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当没听见,进厨房拿水喝。林小桐贴着他的背靠着,听着他身体里“咕咚咕咚”灌水的声音,忽然伸手探到他的衣服里,冰凉贴着他的温热。
陆沉没防备之下胸口被猛然一冰,一口水呛在喉咙上,咳嗽不止,半晌,他转身,咬牙切齿地要去掐她。
林小桐笑着躲开他,陆沉似笑非笑地半眯着眸子,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伸出食指勾勾她,“乖,到我碗里来。”
“你才到碗里去!”她笑得眉眼弯弯,隔着一张沙发冲他做鬼脸,满是挑衅。
陆沉挑眉,慢条斯理地挽袖子,笑得眉眼清淡,“很好,组织十分欣赏你。惚”
说着,猛地一跃,跳上了沙发,扑过去将她的胳膊捉住。
“你犯规!你怎么能够越过边境线在我方领土对我动手呢!”
追打了一阵,弱小的林妹妹被压倒在沙发上,动弹不得。陆沉得意地亲了亲她的眉心,笑着说,“兵不厌诈。温”
“陆沉我必须严肃地告诉你,你这种行为我十分不耻!唔……”
嘴唇被堵住,拳打脚踢像是打在空气里,她慢慢放下手,轻轻环绕在他的腰间。
“林小桐。”他突然撑着胳膊立在她的上方,半眯着眼睛看着她,掌心抚过她的身体,所到之处留下一片滚烫。
慢慢的,他的手模上她的脖子,骤然用力。
“林小桐,你若再被困难打败,逃离我,我会掐死你。”
“掐死多难看。”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突然勾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不如……做死?”
人类已经不能阻止林小桐猥琐的脚步了。
陆沉恶狠狠地掰下她的胳膊,在她颈间用力一咬,“洗澡去!”
卧室里灯光昏黄,深处的浴室,门半掩着,门口四处散落着衣物。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在卧室里连绵不绝不知疲倦,浴室里的人本来不打算理会,渐渐的,却也无法忽视那响了足足十分钟的铃声。
陆沉围着浴巾出来,手指在浴巾上擦了擦,蹙眉,按下接听键。
“陆沉!赵尹凡出事了!你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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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
救护车闪烁着刺眼的警示灯开走了,刺耳的鸣笛声渐渐远了,只有几名保洁留了下来,清理马场的血迹。
林梦呆呆地站在栅栏边,脑子里一片空白。
“林小姐,救护车已经开走了,你需要我们派车送你过去吗?”马术馆的经理见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走过来提醒她。
“他……”林梦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感觉身体已经冰凉入骨,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怎么会这样?好端端骑个马,他怎么会摔下去?并且撞伤了脑袋?
“赵少吉人天相,会没事的。”经理同情地安慰她。
听到赵尹凡的名字,林梦绷紧的神经一下子崩溃了,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倾泻下来。
都是她的错,明明知道他爱逞强,她不该和他比赛谁骑得快,看到他从马上摔下来那一刻,她的心也跟着他被狠狠地砸在地面。
手机里隐隐还有陆沉着急的声音,她仿若未闻,双手无力地下垂在身侧。猛然,合上手机,还来不及擦干眼泪便飞快地冲出了马场。
出租车在街上驰骋,上天似乎知道她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似的,一路上竟然丝毫没有堵车。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见她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只知道流泪,忍不住安慰她,“你是林梦吧,我可喜欢看你演的戏了,我全家都喜欢。”
放在平时,她一定会说,谢谢你全家,可是此时,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脑海里只有漫天席地的红色,令人绝望的红色。
那些被她努力想要遗忘的记忆,在这一瞬间扑面而来,原本她以为已经忘记的人,却深深地存在她的脑海里。
江非凡……阿凡……
你到底在哪里?
白色的病房大门紧紧地关着,里面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
林梦站在门口,手举起又放下,死死地看着那门把,害怕到不知所措。
心揪得紧紧的,她不敢再往下想,可是脑子里各种可怕的画面却像放电影一般潮涌了出来……
半晌,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推开了门。
“啊!轻点,轻点!”
赵尹凡脑袋上裹着一圈厚厚的纱布,正生龙活虎坐在病床上,各种撒娇,各种卖乖。
“护士姐姐,我不想吃苹果,我想吃橘子。”
“好,我马上给你剥橘子!”在他身边围了四个年轻的女护士,剥橘子的剥桔子,削苹果的削苹果。
林梦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幅“色香俱全”的画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赵尹凡向门口瞟了一眼,看到她,愣了愣,笑容满面地招手叫她,“过来。”
“你……你不是摔下马,伤得很严重……”林梦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严重?是很严重啊!你看你看,额头都破了啊!”赵尹凡说着,将脑袋凑到她面前,“不过幸好护士姐姐们的手巧,消毒上药的时候一点也不疼!”
他的一番甜言蜜语顿时引来了周围护士们的一阵媚眼秋波。
她的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赵尹凡吓了一跳,伸手模模她的脸,“你别哭呀,我没事,真的没事!”
林梦没有回答他,只是固执地流着眼泪,泪水中,眼前的脸只有一个轮廓,她看不清,那是谁。
“林梦……你别哭,你怎么了,你告诉我,你别这样……”他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看着她,一时间慌了神。
他焦虑不安地将她搂紧怀里,不耐烦地冲护士一挥手,“你们出去。”
护士们对天使宝宝一下变作了恶魔这种行为一时间接受不了,都愣了神,呆呆地看着他,惹来小祖宗更凶狠的咆哮,“叫你们出去,都聋了啊!”
