚将它踹到小桐身边,将头一扭,“带走带走,这小东西可讨人厌了。”

尹流苏瞟了一眼,“谁整天心肝儿宝贝儿地叫着?这会儿说讨厌了。”

小桐弯下腰去抱蛀牙,它躲开,跑回赵尹凡的脚边,扯着他的裤腿呜咽。小桐一愣,笑了,“它舍不得你。”

斗转星移,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

“滚滚滚,跟你妈赶紧走,我看见你就烦。”赵尹凡皱着眉头特嫌弃地将蛀牙拧了起来,塞回小桐怀中,他是个大大咧咧的孩子,没有看出她的失落,依旧笑嘻嘻地说,“蛀牙有吃宵夜的习惯,晚上九点之后记得喂它牛女乃和饼干。明天我将它的被子背包还有一些小杂碎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小桐看了陆沉一眼,将蛀牙默默地塞回赵尹凡怀中。她不忍心,看着蛀牙难舍难分的可怜眼神,也不忍心,看着赵尹凡的留恋。

蛀牙,已经不是她的蛀牙,强留还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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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石板路,并不是回家的那一条,而是通往陆家的路,小桐顿住脚步,还没问出口,陆沉捏了捏她的手,神秘地笑道,“不要问,跟我来。”

小桐一整晚都有些精神恍惚,没心思细想他的话,任由他拉着自己,穿梭在竹林中。

眼前突然出现的白楼,隐没在大片的竹林之中,木色的篱笆,金黄的栅栏,还有那个小小的花圃。

竹叶翠绿,梅花殷红,泥土里还插着一把小铲子,旁边放着一个木桶,就像是刚刚有人打理过一样。

就像是一切都没有改变一样。“我们回家吧,看这天,待会儿估计有场大雪。”

陆沉摇头,不赞成小桐逃避的态度,他拉着她的手,大步走到门口,掏出一把钥匙插进了锁孔里。

“林小桐,这是你必须要面对的问题,你不能自欺欺人,以为看不见,一切就都没有发生。”

门被推开,屋里一片漆黑。陆沉熟门熟路地找到了灯的开关,轻轻一按,屋里立刻被光线填满。小桐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空寂的一切,没有声响,静悄悄地潜伏在黑夜里。

她转身,满眼泪光,沉默。

陆沉,你怎么这么残忍?我不想恨谁,我想忘记,为什么我那么努力才建起的堡垒,你要残忍地将它击溃?

幻想破碎,灯光熄灭,你也将离场吗?一切的一切,只是我一个人,做了一场繁花似锦的梦。

身后一双手捂住她的眼睛,暖暖热热的液体烫着他的手心,一片濡湿。

“他们都不在了,可是我绝对不会抛下你。”

身后男子的气息,恬淡清冽,带着霜雪的凉薄。她闭上眼睛,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身后的少年第一次拥抱她,带着温柔促狭的笑意,也是从背后,这样紧紧地环绕着她。那时候他说,林小桐你是在吃醋,你别不承认你绝对是吃醋。

那天她因为姚香丽和他一起办黑板报的事情的确吃了醋,却红着脸嘴硬地说,“谁吃醋谁是孙子!”

呵,那时候呀。

陆沉放开她,走进屋,拉开窗帘,雾气浓郁的窗上结着霜花,小桐想起小时候总爱用手指在上面写字,太阳出来的时候,字迹会化成雪融掉,爷爷说,那是太阳神将她的心愿带给了天空,天空会派出风,将她的祈祷传送给她思恋的人。

外面白色的世界,飘飞的雪花,鹅毛一般悠悠落下。

这是今冬最大的一场雪,B市的大雪。

小桐依靠在陆沉怀里有些许的不安,不知道别人的爱情是不是也像他们的一样,看见下雪就想哭。

陆沉打了个哈气,神色倦怠,牵着她的手往楼上走,一边说,“你走后,我就求我爸将这里买了下来,三年前的一切,丝毫没有变过。”

小桐强忍着哭意,直到看见自己熟悉的房间,窗外是不到三米宽的阳台,阳台对面,是陆沉的卧室。

“陆沉陆沉,你快些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我的梦里,这样我醒了之后会不习惯的。”

她伸手用力地拥抱他,将他撞到在地毯上,呼吸埋在他的颈间,压低的哭音。

陆沉手足无措,面对她突然的袭击,后背有些疼痛,可是听到她小兽一般的呓语,浓浓的鼻音,满含委屈和不安,酥酥麻麻地喷洒在他的颈间,手指动了动,终是垂下双臂,摊在地毯上,沉默地仰望着天花板。

滚烫的液体流过颈间,他伸手,紧紧地抱住她,平淡的语气,像是讨论天气一般,“不是做梦,做梦怎么会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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