几个年轻护士慌忙起身,鱼贯而出。病房里只剩下赵尹凡和林梦,林梦还在哭,双手揪着赵尹凡的衣摆,哭得像是要断过气。
突然,她抬起头,扬起泪痕未干的脸去看他,眼中满是委屈,“阿凡……”
阿凡……是哪个阿凡?
“你到底怎么了?”赵尹凡用手心去抹她脸上的泪水,抹不干,又用手背去抹。
她一把将他的手抓住,眼中的委屈逐渐消失,冷漠一点一点凝了起来。
“赵尹凡,我们分手吧。”
他的身子微微一震,眼底还有一抹惊愕,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她又重复了一遍,他的眼底渐渐泛起一种难以置信,“林梦,你说什么?”
她的语气平静而决绝,不带一丝感情,“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为什么?”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几近咆哮。
他抓着她的手腕,那样用力,痛得她差点冒出眼泪来,咬着牙,却没有要他松手。
她垂下眼帘,一字一句地说,“赵尹凡你不会玩不起吧?咱们开始可说好了,就玩玩而已,腻了,就分开,和平分手,以后还可以是朋友。”
“我他妈的不是和你说这个!”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泛着血红,“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腻了。”她冷冷地说。
他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手指握在她的手腕上,不能自抑地颤抖。
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静止下来,这个喧嚣的闹市,洪水般的车流,那样嘈杂,在她的心里繁华盛世。却又仿佛一下子失了声,只余了自己的心跳,“咚!咚!咚……”
静寂,空洞。
仿佛沉默了一个世纪,他终于松开手,没有说话,往后一靠,躺在了病床上。
“你走吧。”他将头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
林梦静静地看着他,转身,却听见他在身后说,“你是第一个甩了我的女人。”
她头也不回,淡淡地说,“人生会有很多个第一次,你总能学会接受的。”
推开门,走廊里的穿堂风迎面扑来,林梦觉得眼前这道弯弯曲曲的走廊比很多年前更为幽深寒凉。
多少年前呢,她都已经记不清了,也是这样幽深空旷的走廊,那个人被蒙上了白布从走廊尽头的急救室推进停尸间,她扑倒在推车上,双手死死抓住白色的布单,那么用力,用力到将指甲都抓断了,她也浑然不觉,满手的血,却丝毫感觉不到痛。
好像就是从那年开始,她讨厌每一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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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小惠突然打电话叫她去参加慈善晚会,林小桐是有些不高兴的。
阿凡在医院躺着生死未卜,她作为他的闺蜜,怎么能不在第一时间赶到他身边照顾他,而是去和一群无聊的所谓名媛所谓成功人士吃吃喝喝呢?
陆沉却非要将她留下来,说已经和香港那边的医院通过电话,阿凡只是撞破了脑袋,没有生命危险。
她不信,林梦在电话里哭成那样子,怎么会只是摔破了脑袋这么简单,一定是陆沉在安慰她。
最终拗不过他,又想到leslie工作室刚刚签给琼斯公司,作为琼斯公司旗下主要的创作团队,她这个名义上的经理说什么也应该到场的,只好不甘不愿地留在了B市,千叮万嘱陆沉一见到赵尹凡就要立刻打电话向她汇报病情。
离晚会还有三个小时,林小桐打车到了西环路自己常去的一家美发会所,前台小姐是认识她的,一见她进门便笑着问,“林小姐,还是预约4号?”
“无所谓了,我赶时间,谁空闲让谁来帮我弄头发吧。”
“好的。”前台一个电话打过去,很快出来一位戴着夸张大眼镜的中年男人,将她领进一间内室。看到理发师古怪的造型,小桐十分放心,通常把自己打扮得很奇怪的男人,在艺术方面越是有造诣,比如说她最欣赏的一位服装设计师,加里亚诺,不然别人怎么说,艺术家都是疯狂的……
看着镜中自己长长的直发被弄卷,依旧是中分,显得脸精致之余又带了若有若无的气场。换了礼服,正在化妆的时候接到柯小东的电话,问她在哪,小桐一边指挥着化妆师将右眼睛的眼影加深一些,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干嘛?”
“我来接你。”电话里的声音没好气地说。
小桐愣了一下,“你也要去参加慈善晚会?”顿了顿,毫不犹豫地说,“不用来接我,我自己打车过去。”
柯小东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说,“我刚打电话问过你同事了,你今晚没有男伴。我也没有女伴,咱们正好凑一双啊,怎么,你怕你老公生气啊?”
“结伴参加晚会很正常的事情,他为什么要生气?”小桐好笑地说道,“我无所谓,你要来就来吧,我在西环路XX美发会所。”
做好了造型,刚走到打听就看见了马路对面的柯小东,一辆拉风的红色跑车,明目张胆地停在路边,不光是过路的人拉着他签名拍照,美发院里的女孩子们也纷纷聚在了门口,隔着玻璃门望着他发花痴。
林小桐一出门,柯小东老远就冲她挥手,小桐不露声色地皱眉,她并不喜欢这么张扬的生活方式,特别是作为一名艺人。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记者们一拥而上,闪光灯冲着她不停闪烁,耀花了她的眼睛。
“林小姐,请问你真的是前B市市长候选人,前B市教育局局长林斌的女儿吗?”
“林小姐,你和柯小东在交往的消息突然被全面封锁了,请问你的后台是谁?”
“林小姐,请问对于您父亲贪污巨款的事情,您是怎么看待的?”
“林小姐……”